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家门

    走进东泽境内,发现这里的风土人情大大不同于西漠。

    东泽水土繁盛,来往的人也络绎不绝,还没到昭华城底下,便是繁华一片了。

    这幅光景,比当时看到的雁留镇要惊艳得多。

    进城后,千羽门一行人开始与飞鸢门的弟子走开,连自己门中的弟子也分了好几波走。

    一阵微风吹来,路旁木墙上贴的告示沙沙作响,再吹多几下,估计整张纸都吹飞了。

    凌槐被吸引了眼力,那张告示画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越看愈发得眼熟。

    她疾步走过去,定眼一看,果然如心中所想,连忙将告示撕下来,揉皱塞在手中。

    夏冉轩一阵狐疑,也跟了过去。

    “凌槐师姐,你看到什么?如此惊讶?不如也跟我们分享分享?”

    “不必了,别多管闲事,别忘了我们下山历练的任务。”

    凌槐话中带着心虚,没有正眼去瞧夏冉轩。

    这下子,夏冉轩更想看到她手中的纸上写着什么了。

    “我的好师姐,你就让我看看嘛!”

    “你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不把师姐的话放心上?只是一张年份已久的破纸罢了,没啥好值得看的。”

    凌槐手中的那张泛黄的纸被她撕得稀碎,刺耳的声音在夏冉轩面前划过。

    若是一张普通的纸,她定不会如此在意,撕得那么干脆,甚至从此至终都没正眼瞧过他,不像是凌槐师姐的作风,那么这张纸上定大有乾坤。

    “哗啦哗啦”,一团碎纸向上扬,轻盈地飞落到路边的垃圾堆里。

    夏冉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几个碎片,但里面的内容已经被凌槐撕得分不清七八了,他拼凑了好一会儿都读不出里面的意思,只好重新扔回地上,放弃作罢。

    “师姐,你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夏冉轩起身走到凌槐的面前,与她两眼相视。

    “你是何人?值得我这般费功夫吗?”凌槐快点将视线移开,嘴硬地反驳道。

    事情越来越有蹊跷了。

    夏冉轩嘟着嘴,弱弱地表示不满,可他也不敢正面与凌槐起冲突,有了委屈也只能咽在心里。

    凌槐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了动静,心中松了一口气,眼看就可以把他糊弄过去了。

    但谢雪渔尖锐的声音猛然响起,“夏冉轩,你被家人昭告天下,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把四周的弟子们都炸得惊待在原地。

    凌槐脸色大变,心中暗骂一句不好,想飞身追过去把谢雪渔手中的那张纸抢过来。

    与此同时,离谢雪渔更近的夏冉轩敏感地捕捉到一丝诡异,已然抢先一步拿到了旧纸。

    他细细品读着上面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呼吸也变得呆滞,再看下去,就差点晕倒在大街上了。

    那纸上的画像正是与自己有七八分像的夏冉轩,还生怕旁人认不出一样,在旁边把他的大名写上,三个大字足占了一半页面。

    画像下则是公告的内容,无疑是夏冉轩他娘和他爹联手发出的。

    大致的话是夏冉轩不听他们的叮嘱,无心读书,天天嚷嚷着练剑学艺的追求,后面更是悄悄地离家出走,多月不回信。

    两位老人一怒之下就不认他了,于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小儿子夏冉宇中,并宣告只有他一个儿子,夏冉轩已经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夏冉轩看到两眼发昏,在仔细一瞧落笔年月,竟是自己离家后的第一个春节,那时的他完全沉浸于千羽门的新环境中,也就渐渐忘了远在樾都的娘和爹。

    大抵这次是真的让他们失望透顶了,才诀别得如此狠心吧!

    这次换成夏冉轩捏皱手中的旧纸了,两行清泪从他的脸上悄然滑落,不动声息地滴在了地板上。

    凌槐也黯然落寞,她本以为瞒得好好的,有多久便瞒多久,可没想到夏冉轩的娘和爹竟是下了狠心,连东泽这么远的地方也昭示到了。

    终是躲不开了,那就让他早点面对吧!

    “凌槐师姐,你早知道了,是吧?”夏冉轩试探性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不敢再看第二遍,可也不敢听见凌槐瞒着他的消息。

    “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你现在是千羽门的人,这里就是你的庇护所。你出去后,完全可以说千羽门是你的家,不必要在乎其他的意思得失了。”

    凌槐语气平淡,好像对他的悲伤漠不关心,却从未正眼瞧过他一次。

    之前在普查千羽门各新弟子的背景时,凌槐已经发现了这个大问题。

    可瞧着夏冉轩像是非常喜欢千羽门,没有半点要回去的意思,甚至听闻他说过,就是以后学有所成了,也不会回到樾都去。

    既然如此,凌槐便觉得,反正结果都一样,倒不如不让他知道自己被踢出家门的事,往后余生对于樾都的娘和爹还有几分感情和期待。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被知晓了,她再瞒下去也无济于事,还是让他自己慢慢接受调理吧,按他的性格,应该能挺快走出来的。

    夏冉轩又将旧纸展开了,他的视线在“夏”字上停留许久,终于还是撕了那张纸,将它们丢得远远的,不再留恋。

    凌槐松了口气,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她还以为夏冉轩起码要一天时间消化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便将此事翻篇了。

    “也罢,娘和爹、冉宇放弃我更好,我不再有愧疚之心了,我还生怕他们为了我伤心欲绝呢!现在看来,这个结局无疑是最好的!”

    “你能走出来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向师姐我倾诉,别的不说,当个安静的倾听者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算了吧,师姐,我还是习惯你揶揄我了,最怕是我哭诉两句,就被你一掌拍倒在地上怎么办,我更欲哭无泪了。”夏冉轩苦笑道。

    凌槐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那随便你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最好是没事,别耽误了我们的进程!”

    旁边的人都不敢多言,怕是说多错多,毕竟夏冉轩的事看着就不小,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大家默契地走开,三两并行,都胡乱找话题逃避这里。

    谢雪渔愣在原地,她将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没经大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里面的话。

    再加上平时怼惯夏冉轩,下意识地看到夏冉轩不好的事就去大声调侃,等她发现不对劲时,大家的气氛已经变得严肃了。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嘴唇有些颤抖,轻声道:“夏冉轩,对不起……”

    而夏冉轩在凌槐走后,就立马跟了上去,没听到谢雪渔的道歉。

    谢雪渔更加难受了,又不敢跟上去,怕她的话再次给夏冉轩造成伤害。

    “雪渔,我们也走吧,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的,这满天下的告示,根本瞒不了他一辈子。”

    明锐悄悄上去,轻轻地拍拍谢雪渔的肩膀,一向冷漠的他此刻眼里有了丝悲伤的神色,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谢雪渔。

    自然更不会去理会夏冉轩的感受了。

    “嗯。”谢雪渔行尸走肉地跟在大家身后,麻木呆滞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明锐顺滑地从她手上接过包袱,他也不嫌重,一人背着两份行囊,默默地陪在谢雪渔身边,一句话不说。

    一行人在夜幕降临前找好了落脚地,晚饭过后,大家便各自回房里歇息了。

    凌槐回去时,眼睛不经意一瞥,看到了坐在屋檐上喝闷酒的夏冉轩。

    思虑一会儿,她也飞身悄悄地走了过去。

    又一口烈酒下肚,夏冉轩倒倒酒壶,发现里面的酒已经一滴不剩了,他有些烦躁地放下酒壶。

    一道深蓝色的剑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上面打了个结,是一块小小的圆形金牌,刻着“轩”字。

    夏冉轩的眼睛一下子清晰起来,接过剑穗。

    “凌槐师姐,是你?”

    一回头,夏冉轩刚好对视上了凌槐的眼睛。

    “嗯,有些失望?”凌槐挑眉问道。

    “没有,只是这条剑穗,好久没看到了,我依稀记得,我已经将它送人了。”

    凌槐坐在他身边,望着墨蓝的天幕,柔声说道:“那是你进来千羽门半年后的日子里,一个叫时序的年轻人,托人送过来的。”

    “时序?他还好吗?”夏冉轩立马变得精神。

    时序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书童,也是他去千羽门学艺的路上,唯一一个知晓他的去处,并愿意跟在他身边的人。

    夏冉轩得以进入千羽门后,就将身上的所有财物给了它,另外还有一张在樾都城外宅子的地契,让他以后好好生活,这条剑穗便是留给他的信物。

    如今这条剑穗回到了他的身边,时序应该也去到了他留的宅子,能够独自谋生了。

    “他有留什么话吗?”夏冉轩再次急切地询问。

    “他让你安心学艺,你要是想回去,他永远是你最后的依靠。你要是想念樾都的家人,想回去的话,就让我把这条剑穗交给你,给你留作念想。”

    “如此说来,他也是早就知道了我家人不要我的事了?”

    “我不清楚,反正,总有人在关心你就对了。”

    凌槐不想对他的话作太多的猜想,当她将剑穗和告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也猜到了七八分,若夏冉轩一辈子都不回去樾都,这条剑穗就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将剑穗交出去后,她的心也轻松了许多,不用背负着太多的压力。

    “谢谢你,还愿意过来陪我说话。”

    “我是师姐,你万一闹脾气,我还得费心思管你了。反正我是坦坦荡荡的,至于以后的路,你怎么走就看你的了。酒也喝过了,明天还想跟着我们一起出发,就回去睡个好觉,你还是我们千羽门的好弟子!”

    说罢,凌槐飞身下去,一转眼便走回去了。

    夏冉轩看了一会儿剑穗,将它揣进怀里,也飞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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