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

    鹿无相的易感期一共持续了三个半月,这段期间邬姉真一直过得舒心自在,除了天天被命令去看望某人,给他讲自己当强盗的惊险经历。

    此外,鹿无相还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用星际特快寄给了迪迪斯夫.雷克公爵。

    一支由两级指挥舰、十五艘重装星舰、三十六艘轻装左右翼星舰、十三艘前哨星舰和五艘超大号物资补给星舰,十二艘物资补给轻舰组成的皇家仪仗舰队,就在鹿无相从易感期彻底恢复后的第二天,浩浩荡荡从皇家航空港出发了。

    于出发日后第一个星期天,皇家舰队抵达媞特公国的王室航口港。

    港口码头上人声鼎沸,热烈欢呼着。媞特公爵高大的身影在一众身材普遍矮小的本地居民中有些鹤立鸡群,他的身高大概有两米多,比历代公爵要高出50厘米,可能是参加了基因改造手术。

    彼此会晤,官方而不失活泼的寒暄几句,鹿无相带领着皇室仪仗团走向媞特公国特地用来招待他的居所。

    邬姉真也在仪仗团中,她不像袍服总管和仪仗骑士那样威严肃穆,也没有他们高大,而且她已经尽量压制好奇心,只用余光偷瞟四周。

    可她的样子还是太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目光很快从法朗星系未来君主移到邬姉真身上,略带好奇和揣测。

    走至官邸,媞特公爵已忍不住向她瞟来好几眼,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是否该开口询问。

    毕竟邬姉真是一个落魄的远地星球人,没有虫族的那种气味。

    鹿无相先忍不住了,问道:“我的骑士小姐有哪里让大公奇怪的地方吗?”

    “哦,不不——她很可爱,只是虫族很少接纳外星系的人。”媞特公爵赶紧找补,然后匆匆转移话题,“早些日子收到殿下来信,不甚荣宠,所以特地准备了一款从远地行星搜集的本土香料,请殿下品鉴。”

    鹿无相好奇问:“是新品种吗?”

    “是的,我无意间救下的一个强盗团——献上来的,”说时,媞特公爵若有所思地瞅了邬姉真一眼。他总觉得这身穿银白色骑士装的年轻女孩似曾相识。

    媞特公爵叫人去取香料,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这款新香料名叫紫兰,可以中和虫族自带的那股味道,而且还有助于修身养性,缓解基因病发的痛苦。”

    媞特公爵的随身总管取来香料,拳头大小的蓝紫色香料放在一张红色天鹅绒布上,宛如宝石一般。

    隔的老远,众人就闻见香料浓郁芬芳的气味,是一种神秘的花香。

    鹿无相接受了香料,也命人将登门拜访的礼物献上。后面就是一些暗藏机锋的官方话了。

    邬姉真听得昏昏欲睡,一个不慎,打个盹儿,醒来发现人早已走光了。

    官邸客厅中,灯光柔和,鹿无相坐在旁边的高背椅上,单手支颌,正凝视着自己。

    邬姉真被他闪烁的眸光吓得从椅子中缩身站起来,环顾四周,打着哈欠问:“殿下,这是到晚上了?”

    “嗯,当时你突然撅倒在地,吓得所有人以为你中毒了?”

    “中毒?”

    “香料都有毒素,越是香气浓郁,颜色鲜艳,毒素愈重。费曼帝国那边一直抵触香料的原因就在此。”

    邬姉真恍然:“哦原来我和虫族人的区别这么大。可大家分明都是同一个祖宗的后代。”

    “生物演化的方向不同,逐渐演变成了不同的物种。”说着,鹿无相忽然皱皱眉,颇有不爽之色,“每次都选不到好的身份,真麻烦呐。”

    “那后来呢?”

    鹿无相忽然勾起唇角:“后来医师发现你只是赶路累得睡着了。”

    “啊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还不如说我中毒了呢!”邬姉真抱住双耳不想再听,也不敢睁眼,希望都是做梦。

    可是鹿无相呵呵地笑个不停,好像蚊子一样嗡嗡地烦人。

    晚上,媞特公爵举办招待晚宴,邬姉真表示不想去,但是鹿无相却说:“每一个仪仗团的人都收到了邀请,你不去,别人会以为你不给他面子。”

    邬姉真悻悻地被侍女拉去装扮自己。

    等到公国王都的时钟报鸣三声,邬姉真被推着出门,一双手接住了她,将她拉至壁灯的璀璨光辉下。

    邬姉真仰起头。

    “嗯很漂亮,把这条项链换一下。”鹿无相的眼睛很亮,说着伸手去帮她解开那条满是白水晶的项链,换成了一条紫宝石和白水晶拼配的项链。

    “会不会太浮夸?”邬姉真低头盯着鸽子蛋大的紫色宝石,问。

    “这样刚刚好。”鹿无相低头拉远了一些距离,含笑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邬姉真闻言瞟了一眼鹿无相的礼袍,满满当当挂着鲜艳的宝石,这么一对比的确显得不夸张。

    晚宴的奢华程度几乎让邬姉真以为看了本假的历史书。什么媞特公国穷乡僻壤,民众穷得叮当响,但是宴会上那些山珍海味、美服珠宝闪的令人目眩,还有某宇宙知名音乐团在这里演唱。穷只是和法朗星系最富有的星球相比是吧。

    邬姉真暗暗咬紧牙关,忍住想跑出去的冲动。

    华贵的礼袍套住了手脚,沉重的宝石快压垮她的脖子,不知道鹿无相是怎么受得了这些繁琐无趣的玩意。

    在寒暄间隙,鹿无相朝她无奈地瞟来一眼,宁静的眼眸中有一丝倦怠。

    宴会上,有媞特公国的贵族女眷过来邀请鹿无相跳舞,邬姉真把胳臂一抽,推他出去,自己转身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贵族之间的闲谈总是夹带了百般算计,自己不想装听不懂就干脆不听。只是似乎有人盯上了她。

    找了一会儿发现可坐的地方,邬姉真只好站在角落品尝美食,结果另一道身影靠近,站定道:“女士,我能邀请你跳舞吗?”

    邬姉真把早就打好的草稿念出来:“抱歉,我的脚上还没好。谢谢邀请。”

    “呵呵!您看着挺健康活泼的样子,不像费曼人死气沉沉,总是冷着那张惨白的死人脸。”

    是谁说话这么恶毒?虽然她讨厌费曼帝国,但也不觉得费曼人长得是这个鬼样子,他们体态修长,皮肤光滑白皙,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而她是典型的流浪人的皮肤,粗糙而微微泛黄,她自认为五官虽然是漂亮的,但远比不上基因改造后的美丽。

    邬姉真好奇地扭头,想看看是谁在和她说话。

    结果,她惊讶地睁大了眸子:“迪迪斯夫公爵大人?”

    “有什么事吗?”她垂下眼眸。

    媞特公爵微笑道:“不用紧张,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以为是招待不周。”

    “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

    可下一秒媞特公爵的话却让她全身冰冷,说道:“那一天,费曼帝国军队遭受鬼影军团第二次火力攻击,我看见了你。你把盒子交给了白茶花公主殿下以换得赏金和功名。所以他才会借口远出旅游之名,实际上是去我给西里亚大公邀请的地方。”

    “你们知道那里埋葬着什么秘密吗?过去和未来是否可以改变的关键,竟然在那些老朽的神明手中——”

    这话几乎全说中了。而且后面的内容隐隐让人觉得恐惧。

    邬姉真强忍着不发出一丝颤抖。脑子里飞快思索,媞特公爵既然猜到了真相,会有什么行动?

    他总不可能谋杀鹿无相,这有害无利。

    所以他空有证据,却无法拿出来指控自己。

    邬姉真于是故意装作不知情,反问媞特公爵:“您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瞧见了我?当时我正在搬运宇宙垃圾到附近的垃圾星球。您掉了什么东西,要不告诉我,我还可以想想。”

    真当她当这么些年强盗,是纯靠捡垃圾过活吗?

    媞特公爵却不说了,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转身走开:“无所谓,不是重要的东西。”

    邬姉真好笑地看着他背影,眼神忽然冷肃,梁子已经结下了,以后得避开点媞特公爵和西里亚公爵的领地。

    “他和你说了什么?”鹿无相如幽灵般忽然冒出来,拿走她手中用来装逼的小蛋糕,用小叉子吃着。

    邬姉真看了眼四周,无所谓道:“好像多了一个知道我黑历史的人。不过我要是能被黑历史拦倒,那我也不用活了。”

    “呵呵!不错的心态——”

    “好吃吗?”

    “有柠檬的香气和苦涩。”

    邬姉真又从餐桌上拿走一块一模一样的小蛋糕,边品尝边说:“嗯嗯,厨子手艺真好!”

    等到晚宴结束,邬姉真跟着鹿无相回到官邸,问他:“什么时候离开媞特公国?”

    “明天。”

    看来鹿无相猜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媞特公爵表面上是个滴水不漏的政治家,可是他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疯狂,好像他准备在做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他还想解放全星系人类?

    不等邬姉真再想,眼前的人影突然一个踉跄,向后跌倒。

    “喂!殿下!”她惊叫一声,看着高大如小山的背影砸过来,赶紧闪到旁边,顺带一脚踢开了路上的小石子。

    鹿无相砰地砸个结实,眼神哀怨地向她望来:“我喝醉了,不小心绊倒,可你、你气死我了。”

    “你长点心吧。”

    在仪仗骑士和侍女听到动静赶来之前,邬姉真赶紧扶他坐直身子,说道:“你那么大一只,要是晕倒砸到人身上,人的骨头会断裂。我可不想拿命陪你玩。”

    “啊,我忘了,我知道错了。”鹿无相抓起她的手,将脸轻蹭到手掌心,吐着酒气道。

    邬姉真看看他,又仰头看看浩瀚璀璨的星空,良久吐出一口气。

    她想不懂,鹿无相图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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