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车祸保险追踪公司的广告牌反射出丝丝光亮。昏暗房间里,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悬挂在墙上。上面的画面看起来密密麻麻,但被十分工整地分割成一块一块。
每一块画面显示的东西都不相同,这些画面的右小角,无一例外地标着白色小字:大门、后门、楼道、大厅、电梯、一楼走廊、二楼走廊……似乎建筑内的情况,都能通过这里看到。
两个人身穿黑色制服、戴着口罩的男人,一前一后地盯着眼前的监控画面。
后面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看着前方明显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领导,语气有些迟疑,“您说她今晚还会来吗?”
前面的男人视线盯着面前的监控画面,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的屏幕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一开口,语气十分笃定,“她昨晚已经来踩过点了,今天肯定还会过来。”
“我们为什么不等她一露头,直接了当地在大门口把她抓住?万一她这回又跟昨天一样,只是看一眼又离开了。我们明天岂不是,还要花时间在这里等着?”
男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放进大楼。万一对方进到楼里,发现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或者在抓捕她的过程中,不小心弄坏某些设备。这些能在一开始,就可以避免的事情,为什么不去避免。
“她昨天看了一眼就走,是因为她进不来。今晚我们不是还给她留了一扇窗吗?那点高度应该难不倒她。”
“至于为什么要把她放进大楼,当然是因为我们要确保,这回动手要万无一失。”戴眼镜的男人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这女人我们摸不清她的情况,万一这次事失败,我们后面很难在抓住她。”
“瓮中捉鳖,我们当然要选成功率最高的方法。”
“我明白了。”
有人在等着瓮中捉鳖,而他们等的那只鳖,正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把钥匙塞进银泰手里,“我真不行了,钥匙给你,你先进去。”
银泰碰到郁西冰冷的手,也意识到事态紧急,他立即表示理解,让郁西赶紧去厕所解决,“行、行、行我在这里等你,你赶紧去。你要不要紧啊?实在不行,路行那里还有药。什么消炎的、活血的应该都有……”
郁西弓背的身影越走越越远,“不用了,我可能上个厕所就好了。”
“哦,那我等你。”
十分钟后,郁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保安亭门口。
她一推开门,看见银泰正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背在另一边,郁西没看清他在干嘛,但他整个人传达出一种紧张的感觉。
下一秒银泰手机的手电筒开了,黄色的光源瞬间点亮了狭小的保安亭。似乎是接着这点光,让他看清开门的人是郁西。
脸上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银泰的肩膀也跟着一下松了下来,他看着郁西,向她发出诚挚的关心,“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郁西点点头,她的嘴唇比刚才好像白了一点,开口说话时的语气有些虚弱,“好多了,那我们现在走吧。”
“好。”银泰爽快地从凳子上站起身,先前郁西没看见的那只手,正悄悄地将手里的枪藏到裤兜。“我们走吧。”
两人肩并肩刚走出小区大门,银泰询问起此次目的地,“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远吗?等会儿怎么过去?”
郁西没有直接回答,“跟我走就行。”
“哦。”听到这个回答,银泰竟然也没多问,反而点了点头没在吭声,似乎真得打算像郁西说得那样,跟着她走。
郁西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银泰,等她走到距离小区大门大概六十米的位置,她突然抓住银泰的手。
银泰被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等他转过头,只看见郁西又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你……你肚子又疼了?”
郁西抬起头,一张脸煞白,“肚……子疼……我先回去上个……厕所。”
“快去!快去!”
银泰看着郁西迫不及待冲向厕所的背影,摇了摇头说:“今晚这事看来是办不成了。”
厕所的门被郁西“砰!”的一下关上,原本应该立马冲去厕所的郁西,此刻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擦着什么东西。
只要是她手抹过的地方,都比刚才看上去要白上几分。
“芋圆!你看看这看起来像不像病号?”
芋圆:“像,但是妈你小心,别把这东西弄到嘴里。”
“放心吧,我有数。”郁西将手又伸进了口袋,“呀,这粉用完了,这不行!我等会儿还要用它装病呢。”
“芋圆,你赶紧再给妈弄点。”
“好吧。”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芋圆现身。这看起来神圣的剑,下一秒就飞到了墙边。剑尖对着白墙上下飞了几下,白色的粉从墙上掉落,恰好落到郁西早就伸出的手中。
“够了够了。”等手上附上白白一层墙灰,郁西才芋圆停下。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墙灰放到自己口袋。
经过郁西一番思考,她还是决定不让银泰参与自己的事情。因此她想了个办法:装病。
郁西打算等会儿再跑几次厕所,然后对银泰说,“你也看到了,我今天确实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
等把银泰骗回去后,她再带着芋圆一起行动,去保险追踪公司把事情查清楚。
等把脸上的“妆”补好后,她又打开水龙头,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放着。
夜晚的温度降了下来,此时水龙头里的水,再也没有白天的温热,变得有些冰凉。
郁西掐着点,等手变得冰凉无比时,才关掉水龙头。随意地将手上的水珠抹到身上,这才去找银泰。
郁西跟银泰一碰面,主动跟人道歉,“对不起,我这肚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过去吧。 ”
银泰:“没事,谁还没有个肚子不舒服的时刻。”等郁西一走近,银泰看到对方,白得跟日光灯一样的脸蛋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郁西微微一笑,“我没事啊。”
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在银泰眼里更吓人了,他总感觉对方可能就“砰”的一下,倒在地上,“你真的没事吗?”银泰再次向郁西确认。
“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她说着把手搭到了银泰手上。
银泰被冰得一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竖了起来。这手一点温度都没有,根本不是活人身上该有的温度,银泰此时有些不先相信郁西之前说的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你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郁西拉着银泰一个劲地往小区外面走,“我们快走吧,早点把事情办完,我们好回来休息。”
她一边走,一边在银泰看不见的角落,往脸上抹墙粉。
“我看你和路行关系很不错,你们是表兄弟还是好朋友。”
“我们不是表兄弟,关系好是因为我们认识了好多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在心里早就把对方,当作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是吗?那你们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郁西把脸转过来,一张比之前更白的脸,出现在银泰的面前。更要命的是,郁西抹粉的时候,怕这东西不小心弄进眼睛。
因此刻意避开了眼周,所以她的眼周明显比周围的皮肤黑。这在银泰眼里,看起来更吓人了。
不是!才一会儿,对方怎么就病得快死了一样,尤其是郁西说的,“真让人羡慕啊。”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银泰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不是。你真的只是简单的吃错东西,拉肚子吗?”
“是啊,怎么了?”郁西刚说完,脸上再度浮现了痛苦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可能又要去趟厕所了。她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画面突然翻转起来,她的胳膊被银泰拉了一下,等郁西反应过来,她已经到了银泰的肩膀上。
紧接着对方突然掉转了方向,往小区跑去,“你等着,我给你扛到路行家里,让那家伙把自己的药分点给你。我感觉我再不手,就要拉肚子拉死。”
“还有你说的那私事,明天再说吧。”
郁西一听这话,心中一喜,她的目的达到了,银泰相信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了,现在只要让他回去,自己找个借口一个人待着就好。
“不用麻烦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好什么好!你看你那脸白的,人家死了三天的脸都没你白。”
银泰的腿长,步子迈得也大。他跑起来的时候,肩膀上的骨头不停地怼着郁西的肚子。
她这会儿是真感觉肚子痛了,“停下!停下!你放我下来,我真没事。”她可不能去路行家里,到时候她要在两个人面前表演,一不小心就会被揭穿。
但现在银泰根本不听她的话,一个劲地往前跑,她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哎呦!你赶紧放我下来,我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