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

    地牢,光线昏暗,仅有一束光从侧面投下来,照映在贺无言脸上,他半倚在墙壁,正对牢门,嘴角扯起讥讽笑意。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关到这种地方,真是讽刺啊。

    光从眉骨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他眼底的晦暗不明。

    脚步声渐起,慢慢靠近,最后停在贺无言牢房前,他抬头望去,薛深静静站在门前,手中提着食盒,待人开了门,他进去放下食盒就出来,等门再次才开口说话。

    “那名暗桩什么都说了,他咬死承认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安静的氛围突然爆发。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人,我也没指使他这么干!你们怎么不信?”贺无言腾地站起来,义愤填膺。

    薛深很淡定,“从你找我要锦囊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做了选择,既然要瞒就瞒到底,半途而废算什么?要么就让他永远不知道,要么就从一开始就选择拒绝,主上最恨背叛之人,而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弃子就应该等死。”

    “你太蠢了。”

    贺无言胸膛起伏着,平息自己怒火,“所以你现在来干什么?只是嘲讽我?”

    “毕竟杀人还是要诛心,我来是想告诉你,上次给你的锦囊是假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猜不到吧?”薛深缓缓吐出这句话,眼中得逞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宛如蛇蝎般死死盯着他,在他脸上看到自己想看的表情后转头离去。

    “快点吃饭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极度嚣张留下这句话回荡在空荡牢房中。

    贺无言握拳,愤怒转头看向桌上的饭菜,一把掀起桌子。

    饭菜哗啦落了一地,碟子碎裂,热气腾腾的饭菜散落在稻草上,薛深亲自来送的东西他可不敢吃,也不知道里面下毒没有。

    他重新倚在墙上,黑暗中的老鼠过了很久才颤颤巍巍露出头,在牢房中摸索,最后一点点吃掉早已冷却的饭菜。

    贺无言静静看着这一幕,慢慢看着老鼠没了气息倒在地上抽搐着身子,没一会就彻底不动弹了。

    不!不行,他不能死,这么多年他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用尽所有手段,现在绝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等死!他最讨厌成为弃子!

    贺无言目光落在碎裂的瓷片上。

    他一定要活下去!

    纯白陶瓷碗边缘已然结霜,温热的血慢慢滴落,没一会就接满半碗血,一滴一滴落入碗中的声响回荡在冰冷的山洞中,这里四季都是寒冷刺骨的,寒气只窜入人体。

    好冷,好疼。

    榭季蠕动煞白的双唇,慢悠悠睁开双眼,四肢的冰冷瞬间入脑,背部冷到几乎快要感受不到存在,寒气钻入他四肢五骸,本就畏寒的身体现下更加雪上加霜,他差不多快好的骨折,遇到寒冷就难受的紧,缠着他不肯离开。

    入目皆是一片花白,白茫茫的一片让他恍惚片刻,还以为自己来到哪个雪山之上。

    这些尚能忍受,更要命的是,他的左手被人放血,贫血可是会死人的。

    他张口想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醒了?”有人在说话。

    听到这独特声音,即使榭季现在浑身难受,连掀开眼皮都费劲,也忍不住想翻白眼。

    “没想到,你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面具人端着半碗血,走向中间放置的冰棺,手无比眷恋地抚上棺身,“连醒木都无法做到让她苏醒,而你的血可以,你说这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他打开冰棺,棺内躺着一个女人,他将鲜血涂抹在那人嘴唇上,红艳艳的,仿佛她即将醒来。

    榭季倚坐在地上,不想搭理这个疯子,大脑却在迟钝中极限思考。

    “若...再不...给我...包扎,我就快......死了...”他猜测面具人现在是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的,毕竟他死了,生魂丹也没了作用。

    对方听到他提醒才突然想起似的,“对对对!你现在不能死,死了我上哪再去找一颗生魂丹啊,这可是传说中的药!”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突然想改计划了,你今夜可得好好休息,明日你可有大用!”

    榭季眼前发黑快要晕过去了。

    面具人一掌拍晕他,转头走向山洞门口,叫立在外面的楚樾将榭季交给薛深,好好医治,不管用什么药他只要榭季明日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他面前。

    出冰洞时,天已微微泛亮。

    计划突变,有人在山中忙碌,一夜未眠,也有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夜晚是隐藏踪迹的最佳时期,他们争分夺秒,各自怀着自己的小心思,与夜同行。

    整个山中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第二日很快便来了。

    原定于三日后的计划被面具人提到第二日。

    今日是个好天气,天空透着通透的蓝,没有一片云的遮挡,晴空万里,站于山顶,一览众山小,面具人迎风而立,他很享受这种万物皆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感觉,整个天下皆在他掌握之中,身侧与他并肩站立的是薛深,他伸出手感受风的方向,感受着时辰的流逝。

    “你做的很好,仅仅两天就把这柄兵器淬炼得如此锋利。”面具人语气中浓浓的欣赏之意。

    “也不枉费我用自己的血炼成的子母蛊,岂是区区普通的噬神蛊能比拟的。”

    他侧身看向在搬运醒木的年云浅,满意点点头。

    这让他满意的作品是他等了十几年得来的,自然会好好利用。

    醒木乃一种罕见的木材,一次偶然发现,此木材燃烧时发出的气味能让还未破茧的蛊虫躁动不安,从而提前苏醒。

    这个发现也是薛深所得。

    “若没有主上,也没有今日的我。”薛深略微低头,摆出恭敬的姿态。

    “待今日一过,你就能带着自己的人杀回极风谷,报当年之仇。”这样也不枉他当年随手救下他,将他培养这么大。

    “主上,东西都准备好了。”楚樾从后面走来,毕恭毕敬,手中举着火把。

    只要他点燃带着榭季血的醒木,那些休眠在整个山上的蛊虫不出三刻就会醒来,到时整个天下都会沦为他的掌中之物。

    榭季站在一旁,捂着自己方才包扎过的伤口,只要他一有动作,身边两个暗卫就会钳制住他,使他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狠狠瞪向朝他走来的面具人。

    “许杳在哪?”面具人问着,如此重要的时刻,她怎么能缺席呢?

    “马上便来。”薛深回答。

    “不等她了。”面具人等了一会不见人来,只能作罢。

    手中火把燃起熊熊火焰,只要轻轻一碰,浇上油的醒木便会立刻燃烧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烟花窜上碧蓝的苍穹,在空中炸开,如花朵般的图案显露出来。

    “咻——啪——”

    面具人下意识抬头望。

    一支箭矢穿过众人朝着他手中的火把而来,他似是早有准备,轻松躲过,迅速离开那堆醒木,与射箭人拉开安全距离。

    远处射箭的人一把拉下自己身上所穿暗卫的衣裳,露出自己原本的衣服。

    手迅速贴着下巴掀开脸上面具,露出真容。

    饱满的唇薄凉得抿着,鼻尖圆润有些发红,一双杏眼却异常坚定,迅速拉弓对准面具人手中的火把,只要他有所动作就即刻引弓。

    “明月!”楚樾瞪大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是蓄意已久。

    他细微注意到她拉弦的手臂有些发虚,马上想起那天夜里。

    原来那个人并不是榭季,而是明月!

    他眼神闪躲,如果明月出现在这里,想必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已经没有颜面面对她们,也不配再与她们为伍。

    “这就是砚池的女儿?明月?”面具人语气不详,很难听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你与你的母亲长得很像。”

    “你不配提我母亲!”明月咬牙,厉声回呛。

    “你也要阻止我?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他面对明月,似是看到多年好友,将自己的不可置信全数发泄在这个仅仅见过一面的人身上。

    透过眼前这个女孩,他恍惚间又看见砚池站在他前面,不过她可不会射箭。

    “你的存在就是错误!”明月箭矢脱手,阻止面具人蠢蠢欲动的手,即使右肩受伤,她的箭矢也很准,箭随心走,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面具人摇摇头,颇有些惋惜。

    砚池的女儿,性格可一点都不像她。

    他暂时还不想杀她,并未让手下人下死手,只吩咐活捉即可。

    明月和暗卫打斗起来,无暇顾及这边。

    他又拿着火把点燃醒木,还没点上又被阻挠,接二连三的被阻止,他有些不耐烦,榭季不知何时夺过身侧暗卫的剑来到他身旁。

    面具人看了眼楚樾,方才榭季的剑气明显带着内力,他记得他嘱托过楚樾不要给他留内力。

    “我按你的吩咐封住他内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解开了。”楚樾老实回答,也是一脸没想到。

    “真是让人想不到。”他面具下的神情有些咬牙切齿,仙客来难道还有内鬼?

    “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一道饱含清冷的嗓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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