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过往所有不对的地方都串联起来。
陈斯年口中的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朝阳公园，从没变过的手机号码，姜谣所说的表白地点和时间，以及后来忘记了陈斯年。
为什么全部重合。
为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闭环。
林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是，这一切都发生过。陈斯年死后她穿回七年前，两人在一起后阻止凶案的发生，但没有成功。
而七年前的林念不是把陈斯年忘了，而是她的印象中，根本没有陈斯年这个人。
而正如两人在一起时所说，得知一切的陈斯年在大学追求林念，拍婚纱照时死亡，林念穿越。
周而复始。
那日记本的线索呢？
是林念留的，还是陈斯年。
但她回不去了。
一片混沌中，林念睡的并不安稳。
“林念——念念——起床了——”
白光刺目，林念费力的睁开眼睛，是叶女士在她的房间，把她摇醒。
“今天怎么回事。”叶女士说着：“平时周一也没像这样起不来床啊。”
想到什么，她手背贴了贴林念布满冷汗的额头：“你生病了，有哪不舒服？”
林念头脑一片混乱：“没。”
“今天周一？”她猛地惊醒。
“不然？阳阳都吃饭了。”叶女士端详她两秒，忽然凑近：“你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林念后退两厘米，避免和叶女士的脸贴上：“……我起床了。”
时间为什么加快了……记忆中的上一幕，她明明正在陈斯年的背上。
陈斯年最近经常做一个梦。
梦是连续的，大多是他和林念大学时期到毕业发生的事情，碎片一样的播放，他有时是旁观者，有时又以第一视角感受。
醒来后，他盯着自己的手。
“专心——”萧方衍老师轻敲了敲他的画板：“走什么神？”
陈斯年摇了摇头，面色沉重。
为什么会忽然来到画室？上一秒还在……
休息时间，萧方衍老师把他叫去办公室。
“吵架了？”
“吵得大晚上失眠偷偷哭？”
陈斯年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我说！”萧方衍老师气的把保温杯摔办公系统上，砰的一声。
“上着课都能睡着，干脆给你在画室搬张床算了。”
“老师。”陈斯年语气认真表情也不像开玩笑，萧方衍老师偏头看了他一眼，想他这学生是不是太脆弱了，还没批评两下就受不住的要哭了。
“我最近经常做一个……”陈斯年思考着措辞：“预知梦。“
还不如哭了呢，也比得精神病好。
陈斯年接着道：“而林念说，她来自未来，并且她说的事，就是我梦到的。”
臭味相投，怪不得这俩是一对儿。
“萧老师？”见萧方衍老师不回话，以为他思考的认真，但陈斯年难免有些心急，提醒到。
“哦——这小丫头思想是活跃，凭什么叶行中这老头有这样的小外孙。”
“我说的是真的。”陈斯年把话题扯回来。
“没说不信。”萧方衍老师打开扇子扇了扇风，陈斯年忽然发现现在空调吹得是冷气。
向门外看，学生和老师都穿了短袖，包括他自己。
怎么可能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萧方衍老师把扇子收起：“爱因斯坦还提出了广义相对论呢，你以为时间是呈直线进行的？说不定，是一场循环呢。”
原本以为这种话这种事都是天方夜谭，但现在经过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后，陈斯年不得不信：“在梦里，我的手受伤了，再也拿不了画笔。”
“更好说了！”萧方衍老师扇子拍手：“这对你相当于是毁灭性的打击，对那小开心果儿也是。爱一个人，就是痛他之所痛。”
“而且——”他接着道：“她会比你更痛，说是把心扔岩浆里滚了一圈也不为过。所以，她救你的执念太大，大到超出了命运制定的人生，时空，就发生逆转了。”
“那怎么停止？”陈斯年握了握右手，道。
“这就要看你们了。”萧方衍老师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慈祥的笑道。
“你是谁？”陈斯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极黑的眼睛泛着寒光。
“我是个美术老师啊？你刚才又去哪个时空玩了一圈？把我忘了？”
陈斯年看他如往常一样，噤了声。
“只是喜欢研究一些秘密而已。”
林念一路上心不在焉，直到林卮阳提醒她开门，她才发现已经到学校了。
“怎么了？”林卮阳下车后看着她走进校门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一路上有点热，林念把外套脱掉，擦了擦下巴滴落的汗。
到教室落座，冷风一吹她舒服的喝了口水，和往常一样听着大嘴滔滔不绝的讲八卦。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转身就到了楼梯口，并以一个极其帅气的角度告知高宇翔和刘华茜。”
他开始用气泡音说话：“My daddy来了，快住嘴。”
说完邀功似的看向几人，只有万达给出句夸奖：“哇，好敏捷。”
大嘴得意的扬了扬头，又一脸怒意的看着姜谣和林念：“虽然快期末考试了！虽然要升入高三了！但不是还有一个社团表演可以供我们放松玩耍？整天愁眉苦脸什么？”
“什么？什么？”林念原本走神的想，时间变快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
就听到大嘴说现在要期末考试了？！
她旁若无人的打开手表，时间明晃晃的显示目前是七月。
为什么忽然快了三个多月。
“什么什么？”姜谣问。
虽已是盛夏，天气炎热。
林念还是全身发冷。
“现在是，七月？”她不敢相信的又问一遍。
“学傻了你。”万达笑道：“天热的摇裤儿都打湿，难不成是三月刚开学？”
绝望。
很绝望。
“我这个学期是怎么过的？”她绝望的问。
“就正常学习啊。你别告诉我们你又穿越了。”大嘴道。
林念没回答他第二个话题，只是接着问：“我和陈斯年呢？”
忽然快进的近四个月，我们两个呢？
然而其他三人纷纷回答：“没印象。”
“你们都在偷偷约会吧，你很少和我们说他。”姜谣看她紧张，详细的回：“陈斯年这几个月都在集训。”
七月气温三十多度，林念却如坠冰窟。
她应了声：“我知道了。”
开始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给陈斯年打电话，不管是不是在教室。
“你疯了？”万达赶紧用外套遮住她的头。
“趴下装睡。”姜谣把她按住。
“声音小一点。”大嘴提醒。
宽大校服遮住亮光，林念在一片漆黑里戴上耳机，听着电话界面的忙音。
这几个月的林念，是七年前毫无之后记忆的林念。
她怕陈斯年也是这样。
她怕陈斯年把她忘了。
那样一切都完了，就算是没有成功，陈斯年大学也不会记得和她在一起了。
一切都来的措手不及，她后知后觉的想到，陈斯年在她不知情的几年里都经历了什么呢？
完不成的梦想，遗忘掉自己的爱人，只能凭着几句话，去到自己所在的大学追求自己。
陈斯年，你好辛苦。
她心痛到快呕吐。
忙音结束，陈斯年接通。
林念犹豫了几秒，才出声：“年年？”她试探着问。
“嗯，我在。”
林念霎时松一口气。
“你现在在哪？现在是不是七月？”
陈斯年看着画室里的日历，喉咙发涩：“是。”
“为什么……”林念现在只能问出为什么。
“一切都提前了，怎么办。”
“怎么办，陈斯年。”
如果明天一觉醒来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天，我要怎么避免找了那么长时间依然杳无音讯的人，伤害你。
“大不了伤一只手。”陈斯年轻笑。
听到对面的人气的倒吸一口气，是发怒的征兆，他安慰道：“别担心，我很好。”
大不了在你穿越的时间里，一直在一起。
晚上，三人通了电话。
“我又不是爱因斯坦，我也不知道啊。”萧方衍老师诚实的回答。
病急乱投医，他说的话是靠谱一点，但也不至于知晓一切。
他只是个美术老师，喜欢研究一些秘密而已。
“萧老师。”林念语气恹恹，不像平时，尾音都带三分上扬笑意。
“您有没有什么想法？”陈斯年问。
“有是有。”萧方衍目光极深，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什么？”林念在那边急切的问。
“有没有可能——”他顿了顿。
“小开心果儿，你太聪明了。“
“谢谢老师夸奖。”林念赶紧回答，希望他快点说出。
“你提前预知了人生的闭环，所以时间加快了。”
陈斯年：“有什么关系？”
“或许吧。”萧方衍道。
她看向屏幕里林念那一点画面：“你干扰了自己的预知时间，时间也在干扰你。”
“仅此而已。”
“那时间还会提前吗？”林念问。
“大概不会。”萧方衍肯定道：“你也参透不了什么了。”
？林念被羞辱了一下，又听到他说：“时间是很公平的。”
总之，不会，莫名觉得萧方衍老师很靠谱，林念略微放下心来。
话题越来越偏向哲学，林念手握日记本，边看边开玩笑似的问：“萧老师，您是不是什么，所谓预知一切的神？”
“呵呵——”萧方衍老师在电话那头笑了，打开视频，在办公桌抽屉里翻出几本书：
《平行世界》《引力和宇宙学》《时空旅人》
……
林念无话，接着听到他在那边“骂”陈斯年：“我倒希望我成神仙！不然整天看自己学生不专心画画，光想些有的没的来生气？”
陈斯年依然坚持：“这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先快把画补上吧，要回学校了！”
……陈斯年叹了口气，给林念发信息，晚点聊。
一旁的作业掉落在地，林念挂断电话，捡起，愣住，随后面上浮现几分惊惧。
天杀的，还没写完。
天杀的，还有期末考试。
天杀的，刚开学就要期末考了。
林念瘫在床上，呼吸颤抖手也颤抖的，打开书本试卷。
abandon……abandon……aband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