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黑?”
李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看着某处却没有聚焦,手指在腿上来回摩挲,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突然她回过神来拍了一下腿,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你这么一叫我差点没想起来是谁。”
“我们一般叫他‘黑老头’。”
“黑老头?”宿行调整了一下坐姿往李姨的方向挪了挪,重新竖起了耳朵。
“对,之前不是给你讲过工厂的事情,黑老头就是最早那批去帮忙建工厂的人,我丈夫也在里面。”
“他干活赚了不少,听说他之后去外面星球打工去了,后面就没什么消息了。”李姨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所以地下室的一片衣角可能是他之前留下来的,问题是怎么会在地下室出现?是之前落在那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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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室里,宿行两只手抓着衣角,身体往后仰,试图揪出衣角,但是门下的缝隙太小,衣服又像被什么卡住了,直到她满头大汗也根本拽不动一丝一毫。
地下室避开了阳光,腐臭味不断往肺部里钻,里面有些阴冷,冷气像藤蔓般缠了上来扭绞在她的身上,宿行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黑色的大门带着难以言说的诡异,宿行抬起手用光在四周照了照,大门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明显的锁孔,她只好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摸索着。
大门并不光滑,凸起的颗粒直往指腹里扎,手上也沾染上难闻的铁锈味。在靠近大门的右侧,宿行感受了不一样的触感,她移开上面有些尖锐的铁片,完整的锁孔暴露在外面。
开锁这个事情还是难不倒宿行的,她打开背包,拿出一直放在里面的东西,她把耳朵贴在门锁旁,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不断传来声响,但就是没有打开的迹象。
跑到宿行头顶的小白待不住了,它沿着手腕滑到了门锁前,变出触手的模样试图打开锁,结果还是一样。
面前的大门把她们和线索隔绝开来,明明就在眼前,她却对这扇门无能为力。
宿行凝视了几秒大门,想起刚刚抱起小白时,它是从最下面的门缝钻出来的,那让它钻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宿行把小白放在地上,手指戳了戳它不久前变出来的触手:“你刚刚进去看到什么了吗?”
小白在她的手下突然变成了和门一样的颜色 ,仿佛可以和后面的大门融为一体。
“……是里面太黑的意思吗?”宿行斟酌了一下小白的含义问道。
手指尖传来的触感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她抬头注视着门,下面门缝太小,也不能让它带着手电筒进去。
虽然这里已经废弃,平时应该也没有人来,但在这里再待的久一点很可能会被人发现。
而且这个衣角是小白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的,如果这个地下室还有人在用的话很可能会被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
门缝露出一角的布料很粗糙,深蓝色的衣服外套上沾染了不少污渍,上面的名字和这件衣服格格不入,绣着名字的针线看起来很笨拙,不像是熟悉针线活的人做的。
为了不被发现,她之后让小白再从门缝下钻回去把衣服往里带一带,尽量不留下痕迹,最后出地下室后又把桌子归回原位。
做完这件事之后,她带着小白往回走的同时心中迅速盘算着计划。
“工厂、酸雨、水潭、镇长和地下室。”宿行用手捏着下巴嘴里念念有词,她的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闪过这几个词,“他们几个之间一定有关系。”
“李姨,您还知道什么有关镇长的事情吗?”宿行一只手不断敲击着自己的肘部,另一只手则拖着下巴,身子又往前探了探,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姨。
“镇长啊?”李姨微张着嘴似乎在回想过去的事情,“镇长做了不少好事啊。”
“有一件事情,之前因为去工厂干活的人太多了,工厂老板也老不见人影,钱有的时候不能及时发,大家那段时间害怕老板跑了不给工资,最后还是镇长帮忙催的……”
“那工资最后拿到了吗?”宿行好奇地问了问。
李姨说起来还有点感慨:“拿到了。但是那个工厂老板实际给的钱不够,因为有的人急需要钱,最后是镇长先自掏腰包填了这个窟窿,所以大家都觉得镇长人还是不错的。”
宿行接收了这个信息后点了点头,又问出来之前萦绕在心头的一个问题:“那关于酸雨祭祀,祭祀的人是怎么选出来的?一般来说应该没有人愿意主动放弃生命吧?”
李姨好像也被问住了,她低着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才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好像镇长会在下酸雨后叫几个人和他聊聊,之后就定下来了……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从李姨的三言两语里面已经透露出大家对镇长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好人、帮助过大家上。
要想知道镇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要亲自见一见,现在唯独缺的就是机会。
晚上,在镇子里逛了逛却一无所获的宿行陷在柔软的床上又开始发散思维。
除了早上的差错,今天还算是平静地一天,这么看来最开始发布的任务马上就能完成了。她躺在床上这么想着。
线索在地下室大门那里就中断了,她和小白都试了,也没有办法直接打开……
要不炸了吧?
一个诡异的想法突然从脑子里跑了出来,心里的小恶魔已经关不住。这边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宿行的思维也被带着跑偏了。
她赶快把这个想法从计划中扫去。虽然方法直截了当,但不说炸了之后地下室能不能保得住,她可能在炸完地下室后就是第一个被抓起来的人。
她拿起书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打起精神又开始进行今天的精神力训练。
训练结束时间也不早了,宿行透过窗外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只好躺下就睡。
深夜,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宿行轻微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小白依旧摊平睡觉。
“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恐怖,发出的声音像是风吹开未关紧的门,又像是木板受力后松动的声音。
暴雨下一秒措不及防地降临,像在这片难得的寂静中扔下一个响雷。
宿行被窗外的声音吵醒了,整个屋子内黑漆漆的,雨跌落在地的声音在屋外吵个不停。
她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穿着鞋来到窗户边,手搭在窗沿上想看看外面的景象。
天空是暗红色的,除此之外,平常能看到的星星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她们像是被锁在了一个暗红色的盒子里一样。
下一个瞬间天空又变回了黑色,星星依旧挂在上面闪烁,刚刚的一切像是她没睡醒看到的错觉。
她没多在意,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她把窗户关严实,把声音隔绝在外后回到床上照旧倒头就睡。
书桌上水杯里的水却轻微晃动了一下。
【任务1:在星球上生存十五天。(4/10)】
第二天早上,雨还在下个不停。
宿行整宿都睡得不踏实,除了外面声音的缘故,还有一个就是——
她做噩梦了。
噩梦的内容大概就是她被异种吃掉了,她早上醒来依旧还有沉浸其中的感觉,最后才发现一晚上的噩梦来源:是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她的脑袋上摊成了饼,还直接包住了她半个脑袋。
怪不得感觉闷闷的。
宿行收拾完来到客厅,李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于是她开始计划着做午饭。
饭点,李姨带着一身雨意回来了,她回去清洗了一下就坐在了餐桌前。
宿行吃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又下酸雨了。”
“对,我赶紧出去买了点吃的,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就好。”
宿行手指在筷子上敲了一下,不经意的问道:“镇长呢?有安排什么吗?”
“镇长啊……”李姨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思索着,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出门的时候碰到镇长了,他说下午有个通知会,你要不去看看?”
“通知会?这是做什么的?”
“应该就是叫人商量些什么吧。”
“从这个通知会开始我还没被选中过呢,你想看就去帮我看看吧。好像每次只要两个人。”
“好,那我下午帮您去。”宿行见机会来了,马上点头答应了。
李姨告诉了宿行开会地点,等到下午,宿行就准备出发了,小白说什么都不肯再回到口袋里,宿行只好让她缠在手腕上乖乖当一个装饰,让它不要乱动。
靠近树林的附近,一座房子伫立在其中。宿行没来到过树林的这头,所以之前一直没见到过这栋房子。
宿行自认为来的算早,但远远看早有个人站在房门前。宿行离近后站在了他的旁边。
因为对方看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所以她光明正大地看着对方,站在一旁的人的手不自觉的搓动着,目光呆滞,边咬着手指嘴里还不停低声念叨着“……不……不是我”。
没过几分钟,一个人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打开了门,邀请他们进屋里坐。
宿行仔细地观察着镇长,镇长脸上常带着笑,笑起来脸上有几条皱纹,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只有一条缝,看起来很敦厚诚恳。
宿行和另一个男人在两侧就坐后,镇长扶了扶眼睛,眯着眼睛看着她,拖长了调子对着她开口:“你是……我记得没错应该通知来的人是李姨吧?”
“李姨之前摔倒受伤了,今天下雨腿又开始疼,所以我替她来一趟。”宿行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避开了有关自己身份的问题。
“哦哦,原来是这样。”他放下了扶着镜框的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叫你们来是因为今天又下雨了,要解决酸雨的事情,就需要一个人来举行祭祀。”
“你们有人要主动去吗?”
随着镇长话音刚落,对面坐着的男人脸色发白,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宿行才发现他原来是之前拐角看到的男人。
这么直接?谁会去啊?
空气像被冻结,整个屋子里只有镇长用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最后的审判,宣告着死神的来临。
就在宿行以为会这样僵持下去的时候,她好像看到镇长在笑,镇长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指着人说:“那就——”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