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拜访

    枯叶子跌跌撞撞拐着弯儿吹到脚下,莫大芳脚尖一拦,踩在后跟。

    “两虎相争,铁定伤一个才算完。得势那个乘了东风如添双翼,这被伤的没了活路岂会甘心!”

    长久相安无事的两家人打破平衡,他不信逼上绝路的人不会反抗,“瞧着吧,往后指定还有热闹。”

    冯二半张脸缩在围巾里纳罕,“人家那可是仁者豆腐,众人心里向着呢,他们还能怎么办?”

    “往后瞧吧!”众目之下的谎言总会戳破,莫大芳没多言,准备收了匣子离开,这地方豆腐卖不动。

    “这豆腐拿回去尝尝,合口直接去铺子再拿……”

    “这怎么好意思……”一大块方正的豆腐裹在几片干燥的芦苇叶里,系了草绳儿递过来,冯二说什么也不收。

    莫大芳捏了他袖子劝,“客气什么!铺子能做起来辛亏有你帮忙,万不要推辞。真过意不去,就宣扬宣扬我家豆腐的鲜嫩。”

    “那……”冯二扭捏的咧嘴,半推半就的接过,“那也不能白拿!这几个钱你拿好。”

    “给什么钱!生分了不是……”甩开塞钱的那只手,莫大芳状似玩笑道:“心觉好吃就多跟人提一提,就当你付了豆腐钱!你要运气好,招来大主顾,我倒过来付你银钱。”

    冯二当真以为他在玩笑,“一句话的事儿,什么钱不钱……你家豆腐既能成人家招牌,必是好吃的。”

    “那借冯二兄弟吉言了!一码归一码,真有人经了你口来定豆腐,二十斤之上……每斤分你一个钱。”

    “啥……莫郎君说真的!”

    合着人没信……莫大芳站得板正,语气认真道:“真有那大主顾来,怎能忘了你的功劳!”

    “冯二兄弟若有路子,只管去说和。真成了,卖多少钱你去收,我这里只收你两文一斤。豆腐银钱一交,位置你留下,我们去送,你什么也不用操心,只管收钱就好。”

    “但有一点,卖豆腐就是个辛苦买卖,低于二十斤就算了。”

    “明白了!”冯二“嘿嘿”连笑,“兄弟够意思,等着,有消息去铺子找你。”

    两人分别,莫大芳走过二条街三个坊,天色也已沉到了底,而豆腐还剩一匣子没动。

    回去后,剩余豆腐腌制成了豆腐干,到时供给吃豆花的客人。

    莫老爹再次提到:“那位赵老爷今日又来吃了豆花儿……”

    “来了好生招待,当他一般客人便好。”

    “今日不同,他临走时留下信儿,明日带个好友前来拜访你。”

    “拜访……”这词儿用的郑重,莫大芳加柴的手慢了下来,“可有说那好友是个什么人?”

    “没。”贵人锦绣华服,两三个仆从往那里一杵,莫老爹手脚都不知该放何处,怎还敢打听什么人。

    “既有人特意拜访,那我明日便留下守铺子吧……”

    翌日,开禁不久飘下雪沫子。初时夹在寒风里点点粒粒,一个时辰后卷在呼啸声中漫天飞舞。

    铺子里冷清许多,来的都是附近的邻居。

    就在父子二人以为赵沛诚不会再来时,辰末一辆低调的马车靠门停下。

    车夫搬了踏凳,跳下来三个眼生的仆从。一人手里捧了礼盒,另两人接了赵沛诚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下车。

    莫家父子迎人进来,端来豆花、豆饼和小菜招待。

    几人饭饱,莫大芳引人进了中堂,沏茶倒水寒暄客套一番,总算知道了俩人来意。

    原来须发皆白的老者是保和堂的东家,也是一位老大夫,自小同赵沛诚一起长大。

    “张老医想知道那日救赵老爷用了什么法子?”

    “不错,还请莫义士解惑,老夫定当奉上厚礼。”张老医招手,仆从将竹木礼盒摆上桌,“咔哒”开了金属锁扣。

    盒子上下两层,上一层摆满银子,下一层摆满装药的瓶瓶罐罐。

    莫大芳眼神在桌面一扫而过,面上没有丝毫动心,“张老医快些收回去吧!一点急救的小法子,不值当!您若想学,求之不得,何需花费银子。”

    “莫义士高风亮节,我却不能亏待了你,一些俗物,还请收下。”

    “莫义士万勿推辞,便遂了张老头儿心意吧!”赵沛诚紧跟着张老医劝。

    他暗中打量莫大芳许久,见他谈吐从容,举止大方自如,不免心生好感,觉他不同旁人。

    莫大芳为两人添了茶,再次摆手拒绝,“好意我心领了,银子休要再提!旁人教我时可没要那劳什子学费,我教你们又为甚收它?”

    “张老医乃悬壶济世的医者,学了那法子可以救更多人。传给医者,不正好学以致用?若能发扬光大,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两个老头听罢,眼中欣赏之色浓烈,相顾间赞不绝口。

    张老医激动的起身,倾腰深深行了个后辈礼。

    莫大芳猛的抽凳后退,侧身避开那一礼,又近前扶起他,“您折煞我了,此法不是我独创,这一礼我受之有愧,还不配做人您师长!”

    “莫义士……真真是仁人义士!”

    把人扶上桌,莫大芳推辞不已,“什么义士,不过是个俗人。”

    “那法子说来也简单,不过是通过快速挤压腹部,使肺部内的气体强制挤出,后形成一股气流,利用这股气流将气道内的异物强制冲开……”

    两个老头儿初闻便觉惊奇,不断在自己腹部比划,再听……原来这法子也分年龄,小儿另有忌讳处,方式也需换一换。

    待听到自己也可单独施救后,两人顿时起了浓厚的兴致,在桌上比划了一番。

    张老医仔细揣摩后,直呼想到此法的人精才艳绝,可惜不得见,一再追问谁人所创。

    莫大芳不好照实说,随意寻了个借口,“洪水时遇见个游医,聊的很是投机,说起几个急救法子,也忘了留人姓名。”

    没留姓名!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唏嘘,深觉遗憾错过了高人。

    张老医仔细询问了几个问题,得了答案恍然大悟。

    突的,他取走礼盒中的药罐,扣出一粒枣子大的药丸子,头一扬囫囵吞下,噎得直往后倒。

    莫大芳、赵沛诚吓了一跳,炉子前烤火的三个仆从也慌忙围了过来。

    张老医胡乱挥手,推开近前的人,自己用莫大芳教的法子做急救。

    可惜一把年纪,胳膊腿儿不利索,终是救不了自己。

    几人焦急劝导,又因他排斥,不敢轻易打乱他节奏。

    眼看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莫大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恨不得把那活祖宗扔出门去。

    再耽误下去,人要没在他家地盘,咽气了可就完了!

    不由分说的捞起拿自己做实验的张老医,一回生二回熟,一套海姆立克急救实施,人救了回来。

    除了张老医,一屋子人劫后余生。

    莫大芳给自己灌了满满两杯茶,瞥了一眼兀自陷入沉思的张老医,扶额沉重的叹息一声。

    “赵老爷!您带来的老爷子也忒吓人了些!赶紧的,快带走吧!我家庙小,容不下这祖宗……”

    这话说的直白,三个仆从不喜莫大芳出言不逊,纷纷怒目而视。

    生平头次让人怼着脸驱逐,赵沛诚一脸苦笑,可也理亏。

    他心有余悸的抚胸口,“我这个老伙计,一生痴迷医术,常以自己试药,今日惊了恩人,万请见谅……”

    莫大芳及时拖住那双施礼的手,“医者仁心,以身试险更是令人敬佩,可这番作为,也着实让我心惊肉跳!”

    “赵老爷莫要嫌弃我说话直接,实在是我家升斗小民,见识浅薄,受不得这样的惊吓。”

    “算我求了您,这位祖宗您快些带走吧!”

    张老医遭了老友一瞪,揉着脖颈讪笑起身,“老夫心喜之下一时按捺不住,想亲身体验一番,莫义士受惊了,对不住。”

    莫大芳观他脸无人色,手脚还在疲软,也不忍心他站着赔罪,便搀他坐下,“老爷子下次万万不可如此!听我一言,您一把年纪,身子骨早已不是年青时可比,需要好好保护。下次莫要以身犯险了……要想想家人啊!少教儿孙操份心吧!”

    苦口婆心语罢,又觉不对!

    也不管两人致歉,他两手捧起张老医两肋,迫使他重新站起,“天色不早了,您二位赶紧回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说着,他一手贴上一个老头儿肩膀,推着两人往外走。

    两人被迫离开,老脸羞红,只能双双拱手告辞。

    莫大芳心里松了一口气,忽的想起那贵重礼盒,返身拎过来还给张老医。

    “莫义士收下吧!今日万份惭愧,本真心请教,怎奈害你担惊受怕,这份礼物就当是老夫赔罪。”

    “是啊恩人,张老头特意携带,你便收下吧!”

    “不必!带回吧!”莫大芳一口回绝,礼物烫手,他期望跟那活祖宗没有一丝交情,再也不见。

    “恩人收下吧!算补偿你……”

    “莫义士,老夫一点心意……”

    莫大芳坚决推辞,两人坚决要送,三人驻足中堂门口,把那礼盒推来让去,僵持了半晌,谁也奈何不了谁。

    眼看还要耗费精力推让,莫大芳无奈,只想赶紧结束。他同那两人讨价还价,最后收下了那些装了药的瓶瓶罐罐,这才把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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