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一片寂静。
沈如蓁只能听见由于信号不好而传出的隐隐约约的电流声。
她仿佛仅仅等待了几秒钟，也仿佛足足等待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直到她听到卫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虽然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带着微微的颤抖，但分外清晰：“好，我愿意帮你。”
“谢谢你。”
“只是，你要答应我两个请求。”
沈如蓁：“你说。”
卫馨叹息道：“经此一遭，无论事成与败，我都不可能留在这里了。所以，沈如蓁，你可以向我保证，无论你去往哪里，都让我和你同行吗？”
沈如蓁明明知道，卫馨根本看不见她唇角的笑容，可是她还是笑起来，语调轻快地说：“当然可以。”
“这是我的第一个请求，我还有一个请求。”
沈如蓁不假思索道：“你说。”
卫馨的声音很坚定：“你要答应我，无论将来遇到怎样的诱惑与磨难，你永远都会坚持自己的初心，一如今日。你永远都不会成为第二个陈伦律师。”
沈如蓁的回应同样坚定，掷地有声：“我答应你。”
“我沈如蓁许诺，我永远都会尽自己所能，做一名对得起当事人、对得起司法机关、对得起我自己神圣职业的好律师。”
“如果将来我背弃了我的誓言......”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今日我如何对付陈伦，未来你也可以如何对待我。”
“但我不会背弃我的誓言。”
卫馨：“好。”
卫馨：“这些年，我始终在团队中，也掌握了不少他的不利证据。我准备整理一下，然后交给你。既然决定动手，就要一招制敌，绝不能拖泥带水。”
沈如蓁：“万事小心。”
卫馨：“你也小心。”
挂断了与卫馨之间的电话后，沈如蓁发现，自己的手机显示了好几个未接电话，这些未接电话都有着共同的主人——陈伦。
她不打算拨回去，但下一秒，屏幕再次亮起，依旧是陈伦的电话。
沈如蓁嘴角扬起一丝讽刺，若不是亲眼所见，当初的她怎会相信，高傲如陈伦，会给人一连打这么多电话，即便对方迟迟未接，也不依不饶。
她摇了摇头，接了起来。
电话甫一接通，她就听见了陈伦的声音。
“沈如蓁，真没想到，你还挺能耍花样啊？”陈伦恶狠狠地说。
饶是他极力掩盖，努力维持往日的气定神闲的语气，但沈如蓁仍从他波动的语气中听出一抹慌乱。
“陈律师，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我只是做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事情罢了。”
陈伦阴沉沉地笑了起来：“沈律师，你离开我这么久，倒是忘记了我教导你的处世原则了。这话可以多说少说，这事可不能随便做。要是做错了，就要承担的起做错的代价！”
陈伦咄咄逼人：“你自以为离开我，你就翅膀硬了，可是你真的能承担得起代价吗？”
“我已经通知了你所在的律所，让他们现在就解雇你，我倒要看看，没了挂证的律所作为依靠，你还能有什么折腾的本事？”
无人可见，沈如蓁眯起了眼。
陈伦嘲讽地笑道：“哦，你还可以加入其他的律所。可是，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通知所有相熟的律师，让他们封杀你了。以我的能耐，本市乃至全国，你看看还有谁，还有哪个律所敢接纳你？”
“你觉得得罪我一人没关系，可是你敢得罪整个行业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如蓁挂断了电话，摁断了陈伦疯狂又张扬的笑声。
果然，沈如蓁收到了来自现任律所团队合伙人的邮件。
沈律师：
很抱歉，经过综合评估，我们认为在律所的文化和价值观方面，你可能与我们存在一定的分歧。这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但我们希望你能理解律所采取这个决定的原因。律所人力部门会在两个工作日内联系你，并交流补偿相关的问题。请保持电话畅通。
祝好！
沈如蓁叉掉邮件，微微叹了口气。
她能够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真难过，她明明还想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期”，多处理处理案子的。
有几个案子明明都已经走到开庭的阶段了。
看来，除了给她充当内应的卫馨，她再一次成为“孤家寡人”了。
然而，沈如蓁再次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她目前带的年轻活泼的律师助理。
一向性格活泼说话跳脱的女孩子的语气头一次严肃下来。
“沈老师，网上说您指控陈伦律师犯罪，这是真的吗？”
虽然时间一分一秒都很珍贵，但对待刚从学校毕业的、怀抱天真理想的年轻律师，沈如蓁一向很有耐心：“你相信我吗？”
律师助理怯生生道：“我相信您！”
沈如蓁：“是真的。”
律师助理：“原来真的是这样。之前卓律他们说您离开原先团队，是因为您和陈伦律师......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抹黑您的！”她愤愤不平地说。
沈如蓁温柔地说：“谢谢你的信任。”
她停顿了一秒说：“可是，很抱歉，我不能再继续带你了。我已经被解聘了。我会动用我最后的关系，让他们为你找一个更好的带教老师的，那样你就可以......”
可是，她未竟的话语却被律师助理打断了。
“不，沈姐，我会继续跟着你。”女孩子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很坚定。
“什么？”这一次，讶然的是沈如蓁。
律师助理坚定地说：“既然律所拒绝你，他们不让你加入他们的团队，那我们就自己组建自己的团队。您可以设立个人律师事务所，我们也可以设立合伙律师事务所，合伙律师事务所的成立需要三名合伙人，您可以再寻找一位同伴。”
沈如蓁温柔地说：“可是，设立律师事务所就像创办公司一样，需要很多钱......”
律师助理满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我最多的就是钱。钱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管够！”
沈如蓁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律师助理笑了：“沈姐，我叫忻滢，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忻字。”
姓忻......
貌似有一个很出名的企业家也姓忻，更何况，这个姓氏还很少见。
沈如蓁风中凌乱了：她不会真的招进来一个小富婆做律师助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