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阳

    两人走到一处空地坐下,不多时,就见有人端着碗粥,陆陆续续在不远处坐下。喝着碗里的热粥,一阵心满意足。

    这时,有一人见颜惊月两人不去喝粥,只是坐在一旁,便主动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便问道:“你们不去领粥吗?”

    颜惊月摆手笑道:“我们不饿。”

    旁边一人见那人多管闲事,还上去搭话,嗤笑道:“行了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一看那两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流民,非富即贵,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

    他的话一出,一旁的人也都哧哧跟着笑了起来。

    颜惊月和时景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跟着笑了笑。

    说实在的,两人身上除了一身刚换的衣服,头发简单束起,并无特殊打扮。但由于这两人的长相和气质实在出挑,万里都难挑出这么一个来,已超出常人。更不论是在这群人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面前,更是尤为突出。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一个地,天壤之别。

    被说的那人也不在意,也不辩驳,只是一点一点地喝着碗里的粥,不一会,便已见底,喝完最后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时,又见一旁的人摸了摸肚子,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真是倒霉催了,昨天我被踢中的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旁边的其余几人一下子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立马附和道:“你只被踢了一脚,我踢了两脚,昨晚痛得都睡不着,那些人下手也太狠了。”

    “这些人时不时地就来闹一场,这何时是个头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赞同。

    颜惊月一听,心中一阵好奇,问道:“那些人为何要打你们?”

    一说到这个,立马有人拍大腿,气愤道:“还能是为啥,说是我们劫了官银,要我们说出官银的下落。不说,就使劲打我们,想要屈打成招。”

    “就是,说个屁啊,又不是我们劫的,我们哪里知道官银在哪,要是官银在我们手中,也不至于在这挨饿了。”

    “还威胁我们说,一日不说出官银的下落,便一日不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都纷纷吐槽起这几日官府的所作所为。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要把所有的苦楚都倾吐出来。

    颜惊月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继续问道:“冒昧问一下,打你们的人,是谁?”

    一人回道:“还能是谁?”说着转头往一旁的几人瞥了一眼。

    颜惊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除了一些神色憔悴的流民外,还有几个穿着衙门服装的人在一旁站岗,维持秩序。

    看他们这忌讳的样子,颜惊月也隐隐猜到了他们说的是谁。再联想到今天中午在告示榜听到的对话,可能就是他们故意散播出来,混淆视听,栽赃陷害的。她与时景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颜惊月又问:“既然是他们打的你们,你们怎么不跟县令大人说?我听说他可是个好官啊!”

    此话一出,众人寂静了几秒。

    片刻后,一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县令大人能分给我们一碗粥喝,我们心中也很感激他,可说了又有什么用,他也未必能相信我们,我们又没有证据。”

    “现在能有口饭吃,饿不死,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方才还心满意足的气氛,顿时变得愁云惨淡。

    恰在此时,就看见喻昭昭小心翼翼地捧着两碗粥走了过来,她娘走在身后,一手端粥,一手牵着喻安安。

    喻昭昭走到颜惊月面前,将手中的两碗粥递了过去:“颜姐姐,时大哥,给你们喝。”

    颜惊月柔声道:“我们不饿,你喝吧。”说着轻轻推回粥碗。

    喻昭昭闻言,知她是真的不饿,便在一旁坐了下来,小口小口地喂给喻安安。

    颜惊月言归正传,继续方才的话题:“那你们就没有反抗吗?”

    有人苦笑着摇头:“我们哪里敢反抗啊,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也就只有挨打的份。”

    “是啊,要是反抗,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报复。我本以为这里的官会好一些,结果一来,就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

    “要我说啊,这当官的,哪里都是一丘之貉。”

    此言一出,寂静了几秒。

    有人沉默地点头,有人沉默不语。

    这时,有人提醒道:“嘘!小声点,别被他们听见了!”

    “......”

    喻昭昭在一旁听着,抬头问道:“姐姐,你们是在说昨天打人的事吗?”

    颜惊月问道:“对的,昨天昭昭也看见了?”

    喻昭昭手里抱着碗,点点头,说道:“嗯,看见了。那些人打得可凶了,安安都吓哭了,好多人都流血了。”她说话时,一脸的害怕,眼中泪花闪现,不自觉地往她娘身边靠了靠。

    看来,昨天之事,对她着实产生了很大的阴影。

    这时,喻娘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手捂着嘴,身体剧烈颤抖着,喻昭昭一脸担心之色,将手中的碗放下,一手拍后背,一手顺胸口,忙道:“娘,你没事吧?”

    喻娘将手一放下,只见手心处有一摊血迹手握成拳,脸色一白,不着痕迹地将手上的血在衣摆下擦了擦,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娘没事。”

    这一变故,谁都没看见。颜惊月看她脸色又白了几分,问道:“怎么了?”

    喻昭昭急得都快要哭了,回道:“我娘生病了,病得好重。”

    颜惊月看了一眼天际,红霞满天,天色不早了,来回往返,时间也不够了,说道:“别急,明天我让大夫过来给你娘看看。”

    喻昭昭立即喜极而泣,道:“姐姐,真的吗?”

    颜惊月道:“当然是真的了。”

    喻娘又惊喜,又惶恐,道:“这,这怎么可以?”

    颜惊月安慰她,道:“没什么不可以的,身体要紧,你也不想昭昭和安安担心吧。”

    喻娘犹豫了:“这……”

    颜惊月正想继续劝说,这时,一旁忽响起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二位小友真是心善。”

    二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约莫三十来岁,气质儒雅,一派的书卷气,眉宇间却也不失威严。

    颜惊月心中一动,暗想,这应该就是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五阳县县令大人了。果然,一旁的人见到来人,纷纷起身退避,方才那几个汉子走到一旁坐下了,口中叫着“县令大人”,屈阳一边摆手,示意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一边神色谦和地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颜惊月起身行礼,道:“县令大人。”

    屈阳拱手道:“不敢不敢。”

    他也不嫌弃,在一旁找了个位置,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喻娘见状局促地想要起身,屈阳做了个不必的手势,她便又不安地坐了回去。屈阳看见喻安安,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慈爱,似乎很是喜欢小孩子。

    喻安安这次却也不躲,大大方方地对着他笑了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涡。

    屈阳坐在一旁,看向颜惊月,说道:“方才听二位小友说,要请大夫看病,我就在这里代她们谢过了。”

    颜惊月说道:“大人客气了,我们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不足挂齿。”

    屈阳微笑道:“小友谦虚了,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如此博爱之心。”

    颜惊月听他言语谦下,神色谦和,平易近人,堂堂一方县令,完全没有当官的官威,当真难得。

    两人一番推辞,话锋一转,屈阳感慨道:“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也没注意到有人生病,如今有了二位相助,我也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颜惊月表示理解。如今官银被盗,每日要追查线索,对进城人员搜查一番,每日又要施以两三千人的粥,这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连温饱都没解决,怎么可能还有闲情去管一些小咳小病的了。

    屈阳看了一眼天色,又见粥已经发完了,提议道:“二位小友,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一起走吧!”

    颜惊月原本以为他会坐轿子回去,没想到如此接地气,点头道:“也好。”时景也在一旁附和点头。

    一路走来,三人走走谈谈,颜惊月再与屈阳闲谈之中,觉得这位屈大人虽贵为五阳县堂堂一方县令,但言行举止,态度亲和,没有一点官架子,所思所想皆是民生,不愧能赢得众多百姓的好评,有时随口的一两句,也对民生问题颇有见解,有独到之处,但声音里,也略有些忧愁之色。一心为民,果真如摊主所说,是个难得的好官。

    颜惊月钦佩道:“县令大人真是一心为百姓着想。”

    屈阳摆摆手,神色谦逊,说道:“身为一方父母官,就得要造福一方的百姓。这都是我屈某人应该做的。”

    颜惊月见他态度谦卑有礼,不居功自傲,又问道:“每日要准备几千人的粥,县令大人压力也很大吧?”

    说到这个,屈阳一脸的愁容,紧锁眉头,叹道:“是啊,今日的米都是我东凑西凑得来的,明日的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惊月与时景对视一眼。时景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屈阳:“这银票还请大人收下,小小心意。”

    两人间的默契可谓是十足,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甚至是一句话,时景便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就像是这种习以为常的默契,似乎从很早就开始了。

    屈阳看着手里的千两银票,大为震惊,拒绝道:“这,这太多了,友的心意,我心领了,我不能要。”说着,便要还回去给时景。

    颜惊月早料想他不肯收,也不意外,早已准备好了措辞,微微一笑,说道:“县令大人,这一千多的流民都在等着您吃饭呢!再说了,您要是不收,没钱买粮食,流民又吃什么。”

    “这……”曲阳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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