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填表也不用预约排队，因为她是由警察护送进来，所以她一进医院就能直通急诊室接受治疗。

    布蕾说给她注射的是葡萄糖和阿普唑仑，那是布蕾自己吃的药。

    克拉克去布蕾家里检查过了，确实发现了药瓶，还顺带找到了她的背包和手机。

    这是今晚第二好的消息。乔洛琳感动至极，暗暗发誓再不会让手机离开她。

    下次无论如何她都会紧紧抓住手机不松手！

    不，等等，为什么要有下次？！

    拜托千万不要有下次了啊！

    医生给她做了一套体检项目，抽了她六管血！现在只有验血报告还没出来。心电图显示她窦性心律过速，医生说有多种因素，可能是因为她被注射的药物。

    医生让她多休息，等药物代谢后再做一次检查，她也想立马躺下睡觉，但还有份笔录等着她。

    直到凌晨一点总算结束笔录，乔洛琳躺在床上，大脑叫嚣着困意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是被注射了安眠药吗？怎么会睡不着呢？药不会过期了吧？

    这里是8年前的哥谭……

    乔洛琳轻轻抚摸右臂上的绷带。

    这里好冷啊。

    她那边的世界里，大家也遭遇过这些吗？

    头顶依旧是白色的天花板，身下是床，不是床垫。今晚她可以不用在收容所过夜。

    白色毛衣染上大片红色，干掉以后变得发硬，幸好毛衣里的衣服是深色。

    斯蒂芬妮送她来医院后，出去了一趟贴心地帮她带了一套新衣服，乔洛琳没有将换掉的毛衣扔掉而是塞进背包里。

    被逮捕的人中有小丑帮的成员，其他人也都看到她了，他们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明天各大报社也会发布报道吧……毛衣上有她的血，她不能留下这件毛衣，会有人从中提取出她的DNA。

    先将毛衣叠好，把沾血的部分叠进里面后，把它塞到背包最下方，本子摊开放在毛衣上将毛衣遮住，再把其他东西放上去，最后拉上拉链，把背包放到床头柜最下面。

    一系列动作做完后，乔洛琳后知后觉得想到，她应该把毛衣给斯蒂芬妮！斯蒂芬妮可以把这件衣服和提姆那件红雀制服一起丢进庄园的焚化炉烧掉！

    如果他们想进行血液检测就随他们嘛，他们又不是坏蛋，她可不担心。

    提姆那件制服破损太多，无法修补，他们是义警不能随便丢掉，所以需要将这些衣物秘密处理，庄园里的焚化炉是最好的选择，她曾经帮阿弗处理过。

    只要丢进去就好，火焰会吞掉留在上面的血、刀剑划开的口子、枪口的洞……

    火焰会吞掉所有痕迹。

    义警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工作之一。

    没有保险，没有报酬，什么都没有，还会被骂。

    她这辈子都不想当义警，做普通人已经够难了。

    什么是普通呢？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乔洛琳的耳边响起丽娜曾经对她讲过的话。

    丽娜没有说错，她并没有那么普通。

    普通人在哥谭会经历什么呢？

    在全城警报的响起时候，会躲进避难所。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打开蝙蝠手电筒求救。

    会遇到抢劫、绑架、人体实验、毒气、笑气、Qiang击……

    大家都在经历这些。

    所以，刚穿越她就变成游戏的“奖品”，定时炸弹在她的背后滴答滴答。

    接着是抢劫、拐卖、人质……

    她都不止一次被当成人质了！超市、银行、废旧仓库！特别是银行！她每次去银行取钱都没好事！但是ATM被砸了，她只能去营业厅。

    她是只需要别人救的废物吗？

    不，这些是最常见的事情。所有哥谭人都习以为常，包括她。

    只要在哥谭，就会遇到这些事。

    初中毕业后，凯文没有继续上学，去当了喽啰。麦琪一直是喽啰。

    她呢？如果她从不知道布鲁斯的隐藏身份，她不会被身为罗宾的提姆带走，她不会留在韦恩庄园。

    她会被送进福利院？还是收容所？

    会有人收养她吗？

    收养她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她也会走上喽啰的道路吗？

    即使想随着自己的思路继续，乔洛琳却停下来，前面只有一片空白，迷雾笼罩一切，她无法想象那些画面。

    穿越前她只是要去打工，穿越后她不仅未来要打工还要发愁怎么活下去。

    穿越后的世界一点也不普通，所以它对普通人并不友好。

    之前的世界和这里都很糟糕，又没那么糟糕...这里有蝙蝠侠！还有罗…义警们都在！

    就算世界颠倒，义警们也都在。

    所以…她看着他们受伤。

    和她在庄园里的时候一样。

    乔洛琳闭上眼睛。

    和她在庄园里的时候一样。

    12岁时的她想不懂为什么大家总在受伤。

    现在的她想不懂为什么有人讨厌义警。

    提姆是义警，她是普通市民，义警会保护市民。

    所以他对小丑说，对他下手吧。

    明明他才12岁。

    见鬼，12岁就该去堆雪人打雪仗，晚上待在家里写作业喝热可可，10点半以后就上床睡觉！

    见鬼，童年生活是11点在街上和罪犯打架是什么鬼啊？！光靠这点心理医生都可以让他们预定长期套餐了吧！

    见鬼，和黑面具打架？和疯帽匠和稻草人和猪脸教授打架？打输了怎么办？那已经不单单是物理伤害了，那可是能跟随一辈子的心理创伤！

    见鬼，哥谭人也太厉害了吧！早熟也熟过头了吧！难道哥谭用超级激光枪把PTSD全部消灭了？！

    见鬼，这算什么嘛！！！

    ......

    这算什么嘛。

    他明明还是个孩子......

    透明的眼泪掉下来。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床垫，她仿佛身处雪地，滚烫的眼泪落在雪里，留下一个融化的洞，乔洛琳感受到风从心底的洞吹过。

    好冷。

    病房里有空调，房间应该很暖和才对。

    已经过了凌晨，所以今天是她来到逆序世界的第三天。

    幸好，现在是假期，她不用请假。不然就太可怕了，没有提前请假的缺勤会让她的平时分当场归零。

    她要怎么请假？

    抱歉，老师，我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觉得离谱，艾莉克丝老师才不会信呢！

    哥谭太危险了！她不能再待在哥谭了！

    她只需要去x学校就好了，电影里都这么说！她是因为那两位学生的实验爆炸导致来到这个世界，她需要找到这个世界的那两位学生，让他们重现实验，她就可以回去了！

    她一个人就可以，哥谭比她更需要这些义警，而且他们也帮不到她嘛，他们又不是变种人。

    ……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哇哦，蝙蝠侠连一个女孩叫什么都没查出来？”斯蒂芬妮拉开转椅滑到蝙蝠电脑前面。“看来某人该考虑退休了。”

    电脑屏幕分为三块区域，左边是阿卡姆和警察局门口的监控，右边则正循环播放一个女孩被监控拍下的所有行动，从巷子里走出来、走进图书馆、买手机、银行......走进布雷家中。

    “她叫乔洛琳，她的医院登记表是这么写的，她说证件丢了，那是个谎话，她估计是个黑户。”斯蒂芬妮靠在椅背上，脚尖往右轻踩，滑到布鲁斯身边，拿走布鲁斯盘子里其中一块没动的三明治后，回到原位。“初步体检没什么问题，验血报告三小时后出来。”

    “又是黄瓜三明治…”斯蒂芬妮露出嫌弃的表情，几口解决掉三明治后，开始盯着布鲁斯。

    “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布鲁斯仿佛没听到一样，无视了斯蒂芬妮的问题，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

    布鲁斯将乔洛琳走进图书馆的视频放大，停在乔洛琳掏出社安卡的那一帧，布鲁斯将它截图放大恢复清晰度，社安卡上的名字是——乔洛琳·诺兰。

    “看来这是她的真名。”

    “日期是两年后？”斯蒂芬妮对上面的时间摇头。“那些□□人真不靠谱，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能犯。”

    “提姆怎么样了？”

    扫了一遍视频，怎么看乔洛琳都是一个被骗变了没用证件的倒霉黑户，住在收容所还被卷入这场事件，斯蒂芬妮将视线移到阿卡姆，穿着束缚衣的小丑正倒在墙边，她第一次见到达米安那么生气的样子，那太可怕了，达米安举起长剑的时候她以为达米安会把小丑杀掉，但达米安避开了要害，最后达米安把小丑狠狠揍了一顿，她也想这么做，她会找到机会的。

    “他在休息，阿弗和莱斯利医生在那里。这个月他不会再参加夜巡，达米安会在哥谭待一段时间，你要留下来吗？”

    布鲁斯调出医院的监控，电脑前的两人看到乔洛琳躺在床上。

    “一个月？他才不会听呢。”斯蒂芬妮交叉抱住手臂，对布鲁斯的安排撇嘴，他们都很了解提姆。“他一定会在三天后就偷偷溜出去。”

    “我会要留下来帮你看着他，小孩就该躺在床上休息！夜巡我会和卡姗还有达米安轮流值班。”

    “为什么没有她走进巷子的视频，这段监控被人动过手脚了？”

    中途进来的斯蒂芬妮，在第二遍视频的开头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升起谨慎坐直身体。

    “我已经对整段监控扫描分析过，它没有被剪辑过。”布鲁斯将巷口的监控加速倒放，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企图发现上面蛛丝马迹，可监控已经来到乔洛琳从巷子走出来的前12小时，乔洛琳没有出现过。

    “那她怎么会从那里出现？！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斯蒂芬妮拧起眉毛。

    布鲁斯将目光停在社安卡的日期后陷入沉思。

    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