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移惑听说卢静静来了京市，给她和程怀歌分别发了消息让她们一起去梦界碰头。
恰好两人的作息同步到了下午入睡，于是赶在国庆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去了梦界。
崔移惑拿到了影视项目的分成，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对待这对趴呢的态度也亲昵得不像话。
“是这样的，叫两位老师来呢是想谈一下出版的亲签。《初恋》的影视化已经进入正规，有出版社联系了公司想出版《初恋》，这是合同，你们正好看一下。”
程怀歌接过合同翻开浏览。
卢静静最头疼这些条条框框，揉着太阳穴直接问他：“你就说是怎么个事儿吧，需要我俩怎么配合？”
崔移惑的笑容裂开一瞬，又飞速调整了回去。
奖金，这两位祖宗是他的奖金，为了奖金他能忍。
“出版社计划把《初恋》分成上下两册发行，上册准备预售六万本，特签加亲签一万份，你俩看着分配就行。”
程怀歌翻合同的手一顿，睁大眼睛抬头：“一万份？卖不出去不就砸在手里了？”
现在这个年代纸媒都落魄成什么样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买一本少女漫？
卢静静配合点头：“嗯嗯！不是不想签字，主要是怕出版社亏钱！”
崔移惑额角一跳，像看怪物似的望向她俩：“大姐，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初恋》的读者基础有多……算了，五千份特签五千份亲签，一个月内给我签完。”
二郎腿一翘，摆出了运营部老大的气场。
程怀歌眼前一黑。
她的笔名是两个字，五千份亲笔签名就是一万字，特签要摘取漫画里有特点的主角对话，平均一下一份算十个字，五千份就是五万个字……
她揪了揪卢静静的衣摆小声怂恿：“你胳膊还疼吗？不疼的话上去揍一顿。”
卢静静霍然起身，“啪”的一声用力拍在桌子上，眯眼威胁崔移惑：“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崔移惑装没看见：“你的版权费还没打，我也再给你一个机会。”
卢静静脸色一变，被人一句话拿捏了命脉：“一个月确实有点紧张，我俩还要进剧组看选角呢……两个月吧，两个月肯定能签完！”
程怀歌低着头打开银行客户端，确认了自己的版权费也没到账，从善如流地保证：“对的对的，两个月差不多了。”
崔移惑赞赏地点头，脸上重新挂回和蔼可亲的笑：“那就辛苦两位老师了，也别太累了，我会实时紧盯进度的。”
程怀歌：“……”
聊完了正事，她和卢静静看了眼时间，准备在梦界溜达两圈，等到中午饭店的时候用崔移惑的员工卡在员工食堂吃完饭再回家。
三人正准备离开会议室，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敲门就进来的行为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忌，程怀歌诧异回头。
崔移惑下意识皱起眉，看清来的人是孟越凡之后，又强压下了不满：“有什么事儿吗？”
孟越凡扬起一个爽朗的笑：“我刚从东阳那边回来，听说月沉老师来公司了，正想找她呢。”
哪是正想找她，分明是打听过后专门来堵人的。
崔移惑叹了口气，捏着眉心没吭声。
程怀歌听到“东阳”两个字心头跳了一下：“找我有什么事，是剧本出问题了吗？”
孟越凡相当自来熟，跟她隔了一个空位拉开张椅子坐下，掏出两张电影首映式的门票递过来其中一张。
“东阳参与出品的电影要上了，里面的男二是他们公司自己的艺人，东阳打算让他参加《初恋》男主的试镜，月沉老师大后天要是没事可以去首映看看，那个演员也会露面。”
程怀歌没有急着接票，扫过孟越凡满含期待的目光，沉吟片刻:“只有两张票吗？”
“那倒不是，”孟越凡直率地笑，“只有这两张票是连号，我就中饱私囊悄悄留下来了。”
就这么坦然地将自己的私心赤裸裸地摆出摊开，打了一记猝不及防的直球。
程怀歌一怔。
卢静静和崔移惑对视一眼，无声地张大嘴“哇哦”一句。
崔移惑撇撇嘴，悄悄朝她摇摇头。
见程怀歌不说话，孟越凡憋了嘴，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只是一起参加首映礼，不止有我们两个去。就算不给我机会，月沉老师也给《初恋》一个机会吧。”
卢静静“哇哦”了一个更夸张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程怀歌也没法再拒绝，在孟越凡咧嘴笑的表情中接过了票。
中午吃过饭，程怀歌就和卢静静回去了。
程怀歌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无奈叹了口气：“憋了一上午了，想说就说吧。”
卢静静嘶了声：“他想追你哎，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
程怀歌瞥她一眼：“别吃醋了，你还是第一个和我同居的人呢。”
“谁吃醋了！”卢静静邦邦锤了她两拳，笑得东倒西歪：“难怪在兴市的时候他死皮赖脸要加你微信，原来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对了，你的那位男主角最近什么动静？”
东阳到梦界谈版权的时候崔移惑给她发过一张照片，里面就有阳濯。
卢静静不知道他的名字，干脆以男主角称呼。
程怀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蜷了下，目视前方镇定自若：“只有工作上的交集，还能有什么动静。”
“不会吧？”卢静静大惊失色：“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没进入下一阶段？”
程怀歌面不改色：“什么阶段，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卸载手机里的小说App，好好准备小升初考试。”
卢静静侧身而坐还想追问，看到程怀歌淡然的表情后张了张口，又将玩笑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事当事人若心知肚明却止步不前，那么旁观者就没有推波助澜的资格。
*
两人回到家门口，电子锁发出警报声：“无法识别指纹——”
程怀歌疑惑抬手，再次在指纹识别区按下，机械的电子女生依旧发出重复的警报。
她抬起手，指腹上沾了一层黏腻的油。
心头重重一跳，程怀歌没吭声，从包里掏出湿巾擦手。
她一个单身女性独居，对这种异常总是格外敏感。
更何况……
“咋回事儿，锁坏了？”卢静静在一旁探头探脑。
程怀歌把指纹识别区擦了一遍，用密码打开门：“没有，可能是落了灰。”
卢静静没多想，进门换鞋去撸猫。
程怀歌低头看了一眼电子锁，抽出一张新湿巾把密码数字区也擦了擦才进门。
临睡前，程怀歌缩在被子里刷朋友圈，想起卢静静在车上说的话，眼睫颤了颤。
点开阳濯的头像，她斟酌着发了句问候：【什么时候忙完？】
等了十来分钟阳濯依旧没有回消息，程怀歌困得眼皮打架，强撑着取消了静音模式入睡。
凌辰十二点四十七分。
电子锁报错的机械音在空阔的客厅里回响：“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滴滴滴滴滴滴，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程怀歌猛地惊醒。
心脏跳如擂鼓，刺耳的机械女声不断钻进耳膜，程怀歌浑身沁出一身冷汗。
她不敢开灯，抖着手摸出手机打开电子锁APP，打开了门锁的摄像头。
楼道里一片漆黑，幽绿的夜视模式下，一个陌生男人戴着黑色口罩，正在反复试着密码。
似乎察觉到了门内的窥探，男人抬头盯着摄像头处的红点，猛地弯腰低头凑了上来，三角眼中盛满恶意的威胁。
程怀歌死死咬住唇，慌乱地拨打报警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程怀歌颤着嗓子说：“你好，我家门口有一个陌生人想闯进来，我反锁了门，他正在试开门密码——”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重重的砸门声，程怀歌差点叫出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说清楚了住址，轻手轻脚地出了主卧，悄无声息地进了次卧叫醒卢静静。
两人屏息挪到客厅，怕门外人察觉所以没有开灯。
还没到玄关处就听到“咚”的一声撞击，和先前程怀歌听到的声响一模一样。
简直像是外面的人恼羞成怒，想要用蛮力破门而入。
卢静静彻底清醒过来，摸索着进厨房去拎菜刀。
程怀歌脸色苍白，踮着脚走到玄关处凑近猫眼往外看。
因为那两次撞击，楼道的感应灯已经亮了，变形的画面从猫眼上的镜片印入她的瞳孔。
一道阔挺的身影揪住口罩男人的衣领，一次次挥拳砸在他的脸上。
口罩男人挣扎着想要举起手中的匕首，却被留着Mullet hair的男人拎着重重摔在大理石墙面上。
程怀歌呼吸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