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连猛然回头,只见欧阳明从天而降,轻轻地落到了他面前。“公子救我!”知秋娘子双目含泪忙轻唤道。“小白脸,你想要英雄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田大连不屑得一笑,高喊道:“还不快出来?!”一声喝令下,他的随从带着太刀凶神恶煞的从四周冲了出来,将整个大厅团团围住。群芳宴里的公子哥儿们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纷纷做鸟兽散。老鸨张妈妈赶紧扑上来告饶道:“田公子,田公子,哎哟,您这又是何必呢?”顿了顿,她压低声音道:“田公子、田大爷,您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群芳宴背后的东家可是县丞吴大人。”“滚开!”田大连自持人多势众,一掌推开张妈妈吼道,“哼,别说吴之远,就是县令大人又能奈我何。小美人,你再不跟我进去,我就在这儿办了你!”“啪!”一记响亮清脆地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到了田大连的脸上,他脑瓜子嗡嗡得,只觉耳边有数千只蜜蜂在叫。欧阳明将人抢了回来交到张妈妈手上,张妈妈忙不迭地道谢。欧阳明看了看田大连轻声叮嘱道:“张妈妈,刀剑无眼,你们去楼上暂避这里交给我。”“公子。”知秋娘子满脸忧心。张妈妈忙道:“多谢欧阳公子,公子小心!”说话间,半拉半拽得将知秋娘子带走了。
田大连已经回过神来,他暴怒道:“混蛋!你是要跟我们整个浪人营为敌吗?”“哼!什么浪人营,不过是一群丧家犬罢了。”欧阳明不屑道,“仗着自己有些武艺,便在这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今日我便为民除害!”大厅之内顿时刀光剑影,浪人武士又怎会是纯剑山庄少庄主的对手,须臾间,欧阳明已斩杀了数十名随从。吓得田大连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头道:“大爷,少侠。我认输了,认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大发慈悲饶我一条贱命吧。”欧阳明见他泪眼婆娑只觉晦气,便将人捆了掷在一旁。张妈妈在二楼全程瞧着,欣喜不已,忙带着知秋娘子下楼致谢。欧阳明交代道:“张妈妈,这个闹事的浪人烦请你遣人将他送到县衙,交给县令处置。”张妈妈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就遣人将他送官。多谢欧阳公子了,公子大恩大德,群芳宴上下铭感五内。他日公子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欧阳明抱拳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我确有一事想要请教张妈妈。”张妈妈疑惑道:“噢?不知公子有何事请教?我必竭尽所能。”欧阳明笑道:“张妈妈人缘广博,不知道这里可有一位姑娘,约莫十五、六岁,手脚上戴着铃铛,走动起来浑身叮叮当当的?”知秋娘子点茶的手忽地停了一下,张妈妈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这,不敢欺瞒欧阳公子,我刚刚将群芳宴里里外外的人都细细过了,并无公子所说之人。敢问这位姑娘与公子有何渊源,为何您会在这里找她?”欧阳明笑道:“只是受人之托,多谢张妈妈直言相告,那在下就告辞了。”“公子,吃碗茶再走吧。”知秋娘子端着茶挽留道。欧阳明抱拳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若他日得闲,定来向姑娘讨一杯香茶。”见欧阳明去意已决,知秋娘子盈盈拜倒,柔声道:“小女子记下了。愿欧阳公子一路保重,万事顺遂。”次日卯正,小厮奉张妈妈的命令去柴房提人。刚进后院一股浓烈地血腥气扑面而来。小厮不明就里的开门一瞧,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个半死。好大一会儿的功夫,他才踉踉跄跄地去寻张妈妈报信道:“不好了不好了,张妈妈,那个浪人,那个田公子,不知被谁砍断了手脚,挖去了眼睛,已经,已经死了。”张妈妈紧紧地攥着怀里的丝帕,强装镇定道:“慌什么,此事可有其他人看到。”小厮忙道:“没,没有。”张妈妈当机立断道:“这个畜生在这里无亲无友,你赶紧叫上个嘴巴严实的,一起将他拖出去埋了。悄悄儿的,趁现在天还没大亮,赶紧抬了从角门出去。快去!”小厮连连应道:“是,是。”
“阿万,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来?你明知道欧阳明在找你。”青纱帷帐缓缓地被人撩起,一双深情的眼里满是宠溺。未等眼前带着铃铛的少女回应,陈千山先一步捏住了她的手腕,只轻轻一带,便将她拥入怀中。“别碰我!”阿万浑身寒毛倒竖,止不住的恶心。她挣开他的禁锢,一脸唾弃道:“都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陈千山转身倚在她的床头道:“阿万,你现在怎么对我如此生疏?明明小时候我们很要好的,我带你练武,替你抹身......”“你住口!你这个混蛋,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阿万的匕首架在了陈千山的脖子上。陈千山看着她脸上满是厌恶和憎恨,既心酸又疑惑。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匕首,柔声道:“匕首无眼,小心别伤了自己。”阿万从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道:“滚出去!”陈千山无奈道:“我是来传达师父的命令的。”“那就快说,说了便滚!”阿万别过头去,多看他一眼都令她感到恶心。陈千山也不气恼,只道:“师父令你在凤隐县待命,不必跟着宋阳镖局了。”阿万冷笑道:“这是师父的命令,还是你陈公公的命令?”陈千山脸色微变,颤声道:“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唤我。”“哈哈哈哈,就算我不这么叫你,能改变你已经是个公公的事实吗?”阿万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总之你记住。在凤隐县好好待着。若有需要,我自会派人通知你的。”陈千山别过脸去,激动下失去控制的声音变得又细又尖,他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喉咙。“陈公公,宋阳和那个姓佟的就算了,宋智和宋恩恩那边怎么算?你不会是想把我困在这里,自己将功劳揽下再去师父面前邀功吧!”阿万依旧不依不饶道。陈千山只觉心寒,他凄然道:“你就是这样想我的?罢了,宋智那边我早有安排,你不必忧心。总之,拿到龙吟决的功劳有你一份。”说完,他迟疑了半晌,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恩恩每天替林青云换两次药,那万金粉当真有奇效,才短短几日手臂上的伤已然大好了。林青云摸着坏掉的手铳心疼地道:“到江西前可得找个工匠将它修好。我师父拿它当宝贝似的,我求了好久才肯给我。”宋恩恩笑道:“这手铳可不是寻常之物,怕是普通匠人修不了呢。不过你也别急,我哥认识的人多,我让他想想办法。”林青云抱拳道:“那我先谢过啦。”宋恩恩笑道:“谢什么,你我之间没有这样生分的。对了,下午就到宁远镇了。”林青云看了看正在与王一舟玩儿的小忆道:“嗯,是时候分别了,也省得你和少镖头终日悬心。”宋恩恩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她若没问题,我们替她找户好人家便是,总比跟着我们安全。”林青云无奈地笑道:“唉,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相信她。”
宁远镇不大,宋智一到便四处打听合适的人家。小忆似乎知道自己要被送走了,一直蔫巴巴地,就连王一舟带去逛集市也兴趣寥寥。林青云拉着她轻声道:“怎么了?”小忆垂下头低声道:“青云姐姐,我能一直跟着你们吗?”林青云摸了摸她的脸道:“你还小,江湖上的许多事你还没有办法应付。别担心,少镖头会为你找户好人家的。”小忆撅着嘴道:“哼,他都不喜欢我。姐姐,其实我在宁远镇有亲人,原本爹娘带着我就是来投奔他的。”林青云喜道:“真的?那你怎么不早说?”小忆顿了顿道:“爹说那个伯伯很严厉,这一路上只有你同一舟哥哥待我好,我想跟你们在一起。”林青云突然有些心酸,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宋恩恩办事很利索,很快就找了小忆口中的亲人孙复。孙复是本地的乡绅,家境殷实但脾气不太好,不轻易与人交往。宋恩恩仔细地在周围打探孙家的情况,综合了孙家下人和邻居的说法,孙复确实有一个久居外地的弟弟近期要携妻女过来拜访。她不禁嘀咕道:“难道我们真的多心了?”宋智得知一切后立即派人给孙家送信,王一舟在一旁揶揄道:“这回少镖头可放心了罢。”宋智笑笑不予理会。很快孙家就派人上门来接,还带了好些礼物。小忆躲在王一舟身后不愿意出来,林青云见状只好道:“劳烦几位回禀孙老爷,就让这孩子再跟我们多待一会儿。晚上赴宴时我们一定好好将她送回来。”为首的点头应允,坚持留下谢礼后自去了。
很快便到了赴宴的时间,宋智将阿全师傅留在客栈,自己去牵马。宋恩恩则驾着马车,载着三人往孙家而去。小忆在马车里拉着林青云的手道:“青云姐姐,一舟哥哥。我给你们的香包可收好了吗?” 王一舟指了指腰间道:“你看,在这挂着呢。”林青云手一摊,露出个精致的香包道:“你放心。我们都好好收着呢,不会忘记你的心意的。以后,在伯伯家好好的,等我们以后有空会回来看你的。”小忆放佛听不到她说话一般,只轻声道:“收着就好,收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