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

    地牢外,重重士兵环圈包围,被困在其中的阿苏手握火药,扬言若是不放她离开,就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辛辞站在队伍中间,淡定从容,并未因阿苏的威胁而有丝毫慌乱,“放弃吧,阿苏,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你是逃不掉的。”

    闻言,阿苏恶狠狠地瞪着辛辞,咬牙切齿道:“那日我就该直接杀了你。”

    伴着这句话落下,辛辞身前就蓦然多了一个身影,是商挽萧的。

    看着眼前人将她护得严严实实,辛辞眼眶微微发胀,她知道她的离开已经成了商挽萧的阴影。

    “商挽萧,别怕,我不会有事。”辛辞轻轻握住商挽萧攥起的拳头,温声宽慰。

    感受到指间的温度,商挽萧转身看向已绕至他身侧的辛辞,蹙起的眉宇慢慢舒展,他缓缓张开手掌,与辛辞十指相扣,“嗯,你绝不会有事。”

    辛辞微微一笑,“所以,别担心。”

    说完,她转头看向阿苏,语气俨然没有了方才的轻柔,“看来户部尚书死的那日,是你藏在了帘幕后面。”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击破阿苏的心理防线,使其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辛辞很清楚阿苏在怕什么,接着道:“其实,我们能这么快地走到今天这一步,还得多亏了你。

    阿苏极力维持着表面的淡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辛辞弯起眉眼,不疾不徐道:“若不是那日你藏在帘幕后面,我不能那么认定户部尚书的死是一场陷害;若不是你催促丫鬟找耳环珠子,我不会对珠子一类的东西格外留意;若不是你那日特意去户部尚书的墓中一趟,我也不会怀疑那里藏了火药。如果不是你,你的主子不会败得这么彻底。”

    说到这,辛辞顿了下,接着道:“我这么说的话,你能听懂了吗?”

    “你胡说!”阿苏极力维持的镇定在瞬间溃散。

    见对方方寸已乱,辛辞给商挽萧使了个眼色,而后接着道:“我是不是在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

    “你给我闭嘴!闭嘴!” 阿苏疯了般嘶吼,一边喊着要杀了辛辞,一边将手中的火折子吹亮。

    火星迸溅的瞬间,一道冷箭破空而去,直直贯入火折子,将之斜插入远方的墙体之中。

    阿苏手中失了做要挟的筹码,士兵们一哄而上,迅速将之钳住。

    “你们放开我!辛辞,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阿苏在士兵的钳制下喊得更凶,什么最狠,她就说什么。

    辛辞看着阿苏发疯,心中并不痛快。

    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她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奔赴这场战争,是为了还天下安宁,减少流血和牺牲。只是,在抵达这个终点的途中,却又终是免不了动乱与厮杀。

    她看着眼前发狂的阿苏,语气轻缓,道:“阿苏,你想见六皇子吗?”

    辛辞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却一下止住了阿苏的嘶喊。

    “你可以让我见他?!你不是在骗我?”阿苏紧紧盯着辛辞,语气中尽是急切。

    “不过是让你见他一面,这有何难,只是,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阿苏稍有迟疑,有些警惕地问:“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杀三皇子?”

    “因为他死有余辜!”阿苏答得毫不犹豫,眸中恨意如同燃起的烈火,似乎要将商纵焚烧殆尽。

    “死有余辜?为何?我看六皇子整天跟在他后面,关系还算可以。”

    阿苏冷哼一声,道:“可以?真是可笑!他从没把教主当个人看。因教主长相与中原人不同,他就命大家都喊教主‘妖怪’,只要教主对他有一点不服从,他就用尽各种办法羞辱。若不是他,教主怎会在外人面前总是低三下气;若不是他,教主又怎会跌入冰窟窿,还差点丢了性命!”

    听到最后一句,辛辞的眉渐渐拧起,“你方才说三皇子推六皇子跌入冰窟窿,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阿苏:“十四年前的除夕夜。”

    辛辞反问:“是你亲眼看见的?”

    “我当时没在现场,是教主他亲口告诉我的。”阿苏说得坚信不疑,似是认定商栈绝不会骗她。

    “是吗?可我得到的消息却并非如此。”

    阿苏神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那晚六皇子坠入冰湖,并非是三皇子所为,而是六皇子为拉拢人心做的一个局。”

    “你胡说!我凭什么信你说的!教主他不会骗我,他绝不会!是你在造谣!你个贱人!”阿苏疾言厉色,狠狠瞪着辛辞,情绪越发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面对阿苏的质疑,辛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你还记得罗什吗?他跟随你们教主该是很多年了吧。当初他被困靖庭司,你们教主可有为此伤神?可有想过办法营救?”

    听到这,阿苏蓦地一愣,口中的叫嚷戛然而止,仿佛在一瞬间被摄魂。

    见阿苏的态度松动,辛辞继续说道:“你们教主为达目的,可以面不改色地踩着任何一个人的尸体前行,可以理所当然地舍弃你们每一个人。你方才说,三皇子从未把六皇子当个人看,那你觉得,在六皇子眼中,你们又算什么呢?是他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左膀右臂,还是一个个连实情都不肯告知的工具?”

    一句句话轻轻落下,却重重砸在阿苏心间,她怔怔地盯着地面,六神无主地不断重复:“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究竟是不是我在骗你,你还是自己去问六皇子吧。”

    撂下这句话,辛辞转身就同商挽萧一起离开了。

    当天晚上,牢中侍卫便传来急讯,说阿苏在牢中发了疯,将铐在木架上的商栈捅得鲜血淋漓,等他们进去时,商栈已经断了气。

    而亲手杀了自己曾奉为信仰的主子后,阿苏就彻底疯了,一头撞向狱墙,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翌日,六皇子身死的消息传入兰妃耳中,兰妃顿时失去生的希望,服毒自尽。

    自此,这件西域筹谋篡位之事便成了过往。

    ·

    由于宫内宫外一堆琐事,辛辞和商挽萧一直都没顾上去看望商舟,直至快临近十日之期,两人才腾出空去了一趟东宫。

    一进东宫,辛辞就看到了倚栏远眺的商舟。

    被商栈囚禁多日,商舟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被救出来后,又接连得知老皇帝和商纵去世的消息,状态看上去便更糟糕了,完全没了从前那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今日前来,辛辞是有要事相商,便只能打扰商舟的清净,“太子殿下!”

    闻声,商舟立即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惊喜,“皇婶,你竟真的还活着!”

    商舟边说边走,小跑着来到两人身前。

    “是,阎王没收我。”辛辞道。

    见到辛辞还活着,商舟的心情稍稍好些,开玩笑道:“看来阎王也怕我皇叔去找他算账。”

    虽说商舟一声声皇婶的叫着,但商挽萧还是比较介意辛辞与商舟过多接触,便打断寒暄,直入主题,“太子殿下,我们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同你相商,我们进屋去谈?”

    听闻有要事,商舟立即点点头,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场交战,皇宫各处都有毁坏,但商舟居住的东宫却丝毫未损,犹如硝烟中的一片净土。

    进到殿内,辛辞也不拐弯抹角,“如今大昌局势不稳,加强与周边合作好过挑起战争,前些日子,北牧有意增强与大昌的贸易往来,但具体的政策细节还未定,需要你最后定夺。”

    听完,商舟双目圆睁,抬手指指自己,满脸震惊,“要我定夺,为何?”

    辛辞:“你是太子,亦是大昌未来的皇上,两国磋商之事自然需要你来敲定。”

    “谁说是太子就要当皇上的?再说,你们看我是当皇上的料吗?”说到这,商舟转头看向商挽萧,接着道,“我看还是让皇叔来当吧,他比我合适多了!”

    原本正在慢悠悠喝茶的商挽萧,将茶杯往桌上一顿,“我没这兴趣,太子殿下另寻高明吧。”

    辛辞看眼商挽萧,又转头看向商舟,劝道:“太子殿下勿要妄自菲薄,你心地纯善,我相信你定能成为护国爱民的好皇帝。”

    听到这,商舟自嘲一笑,表情也黯淡几分,看上去有些落寞,“光是心地纯善有什么用,我连与我相处近二十年的至亲都看不透,这样的我,又怎能给大昌一个好的未来?”

    “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如今大昌已经摇摇欲坠,它再经不起任何折腾,如果我试了才知不行,那这期间造成的损失又该如何挽回?”

    见商舟心意已决,辛辞又转头看向商挽萧。

    察觉到身侧投来的目光,商挽萧单臂拄脸,歪头看向辛辞,“萧王妃,你看我做甚?”

    见商挽萧明知故问,辛辞便知这人不会松口,扭回头去有些生气,“你们两个大男人推来推去真没意思!你们不当我当!”

    此话落下,商挽萧和商舟皆是一愣。

    “皇婶,您是认真的吗?”商舟大张着嘴,满眼震惊。

    商挽萧放下拄着的手臂,坐直身子看向辛辞,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眸中暗含的情绪纷杂。

    辛辞认真点了下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的大昌忧患重重,而越是这种时候,那个位子就越不能空着。

    皇位空缺越久,国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想要登上那个位子,甚至会为之挑起新的战争,而这极有可能导致大昌势力割据,给周围国家可趁之机。

    国不可一日无主,如果你们都不愿意登上那个位子,那我愿意代劳!”

    “好好好!这再好不过了!”商舟连连拍手叫好,“我今日就把父皇的传国玉玺给你,明日就推举你为新的大昌国主!”

    “你知道传国玉玺藏在何处?”辛辞有些惊讶。

    商舟点点头,道:“一直都在我母后手中。”

    竟是一直被皇后娘娘藏着。

    辛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稍微一想,也就理解了。

    对皇后来说,不论是丈夫还是儿子当皇帝,都少不了她的荣华富贵,只要玉玺到不了别人手里,那她的后半辈子就有保障。

    而对于皇帝来说,与其藏这藏那都不放心,不如就放在皇后那里,一来外人不会轻易猜到皇后头上;二来两人时常接触,取用起来也方便;三来皇后与他的利益不冲突,不会轻易将他出卖。

    只是想通了这点,辛辞又生出新的顾虑,“太子殿下,如果皇后娘娘知道你将这玉玺给了我,她会不会责怪你?”

    “不会!”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三人循声望去,随之便见一位身穿华服的端庄女子走入殿中。

    见到来人,辛辞立即起身行礼,商舟则跑到皇后面前,笑着询问,“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看了眼商舟,没回答,越过自己儿子走向辛辞。

    见状,商挽萧下意识地抬手,那是一个护住辛辞的动作。

    “萧王不必担心,本宫今日前来没有敌意,只是想将这玉玺交到适合的人手上。”说着,皇后将手中的木盒递出。

    商挽萧扫了眼木盒,没有伸手去接。

    皇后知道商挽萧在顾虑什么,将木盒递给商舟,后缓缓道:“身为一个母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人中龙凤,但前提是那得使他感到快乐,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舟儿他自小就对皇位不感兴趣,长大后他更是讨厌被束缚,让他批奏折简直就像要了他的命。若不是他这个性子,他父皇也不会放心将这玉玺交到我手中。

    所以,我对舟儿当不当皇帝从未有过执念,你们也不必对此有所顾虑。”

    说完,皇后慢慢环视一遭,轻叹一口气,道:“这大昌颓靡已久,黎民百姓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希望你们能救他们于危难,还他们一个昌隆太平的天下。”

    言罢,皇后看向辛辞,问:“现在,那玉玺你愿意收下了吗?”

    从皇后的眼中,辛辞看到了慈悲,她不怀疑对方的真心,亦相信自己的判断。

    辛辞绕过商挽萧,来到皇后面前,语气中尽是郑重,“多谢皇后娘娘寄予的厚望,辛辞定拼尽全力,以对得起您这份期许。”

    皇后娘娘欣慰地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了东宫。

    咔哒!商舟打开木盒,随之走到辛辞面前,毕恭毕敬地将玉玺奉上,后装模作样地道:“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接过玉玺,辛辞和商挽萧便直接回了靖庭司。

    一路上,辛辞见商挽萧都眉目不展,开口询问:“商挽萧,你不开心?”

    商挽萧转身看向辛辞,与之面对面,“辛辞,你是真的想当皇上吗?”

    辛辞反问:“你不想让我当?”

    商挽萧伸手揽住辛辞的腰,将人带入怀中,“那个位子很危险,你当上以后也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至于危险,只要那件事需要我去做,且做了对国家有利,我就不在乎危不危险。”

    “可是我在乎。”商挽萧抵着辛辞的额头,声音都在抖。

    辛辞用鼻尖碰碰商挽萧,柔声道:“所以,你会陪我的,对吗?”

    “非要当不可吗?”

    “是。”

    “那臣便只能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殚精竭虑日夜守护陛下了。”说完最后一句,商挽萧就单手抄起辛辞,抱着人回了厢房。

    转眼,十日之期已至,辛辞以大昌新帝的身份与北牧签订协约,促进双方友好贸易往来,互惠共赢,和谐发展。

    一个月后,皇宫举行了登基大典。

    在辛辞的强烈要求下,仪式一切从简。

    只是,虽然规格并不盛大,但辛辞登位却是众望所归。

    当日,皇城的黎民百姓皆穿上最新的衣服,走到街上一同为新帝登基欢呼呐喊,一时之间,万人空巷。

    终于回归故土的几万辛将旧部跟随武垣,各个目光坚定,齐齐立于道路两侧,为辛辞筑起一道不可摧毁的厚墙。

    三省六部、文武百官,在商舟和孙昭的带领下于殿中朝拜,一同叩见新帝,并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辛辞则在商挽萧的伴扶下一步步走上高台,成为大昌新一任君主,亦是大昌第一位女帝!

    辛辞站在殿前高台,望着对其满怀期冀的朝臣和将士,暗暗许下承诺。

    她辛辞不求名垂青史,只求她的鞠躬尽瘁,能使这个她所虔诚热爱的国度少走一些弯路,能让脚下的这片广阔疆土直至亘古。

    她穿越至此,与未来遥隔千年岁月,其间,沧海会变桑田,沟壑亦可成山峦,但她对这份沃土的热爱将永远不变。

    此生此世,如若有来生,那便是生生世世,她都会将自己的汗水挥洒在这片土地,让之承载着自己的思念与付出与未来重聚。

    那时,民,安居乐业,共享安宁;国,疮痍不再,盛世太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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