亲吻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沈泠瞪大眼睛,有些愣地看着迟锦闻。

    她感觉身上倏地升起一股热意,自心口蜿蜒而上,化作炙热的呼吸,融在温热的唇齿间。

    呼吸交缠的间隙,沈泠微微推开迟锦闻,耳根通红:

    “迟锦闻!你干什么!”

    “嘘。”

    迟锦闻明朗的凤眸氤氲着浅笑,垂首埋在沈泠脖颈间轻蹭:“阿泠,他们还在暗中看着。”

    沈泠稳住心神,果不其然,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几道探究视线。

    原来他是在做戏迷惑那些人?

    “阿泠……”

    迟锦闻动了动脚,将地上的面具和斗篷踢后面了些,被他们两人的身形完全遮挡住。

    骨节分明的长指泛着微凉,轻轻覆上沈泠的双眸。

    他的声音泛着哑意,半眯着的眼眸轻挑:“做戏要做全套,阿泠配合些可好?”

    沈泠被他覆着双眸,瞧不见外面的情况,其他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滚烫的呼吸、微凉的骨节……还有他凑近时,柔软发丝扫过她的脖颈,带起蚀骨的痒。

    就做个戏,竟是这般认真?

    那我确实不能拖后腿才是。

    炙热的呼吸重新缠上来,将沈泠围得水泄不通。

    沈泠强忍着颤栗,双手攀上迟锦闻的脖颈,将他的脑袋往下压。

    迟锦闻:!

    沈泠的羽睫拂过迟锦闻的手心,迟锦闻的瞳孔骤缩,愣愣地看着沈泠。

    忽地,他轻笑一声,将覆在她眸上的手挪开。

    他的手垫在她的脑后,将她往怀里压得更紧了些。

    两人在巷口处拥吻,不远处便是整个衡京最为火爆的春楼。

    周围人来人往,似是早就看惯了这当街亲热的戏码,将两人看作了情到浓时的一对,不过浅浅扫了一眼,便各做各的事去。

    微雨散去,天边云霞漫天,春风拂面。

    分明身旁就是熙攘的东街,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迟锦闻却觉得那声音远似天上来,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震颤的心跳撞击胸口,像是随时就要跳出来似的。

    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在四处搜寻了一番,最后停在两人身上,目光幽深。

    这两人……

    身形颇为眼熟啊。

    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大胆。

    若是被那沈清臣知道,他那宝贝许久的妹妹被人拱了,不得气炸了。

    千银笑了下,对身后人挥手:“走。”

    据他手下人所说,方才在后院发现他们的,是一个戴着凤凰花面具的男子,身上穿着斗篷。

    应是麟阙那边的。

    林深?还是金阙?

    麟阙中人一向神秘,两位阁主更是神出鬼没,若是错过这次,怕是下次再难碰见了。

    也不知道他发现了多少。

    那件事,绝不能落把柄在外人手上。

    “我们在此处待了这般久,那人恐怕早就溜走了。”

    千银回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声音冷沉:“兵分三路接着去找,今日势必要将那人捉回来!”

    “是!”

    千银带着搜寻的一众人终于消失了。

    藏在暗处的几个麟阙杀手浅浅松了口气,正打算带两位主上走,结果转眼一看,发现两人还在……

    “迟锦闻……”

    不知过了多久,沈泠的唇瓣有些发疼,缓缓睁眼瞧他,眼尾泛红:“好了吗?”

    “没好。”

    迟锦闻的手再次覆上她的双眸,声音颤抖:“阿泠,再等会儿,他们还在看。”

    天知道,他等这一吻等了多久。

    从十六岁那年开始,辗转反侧,日思夜想。

    这点怎么能够?怎么能这么快好……

    这辈子都不够。

    迟锦闻甚至想着,要是那人一直在暗处看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再多抱会儿阿泠,多吻她一会儿。

    他真是疯了。

    一早就疯了。

    迟锦闻的呼吸渐渐粗重,举止间愈发激动起来。

    怎么演个戏还演激动了?

    沈泠虽是不解,却也配合地重新闭上了眼。

    “走了么?”

    “没走。”

    “现在还没走吗?”

    “他们狡猾得很,一直没走。”

    “……还没好吗?我被你亲疼了。”

    “再等一小会儿就好。”

    默默在一旁等了许久的麟阙众人:……

    莫名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些亮。

    -

    栖清轩

    “公子,这是小姐送你的生辰礼。”

    祝柏拿着个雕花木盒进来。

    沈清臣正坐在桌前,手执书卷。

    他抬眸一瞧,见是祝柏,便轻轻颔首。

    “放下吧。”

    祝柏把木盒放在桌上。

    沈清臣打开木盒,将里面的麒麟墨玉佩拿出来,长指在上面摩挲。

    极好的材质。

    这衡京之中,只有那揽仙居有此等材质的上等墨玉。

    沈清臣的目光变得柔和。

    近日北边的秋然郡匪患猖獗,前些日子他答应季砚,随他一起去剿匪,给他的太子之位再添一层功绩。

    若是事成,沈清臣在朝中的位置也能升些,能更好地护住沈家。

    就是天高路远,这来回一去,他的生辰约莫着只能在匪寨里面过了。

    不曾想,小泠竟还记得他的生辰,提前就备好了他的生辰礼。

    但是……

    “小泠去何处了?”

    沈清臣合上木盒,手背托着下颚:“如实说。”

    祝柏垂着头,恭敬回道:“主子方才回府,在落泠苑休息。”

    “哦?”

    沈清臣抬眸,潋滟的桃花眸中泛起笑意,声音却冷得像冰:

    “祝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砰——”

    祝柏猛地跪下,低着头不敢看沈清臣:“属下知罪。”

    “罢了。”

    沈清臣将木盒递给一旁站着的沈书,起身瞥了他一眼:“本来就是送给小泠防身的人,听她的命令,倒也无妨。”

    “起来吧。”

    沈清臣走到祝柏的身边,熔金霞光落在他眼底,濯濯冷清:“我亲自去寻。”

    与此同时,落泠苑外

    迟锦闻伸手扯住沈泠的衣袖,低着头老实认错:“阿泠,我错了。”

    “不必。”

    沈泠冷着脸推开迟锦闻,从墙外翻进院里。

    她侧身靠在墙边的槐树前,伸手抚上自己红肿的唇瓣。

    “嘶——”

    铁定是破皮了。

    迟锦闻这家伙……

    到底是怎么搞的,能把她亲成这个样子?!

    这般不知分寸,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娘子。

    沈泠轻叹一声。

    就她现在这副模样,估计后面几日都要戴着面纱,避着见人了。

    她将斗篷和面具藏在树后的隐秘处,正打算进屋里去拿些消肿的药膏来,结果方才转过身去,就看见沈清臣黑着一张脸坐在石桌前,身旁跪着易容后的林笙。

    “小姐……”

    林笙顶着跟沈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的易容又被看穿了。”

    青槐晃动间,青衣公子端坐石桌前,挑眉看她:“小泠,解释一下?”

    沈泠:!

    这该死的熟悉感。

    为什么她每次偷溜出去跟迟锦闻办事,都能被哥哥发现?

    若不是她知晓哥哥的为人,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边安眼线了。

    “嗯?”

    沈清臣站起身来,清隽的桃花眸弯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小泠怎么不说话了?”

    “莫不是又跟那个姓迟的混账出去,瞒着家人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沈泠低着头,遮掩住唇上的异样。

    这要是被哥哥发现,就完了。

    沈泠毫不怀疑,沈清臣真的会到迟府里去手撕了迟锦闻。

    “没有。”

    沈泠矢口否定:“我去揽仙居给哥哥挑生辰礼时,瞧见东街上颇为热闹,便在那边多逛了会儿,因为怕爹娘担心才叫林笙先易容成我的样子……”

    经过多年的磨练,沈泠已经掌握了应对沈清臣的话术——

    只要她说得够真诚,哥哥就会信。

    果不其然,沈清臣听见沈泠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坚定,面色瞬间缓和过来:

    “真的?”

    沈泠点头:“真的。”

    “那便好。”

    沈清臣起身走到沈泠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叹一声:“哥哥也不是阻碍你和朋友相交,只是那迟锦闻自幼目下无人,还总带你去……”

    沈清臣不知瞧见了什么,目光忽地一变,冷得骇人。

    “这是什么?”

    沈清臣抚上沈泠脖颈上的一小块红印,沈泠浑身一颤,脑中一片空白。

    完了。

    她的脖子上什么时候也有……

    沈泠想到迟锦闻当时埋头在她脖颈间时,好像确实有那一瞬间的钝痛感。

    不过当时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竟是直接忘记了。

    迟锦闻。

    你害惨我了。

    “小泠,你长本事了,瞒着爹娘和哥哥干这么大的事。”

    沈清臣松开手,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说吧,是谁家的公子?”

    沈泠半天没敢吭声。

    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瞬间被眼尖的沈清臣捕捉到不对劲。

    他半蹲下身,趁着沈泠没反应过来,直接看向她的唇瓣。

    肿了。

    破皮了。

    肿了?!破皮了?!!

    哪个混账东西敢这么动我妹妹!

    沈清臣的眼睛忽地瞪大,再也淡定不下来:“哪个混账东西干的!”

    “小泠,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沈清臣气得在原地来回打转,颇为心疼地看着沈泠:“告诉哥哥,哥哥去收拾他!”

    沈清臣话音刚落,墙边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阿泠,我来赔……欸?”

    迟锦闻感觉一股杀气直直朝他射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沈泠闭上眼睛。

    算了,天要亡他。

    “人还挺齐啊。”

    迟锦闻讪讪一笑,不断往后退,眼睛往斜后方瞟,准备找个机会直接翻出墙外:“那个,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访!”

    “迟锦闻!!!”

    一片槐叶裹着内力,直接擦着迟锦闻的耳朵根飞过去,断了他一缕发丝。

    沈清臣冷笑一声:“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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