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途原本是想要在家办公的,但却在沈木兮发现时强烈抗议。她表示自己可以,反而是江途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会让她觉得被束缚住了,甚至于,她也不愿意杨欣或者小鸥的陪伴,她就是要自己待在家里。
“我可以的江途,我会好好在家,等你回家。”
即便江途再不放心,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不能勉强她。
“好,我都会早点回来的。”
“嗯,,我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沈木兮笑的灿烂,如果不是医生的诊断,以及江途这些天偶然发现她的一些症状,无论谁应该都不会想到,她会有心理疾病。而沈木兮不会展露病情这一点,在与吴韫见面后也得到了验证。
最开始吴韫并不愿与江途私下见面,吴韫的秘书转达了婉拒,可江途还是坚持并无礼的直接拨打了对方的电话。
“你好吴韫,我是沈木兮的丈夫江途。”
对面没有声音,手机离开耳朵,江途看了一眼并没有挂断。
“说。”
如此冷漠,江途完全没有想到,不过还是礼貌说:“我想跟你见一面。”
“你觉得跟自己老婆的女性朋友私下见面,对吗?”吴韫语气中满满的嘲讽。
“我是想问你一下木兮留学时候的事情,关于……”
吴韫直接打断说:“木兮学习好,生活规律,感情干净,当上练习生也是最努力的,而且木兮天生丽质,没整容,也没有任何恶习。”
这些答案虽然不是江途想要的,但从别人口中听到夸赞沈木兮的话语,他心中还是喜悦的,嘴角淡淡地笑:“也不是关于这些的。”
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
江途的嘴角拉直:“我想问你关于她的心理状况。”
依旧没有声音,须臾,对面报了所在产科医院以及具体病房编号。
江途放下手机后便离开公司,甚至不需要孙念陪同,也不需要司机。他购买了一些孕妇可食用的滋补品,而当他到达病房时,却只见到吴韫,以及他身边坐着的一位俊朗男士。
下意识的反应,江途以为对方是吴韫的丈夫,却在那位男士为自己倒一杯水后,听吴韫毫不客气的说:“表哥,你先出去吧!”
对于别人的家事,江途并不关心,但吴韫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解了他的困惑。
“你想跟我聊的事情,也不好让那么多人知道,人多口杂,我就让家里人都走了。”
江途点了点头,不过想到刚刚那个人,笑着说:“那看来,你很信任这位表哥。”
吴韫坐在病床上,临近生产,她的肚子要比沈木兮大很多,她想要往上移动,但动作上有些笨拙,江途见此,赶忙上前帮忙。
“我最不信任的就是他。”吴韫靠实后,感受后腰的舒适程度,“你很会照顾孕妇。”
“木兮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她的孕期基本都是我在照顾。”
吴韫挑了下眉,伸手拿起一个苹果,递到江途面前:“这么会,那我借点光,帮我削个苹果吧!江先生。”
伸手接过后,江途顺手拿起湿纸巾将手擦拭干净,又拿起了水果刀,他坐到了病床旁边的座椅上。刀刃划过苹果皮的声音刚响起,吴韫便低声问道:“木兮,她现在怎么样?”
江途并未看向吴韫,而是专注于手中的苹果,他削的很慢,可无论是苹果皮的宽度还是薄厚都很均匀。
“医生诊断,目前是中度产前抑郁。”
吴韫并没有说话,于是江途继续说:“医生说她之前应该有抑郁和焦虑。”
“是。”
干脆的回答让江途手中的水果刀停顿了一秒,他眸光闪过复杂情绪后又继续手部动作。
“我和木兮是留学认识的,她长的好看,我很喜欢她,但她除了学习,根本不会跟班级里的其他人交流。如果不是要做小组作业,我都不知道她能说挺多话的。我原本以为她是性格使然,可后来我看到她的朋友从国内来找她,我第一次见到她大笑,好像原来阴郁孤僻都是假的。你知道,我们留学的国家有很多教堂吧!我是不信的,所以就是跟朋友去玩玩,他们都进去了,我就在周边散步,我在教堂的后面看到了木兮,她在自言自语。”
吴韫看到江途的苹果才削到一半,说:“江先生你的速度也太慢了些。”
江途依旧没有抬头:“我会加快速度的。”
吴韫叹了口气,继续道:“她在对着空气述说心中的苦楚,虽然我离的很远,听不太清,但我看到了她的挣扎,她就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边说一边哭,直到太阳落山。后来我就常在那个时间去教堂,基本上都能看到她,最后一次我看到她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就强行闯入她的生活,非要跟她做朋友,可还没等我打开她的心,就在无意间看到她举着刀在自己的左手腕处举棋不定。”
轻轻的响动,吴韫从自己的手腕处看过去,江途完美的苹果皮有了缺陷,断了。
不过他并未说话,而是继续削起来。
吴韫也不管他,继续说:“我想拉着她去看医生,但是她很抗拒,最后我还是悄悄请了一个心理学的学姐,学姐跟木兮接触一段时间后,认为她很大程度是抑郁和焦虑。其实,木兮什么都知道,她就是逃避,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会自我欺骗。”
苹果皮终于削完了,江途递了过去,吴韫接过,这个苹果还真是美丑两极化,上半部分光滑,下半部分坑坑洼洼。
不过她不在乎,咬了一口后:“我愿意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江途,别伤害她,她能走出来真的不容易,再跌落一次,我都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爬上来。”
江途又抽了一张纸巾,擦拭自己的手问:“那她后来是怎么走出来的?”
“我一直粘着她,还让她陪我去娱乐公司面试,后来她出道了,收获了粉丝的爱,在那么多炽热的爱的包围下,慢慢就将过去掩盖了。”
江途仔细思考着吴韫的话,却听吴韫冷冷地说:“不过江途,我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她的过去,现在看来,我猜想的还真对了。”
“我和她之间有些误会。”
这个解释有些无力,但江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他此刻也有些乱。他不知道,原来沈木兮曾经有这么长一段时间深陷负面情绪,甚至说还动过自残的念头。
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江途又想到两次因为荆楚引发的事件,她只是选择逃避,将不信任藏起来,欺骗自己。
越想心中越慌,江途猛地站起,给病床上的吴韫下了一跳:“抱歉,我先走了。”
江途转身就要走,但身后的吴韫大声喊道:“江途,别伤害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撂下这句话后,江途便走出房门。
江途刚走出去,刚刚那位表哥就走了进来,他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到病床边上也不说话。
“赶紧说,不说就滚。”吴韫说话直接。
“我也没说不说啊!我就是认真感受了一下,我觉得,他不是。”
吴韫狐疑道:“真的?”
“我这个人对gay一看一个准,他身上没有那种感觉。”
这位表哥刚想在江途刚刚坐着的位置上坐下,就听吴韫说:“好,你可以滚了。”
“不是,你卸磨杀驴是吧!”
吴韫看也不看他:“再不走,一会等我爸妈、舅舅、姨们来了,你就该挨打了。”
“你不是说会替我美言几句吗?”
“我美言有用吗?你干的那叫人事。”
“行,吴韫,我真不该信你,从小你丫的就有心机。”
看着表哥拿着外套往外走,吴韫也不惯着:“有心机,也比你算计人家小姑娘好。”
*
江途到家时,客厅没有灯光,他还以为沈木兮在睡觉,却在卧室里也没有找到她,衣帽间、卫生间、书房等,江途找了个遍,却都没有发现,他一时心慌,走向客厅落地窗,打开窗向下看去。
还好,没有人,也没有人围着。
不是他多想,如果不是沈木兮最近的行为反常,他也不会着急追到吴韫的医院,而不等对方生完孩子。
原本沈木兮最喜欢在客厅待着,她喜欢看电视,也喜欢在茶几上吃饭,可现在却不会了。而这一切的改变,则是因为沈木兮开始害怕落地窗。
她有时候看着落地窗会想象从窗户一跃而下的感觉,而在这种想法一晃而过时,她自己都会吓出一身汗。
她还不敢拿任何刀具,她害怕自己脑中伤害自己的念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不可以。
自言自语的症状依旧存在。
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即便是发泄也不敢大声,怕被江途知道,却不知道的是,她在里面声泪俱下,句句控诉自己的猜忌多疑,而门外的江途也是悲痛欲绝。
可在卫生间的门打开的那一刻,两个人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演员,将一切都藏起来,留给对方的都是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