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综武侠]桃花劫 > 太平王世子(16)

太平王世子(16)

    掐指一算。

    距离灼华离开老家那座海外孤岛,竟已有三个月了。

    这段时间,没了老爹的严厉管束,她可谓是如鱼得水。

    每日里不是到处游山玩水,寻觅街头巷尾的美食,便是流连于各色有趣的铺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成果也是显而易见——前两日对镜自照,她捏着自己明显圆润了些的脸颊,不得不承认,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舒坦。

    这样的日子,请让她过一辈子!

    可惜,前日她忽然收到了父亲吴明的来信。

    信上倒是没有催她回去,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在外游历可以,但习武,一日都不可荒废。

    显然,对于灼华的偷懒程度,对方也是心知肚明的。

    天地良心!

    自从踏出海岛,她就没在日出前睁开过眼。

    住在师兄的府邸里,起居饮食无一不精,下人的侍奉更是细致周到得令人发指。

    就连清晨洗漱,都有侍女将拧得半干、还带着温热的面帕妥帖地递到她手边。

    这般养尊处优下来,她掌心那些因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都在丫鬟们日日精心涂抹的香膏滋养下,消退了不少。

    此刻,正值卯时。

    窗外天色依旧沉黑如墨。

    想到老爹那封看似平和实则暗藏“威胁”的信,灼华鼓足勇气,勉为其难地将被子掀开一个小角。

    一股想象中的、犹如刮骨钢刀般的“凛冽寒风”瞬间侵袭了她露出的脖颈,激得她一个哆嗦。

    当然,事实绝非如此。

    眼下分明是盛夏时节,清晨的空气最多带着些许凉意。

    她只是单纯地、发自肺腑地、一点也不想离开这温暖的被窝。

    身下的床榻铺了不知多少层软褥,躺上去如同陷在云端。

    锦被松软,透着若有似无的怡人馨香,将人牢牢地禁锢在慵懒之中。

    灼华勉强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脑袋,睡眼惺忪地望了一眼床脚处那座描绘着踏雪寻梅意境的美人屏风,随即毫不犹豫,再次放任自己将头重重砸回那个柔软无比的枕头里。

    她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呐喊:管他呢!毁灭吧!反正早起习武是绝对不可能的!

    灼华将整张脸深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像只固执的鸵鸟。

    内心已然打定主意:干脆就再赖床一天好了!

    谁知,这自我安慰的念头刚闪过,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师兄宫九清冷低沉的嗓音:“小师妹。”

    缩在被子里的灼华浑身一僵,心头掠过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瞬,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穿透门板,清晰地落入耳中:“该起床练剑了。”

    啊——!

    她在内心无声哀嚎,难道没听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师兄未免也太恪尽职守、不知变通了!

    灼华:“……”

    她默默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装作自己听不见。

    可惜,对方显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

    只听“嘎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了。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的床边,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宫九那古井无波的声音,此刻就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字句清晰,如同最终通牒:

    “小师妹,师父说了,若是你一日不起身练武,便让我将你私藏的话本全部烧掉;若两日不起,之前赠你的那些珠宝首饰,一律没收;倘若第三日还赖在床上……”他略顿,语气平缓却携着无形的压力,“师父会亲自过来‘请’你。”

    灼华:“……”

    她咬紧牙关,将装睡进行到底,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绵长均匀。

    半晌。

    就在她以为这番“完美装睡”能让师兄无奈离去时,那脚步声非但没远,反而更近了。

    一个身影在她床沿轻轻坐下,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

    灼华心头一紧,以为宫九会直接动手将她从被窝里“薅”出来,正暗自蓄力准备抵抗,却意外地听到了一声极轻、几乎融在晨曦微光里的叹息。

    随即,他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低沉而轻柔,近乎自言自语般的嗓音低语:

    “玥儿,我……该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一只手似乎试探性地伸了过来,灼华甚至能感觉到那掌心散发的、与他平日冷峻形象不符的滚烫温度,它悬停在离她脸颊极近的半空,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犹豫与克制。

    这、这是突然怎么了?

    师兄该不会想打她吧?!!

    她不过就是想偷懒不练剑罢了......竟然这么凶吗?

    灼华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双眼死死紧闭,拼命抑制住眼皮下乱动的眼球,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那咫尺之遥的热源上。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未落在脸上。

    那只手最终只是极其轻柔地、带着难以言喻的珍惜意味,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如同春风拂过花瓣,一触即离。

    随即,像是被这短暂的亲昵烫到一般,宫九猛地收回手,近乎仓促地站起身,脚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迅速远去。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灼华才敢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心口却怦怦直跳,如同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她还看不穿宫九隐藏在冰冷外表下、对她那份异常克制又汹涌的情感……那她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了。

    回想着他方才那狼狈离去的脚步声,还有那声无奈又温柔的“玥儿”,灼华怔怔地躺在原地,一个清晰的认知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照亮了她的心湖——

    师兄他……好像真的喜欢她!

    -----------------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宫九再清楚不过。

    目光会不受控地追随她的身影,即使是在拥挤的人群中,也能第一眼找到她。

    再孤高的山峦,也甘愿为她化作绕指的涓流;再漂泊的云絮,也渴望为她停驻成不离的岚霭。

    目之所及的每一朵花、每一阵风,仿佛都浸染了她的气息,化作心底不敢言说的万语千言。

    ——欲寄彩笺却怕词不达意,想借瑶琴又恐音不准。

    正因他太懂何为情动,才越发清醒地意识到:小师妹对他,并无此意。

    她信他、赖他,如同亲近岛上任何一位前辈同门。

    她会毫无芥蒂地同他撒娇,使小性子,眉眼间却寻不见半分面对心上人时该有的羞涩闪躲,更遑论是爱人间专有独占欲。

    一切迹象都在无声诉说:在他小心翼翼藏匿的心事面前,他宫九,于她而言,与旁人并无不同。

    他一次次告诫自己:要忍耐,需克制。

    可他忘了,情之一字若能轻易掌控,这世间又何来那般多的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如同想要阻止火山喷发,断绝江河泛滥。

    清晨那番逾矩的言行,半是情难自禁的冲动,半是他自己都说不清辩不明的试探。

    小师妹那背对着他、僵硬到连呼吸都几乎屏住的姿态……以他的敏锐,又怎会察觉不到她是在装睡?

    宫九却还是不自禁地泄露了几分暗藏情意……

    那么,在知晓了他的心思后,她会怎么做呢?

    是依旧懵懂不解风情,还是看破却选择假装无事发生?

    又或者……会恍然大悟,而后……接纳他?

    宫九内心忐忑,却又忍不住怀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未曾料到,他那位没心没肺的小师妹,给出的回应竟是如此干脆利落——

    她直接选择不告而别。

    没错!

    那日,宫九强压下满心纷杂,面色如常地外出处理了一整天事务,直至暮色四合方归。

    甫一踏入府门,暗卫二号便无声呈上一封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张匆匆写就的纸条。

    不知从哪儿随手撕下的半页纸上,只有一行潦草却熟悉的字迹:

    “师兄,我去京城逛逛,勿念。”

    哈!

    还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宫九捏着纸条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骨节清晰可见。

    静默半晌。

    他终是珍而重之地将那张已被揉出褶皱的纸,一点点抚平展妥,小心翼翼地纳入袖中,贴身放好。

    仿佛他藏起的,并不仅仅只是一张纸。

    而是她留下的一缕...他不敢奢求的牵念。

    *

    夜色深沉,室内只余一盏昏黄的壁灯。

    宫九独自浸在宽大的柏木浴桶中,热水蒸腾起迷蒙的白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背靠着桶壁,仰起头,闭上眼。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以及小师妹无数次转身离开、却从未回头的决绝背影。

    下一刻,

    他毫无征兆地向下滑去,任由自己完全沉入水中。

    温热的水瞬间没过胸口,淹没了口鼻,直至浸过头顶,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世界变得混沌而寂静,只有水流在耳膜旁鼓动的闷响。

    他屏住呼吸。

    感受着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消耗,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内部挤压着肺腑,带来生理性的痛苦与眩晕。

    水波温柔却又残酷地包裹着他,如同无法挣脱的宿命。

    意识在缺氧的边缘开始模糊,纷乱的念头却愈发清晰——她笑起来时弯如新月的眼睛,她赖床时裹着被子的娇憨模样,练剑时不管被训了多少次却总是换着花样偷懒的调皮,还有……她曾经站在码头,无数次冲他挥手道别的笑颜。

    ——就这般……急于逃离我么?

    “还是说,我的心思于你而言,竟是如此不堪承受之重?”

    痛苦与一种近乎自毁的快意交织攀升。

    几近濒临极限的窒息,勉强让宫九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心底那头名为“占有”的野兽却几乎破笼而出。

    仿佛只有通过疼痛,才能稍稍平息灵魂深处灼人的焦躁与无力感。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刹那,他终于猛地从水中探出身。

    “哗啦——”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他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水流经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泛红的眼角,湿透的黑发如同绞紧的黑蛇般从脖颈一直缠绕至腰腹。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靠在桶边,胸口依旧剧烈起伏,鼻腔中有隐约的铁锈味,甚至有些轻微耳鸣。

    眼神却在一片水汽迷蒙中,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更暗的执拗。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而冰冷的弧度。

    “……你躲不掉的,玥儿。”

    低哑的嗓音在氤氲的水汽中缓缓散开,带着未尽的危险气息,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新书推荐: 当军校生穿进无限流 小镇男孩穿越成侍郎之子(科举) 小镇团宠日常[千禧年] 比金色更闪耀的 当恶毒女配绑定盗版系统后 路人甲招惹病娇反派后 燕云晚 悍匪 黑月光在复仇路上杀疯了 永安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