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善堂

    牧德真:“还好。山长为人和善,经常会关心学生,每次范堂长要罚我,山长都会网开一面。”

    说罢他不好意思道:“上次若是没有山长开口,枷号怕是不止三日。”

    他属于屡教不改,惩罚向来是按照最重的来,斗殴、作弊、狎妓、赌博在院规里算重惩,根据轻重程度罚枷号三至十日。

    他不仅在书院里聚众赌博,还不是初犯,按理来说应该罚十日的,可山长手下留情只罚了三日。

    这家伙隔三差五便被罚,理由五花八门,光关今越来的这几日就被罚了不下十次,她忍不住问道:“这次赌的是什么?”

    牧德真红脸挠头:“赌注是一只烧鸡。”

    朱筑:“啧啧啧,不愧是他,赌注也匪夷所思。”

    看来他神情不似作伪,关今越让他先走了。

    朱筑:“他这边好像也问不出什么。”

    山长这边行不通,只能从长计议,关今越决定暂且将这件事放下。

    朱筑:忙活了半天又是白忙活。

    她的心态倒没有朱筑那么悲观,若是次次都能切中要害,这里也不至于要了那么多人的命。

    第二日是学生们期待已久的旬假,这件事是关今越照常到膳堂才之后知道的。

    书院的待遇很好,旬假时小厮和婢女们也可以下山,但为防书院无人,学生们放旬假时他们可自行选择,选择留下的人在管事处留下姓名,月底会加月例,若三次都留下,额外多出来的这笔钱可抵半个月的月例,因而选择留着的人也不少。

    自上次与牧德真约好后,杨风华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范昭物欲很低,每日除了看书便是看书,从未见过他对其他东西感兴趣,只有杨风华想下山逛逛时他才会跟着去。

    牧德真穿着一席红衣站在门口等他,远处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看走路姿势像范昭,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像范昭,他伸手扯孟怀仁的袖子,“喂,你看前面那人像不像范堂长?”

    孟怀仁眯眼瞅:“好像就是。”

    牧德真用力扯他的袖子,着急上火道:“他怎么来了?”

    孟怀仁被他拽的朝一边歪着,眼看着衣襟被扯的大开,他用力将自己袖子夺回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今日旬假,三郎许是也要下山。”

    杨风华朝穿着骚包,在门口等着的牧德真招手,“牧兄!”

    牧德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两人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没有回过神,脑中只有满屏的“为什么”。

    杨风华:“他怎么了?”

    孟怀仁的目光在范昭脸上来回晃,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杨风华身边,好像这场“风暴”和他无关。

    孟怀仁犹豫道:“大概是被吓到了吧。”

    被谁吓到不言而喻,杨风华小心翼翼瞥范昭,解释道:“昭哥哥也想尝尝饕香楼的饭菜。”

    四人一起下山,牧德真一路上非常拘谨。

    杨风华表示理解,他每次和山长同行也是这样。

    用蔡阳的话来说,就是让她和教导主任一起吃饭,简直如坐针毡。

    为此杨风华非常大方的包了一行人的所有费用,虽然最后是范昭掏的腰包。

    待菜上来之后,那香味儿钻进牧德真的鼻子,才把他的魂儿勾回来了。

    牧德真:“不愧是饕香楼,这三黄鸡名不虚传。”

    三人是赶着中午的饭点下来的,吃完饭还有一下午的时间逛。

    牧德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好不容易下来一趟,我们各自逛逛,晚膳时在此集合吧。”

    孟怀仁:“三郎想去何处?我可为你们带路。”

    他知道他们很少下山,便向两人自荐。

    杨风华看范昭没什么反应,只好站住来拒绝,“多谢孟兄,昭哥哥识路,还是不耽误你了。”

    范昭生于临河,范府就在城中,这里的路他自小就熟。

    孟怀仁忘了这一茬,在人家的地盘引路显得很不自量力,他的脸色逐渐涨红,最后看着两人走了。

    杨风华走后笑道:“昭哥哥何时与孟兄关系这么好了?”

    除了两家与范昭亲近的人会喊他三郎之外,杨风华海梅听过外人喊他三郎。

    范昭皱眉:“为何这么说?”

    杨风华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他听。

    范昭:“算不上好。那日习字,他出言帮我。”

    因为孟怀仁帮过他,所以在他想要拉进距离时,范昭并没有拒绝,但私心上他并不觉得两人关系好。

    杨风华听懂了,“要去广善堂吗?”

    范昭点头。

    果然如此,他叹气。

    范昭离开书院只会去一个地方,就是广善堂。

    广善堂里都是无父无母的幼儿,虽有范氏资助,但孩子们实在太多难以管教,请来的开蒙夫子都待不长,导致质量参差不齐,范昭知道后只要下山就会去帮忙。

    前几次下山,范昭会让范府小厮陪着他逛,自己一个人去。今日杨风华本来就是为了吃三黄鸡的,尝过之后也无事可做,索性跟着范昭去广善堂。

    一个扎着两个角的小女孩看到范昭和杨风华之后朝里屋喊了一声:“大家快来呀,昭哥哥来啦!”

    边喊边跑,扑过来抱住范昭的大腿,“昭哥哥好久不来,阿双好想你。”

    范昭蹲下来把小女孩抱起来颠了颠,一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胳膊上,“重了不少,看来阿双好好吃饭了。”

    阿双抱着范昭的脖子:“阿双每天吃饭都是第一名,和昭哥哥一样!”

    杨风华站在范昭身后无声偷笑。

    范昭对孩子们很有耐心,每次赖都会带好多好吃的,他们都很喜欢他。

    这些孩子年纪小,爱玩,老是不好好吃饭,杨风华就骗他们,范昭在学堂里门门都是第一,连吃饭都是第一名,吃的又快又多,谁要是可以得第一名,肯定可以让范昭刮目相看的。

    于是,这些小孩便开始竞争,做什么事都要争第一。阿双来时还是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这才半年的时间,壮实了不少。

    管事时不时揪住要往范昭身上扑的小孩,生怕他们把范昭和杨风华撞出来个好歹。

    范昭将阿双递给她,“刘姨,最近又来了不少孩子?”

    刘霜叹了口气,“倭寇卷土重来,扰的沿岸鸡犬不宁,近日从高陵过来不少流民,可怜这些孩子……”

    这件事在书院里也是热门话题,边关动荡,受苦的他们都是这些百姓。刘霜能做的也只有将那些目之所及的无父无母流浪的孩子们都接进来。

    除了环绕腿边无忧无虑的孩子们,谁都听得出来未尽之言。范昭情绪不显,杨风华左手拉一个,右手牵一个,“小朋友们,我们进去听昭哥哥讲故事好不好?”

    小孩们齐声喊:“好!”

    孩子们年岁参差不齐,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最大的已有十二,大多数是五岁至十岁的孩子,正是喜欢听故事的年纪。范昭很有为人师的天分,不论是在书院还是在这里。

    他坐在矮脚凳上,小孩们捧着脚聚精会神坐在地上,被他徐徐道来的故事吸引。

    杨风华和刘霜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

    刘霜感叹道:“三郎身上有一种可以让小孩安静下来的魔力。”

    杨风华笑着没说话。

    范昭总是不疾不徐,听他说话好像躺在一汪平静的潭水里一样,让躁动的心不由自主地想要安静下来。稚儿对这种虚无缥缈的感受更为敏感,更能体会这一点。

    他也像潭水一样包容。从小到大,无论他提出要做什么,只要不危及健康,范昭都会答应。年幼时许多行为现在看来简直是无理取闹,但是范昭一一应下,认真地陪他做完。

    后来他问过范昭为什么这么包容他,范昭答:“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闹的小孩,很新奇。”

    一中年男人进来在刘霜耳边说了两句话,刘霜跟着他出去,院子里许多人抱着箱子进进出出,没过一会儿库房里放不下,无法只好都堆在院子里。

    范昭:“刘姨,这些是……”

    刘霜正在院儿里指挥,闻言道:“一外地来的富商给孩子们买的东西。原本十五要到的,结果因官道上流民太多,今日才到。”

    范昭掀开一个盖子,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各样新奇的玩具。杨风华也掀了一个,里面是摸起来很舒服的布匹。

    杨风华:“这可价值不菲。”

    广善堂并不是范家所办,只是受其资助而已,来往商人为了积德行善也会给孩子们捐些东西。大多图方便的会直接捐钱,像这样买这么多东西送来的属实不多见。

    阿双趁范昭揭开时手疾眼快,将一个拳头大小挂满铃铛的彩球拿出来,举着它满屋子跑。

    孩子们的笑声和清脆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刘霜那边忙的热火朝天,余光暼到后喊道:“慢些跑,小心磕了。”

    看孩子们都在抢阿双手里的彩球,范昭干脆将那一箱玩具抱进屋里。两人正在屋里陪孩子们玩,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刘姨,东西可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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