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一直陪着苏母,她们也万万没想到皇帝会这样处置,苏老将军领着六皇子回府,心中五味杂陈,敢怒不敢言,皇恩浩荡,将皇子赐给臣子当儿子,前所未有之事,可是自己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何能不心痛?
苏翎扶着母亲,苏老将军将六皇子带到跟前,对苏夫人说道:“以后便是我们的儿子了。”
苏夫人本想控制,但奈何悲伤过大,扑倒在地,哭诉道:“我儿死的不明不白啊!”
六皇子上前夫妻苏夫人,安慰道:“苏夫人,既成事实,请节哀!今日起我就是苏府的世子。”
苏翎看着眼前十岁左右的孩子,从皇子一夜成了臣子的儿子,换成另外一个孩子肯定不是这般冷静坚毅,突然想到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苏母抱着六皇子哭泣,苏老将军稳住心神,对苏翎母女说:“六皇子说的对,现实已无法改变,我们一家人还得向前看,苏翎你还怀着身孕,小心身体啊!”
苏翎的眼睛哭的红红的,肿的像两个核桃,声音嘶哑的回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女儿怎能安心待在太子府?”
这时门外小厮来报说是襄王府被突厥人灭门了,苏将军惊呼:“什么?”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再次说道:“是啊将军,外面都传开了,那突厥使团已经连夜出逃了。”
襄王被杀,苏翎不敢置信,她自言自语道:“突厥到底为何要杀哥哥,又为何要灭了襄王府。”
瞬息之间哥哥被杀,那个潇洒如明月的男子也被害死,苏翎本就一直作痛的心现在如针扎般刺进血肉,疼痛不已。
惊鸿看到小姐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焦急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苏老将军大喊着管家去找郎中,苏母宛如惊弓之鸟,她再也承受不住,一头晕了过去,六皇子则冷静的命惊鸿将苏翎扶到座椅上,又与老将军一起将苏母扶到床榻上。
刚听到战青玄被害的消息,六皇子只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后神情平静,好像死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待到郎中开好药,苏将军命嬷嬷和惊鸿好好照看小姐和夫人,然后带着六皇子到了书房,政治的敏锐性让苏老将军觉得形势紧迫,襄王虽说是废太子,但也是皇子啊,与自家儿子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觉得定有隐情。
六皇子虽说年纪不大,但从小察言观色,他清楚苏老将军带他到书房的目的,于是开门见山道:“苏将军是想说襄王被害一事吧?”
苏将军点头,六皇子接着说道:“未见到襄王尸首还不能过早下结论,而且突厥这次大摇大摆的过来是要来澄清流言的,又如何要将流言坐实?实在奇怪的很。”苏老将军赞赏看着六皇子。
战青玄被害一事如惊雷炸响整个大宁,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朝中很多人都等着看昔日的太子与当今太子的巅峰对决,谁料游戏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玉安长公主这边也十分震惊,她觉得事情有诈,突厥人怎么会如此蠢笨的刺杀皇子?
于是她马上将孙仲叫来,这件事最大的赢家便是太子,她实在无法相信战青玄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孙仲得到长公主召见,马不停蹄赶来,他心知肚明为何要召见他。
长公主威严的开口问道:“襄王之事可与太子有关?”
孙仲点头,答:“是太子所为。”
长公主一个巴掌扇过去,沾着血的护甲脱落,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孙仲不敢反驳,低着头站在那里,任由长公主打骂。
长公主气得指着孙仲骂道:“本宫让你去胡闹的吗?为何协助太子杀害襄王?”
孙仲也没想到长公主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直认为襄王这个落魄的皇子早就被长公主弃如弃如敝履,如今长公主大发雷霆,他心中也没了底。
他试探性的问道:“襄王前有赈灾之功,后又为陛下出谋划策解决苏将军世子之劳,显然是野心勃勃,是太子的…”
“蠢货!是太子的肉中刺眼中钉?”
“是属下思虑不周。”
“孙仲,你可知陛下为何突然将襄王召回?”
孙仲抬头看向长公主,答案呼之欲出,是长公主的手笔,他不解的问:“我们不是要扶持太子?”
“太子有勇无谋,是个好人选,但是本宫也知道襄王的才干,不放在眼皮底下又怎能安心?”
这句话又让孙仲一头雾水,他始终看不透长公主的最终目的,他知道长公主喜爱权势,所以全力扶持一个自负又自卑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长公主不再说话,大殿安静的让人脊背发凉,冷汗浸湿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长公主好像平复了心情,她换了一副悲悯的面孔,不忍的说道:“残害手足乃是大忌,本宫再如何,也是为了大宁子民好,日后太子有何动作莫要一起胡闹,知道吗?”
孙仲点头应是,走出大殿,寒风吹过让孙仲打了寒颤,太监在前带路,他跟在后面低头思索,长公主给出的理由实在难以让他信服,什么手足血肉,长公主从来不讲这些放在眼里。
俗话说得好鹬蚌之争渔翁得利,到底谁才是渔翁?
长公主脸色铁青的看着手上沾了血的护甲,她心烦意乱,战青玄的死可是坏了她的大事。
莫负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她感叹人生无常,襄王那般的人物竟说死便死了。
鸢尾哭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眼神坚定推开莫负的房门,“扑通”跪下,求莫负为她的老东家报仇。
“可是听说突厥使团已经逃走了啊!况且我们困在这里并不知道内里隐情,我总觉得怪怪的。”
“小姐,襄王主子死的冤啊,听说还被砍下了头颅,呜呜…”
“什么?头颅被砍下?可有找到那头颅?”莫负发现了重要的信息。
鸢尾止住哭泣,摇了摇头说:“这倒是没听说,小姐的意思是…是主子没死?”
“你的眼泪先留些时日,等等消息再说。”
鸢尾如魂魄重新回了□□一般,喜极而泣:“我就说嘛,襄王怎么可能这么随便的就被害死。”
“是是是,夜深了,你这哭的像个小花猫了,还不快洗洗好好休息,明日好出去打探消息。”
鸢尾一听觉得有理,重重的点了点头,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出来吧!”莫负未回头对着空气说道。
留着一条缝通风的窗子被人推开,男子无奈道:“这丫头的功夫是有多久没练了,竟然都没发现本王站在窗外,还不如观棋姑娘敏锐。”
莫负缓缓起身走向窗子,问道:“襄王这是要金蝉脱壳?”
“你该不会以为是本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
“难道不是?”莫负在发现窗子外的战青玄时,她就猜测可能一切都是这家伙的阴谋诡计。
“这次观棋姑娘可真是冤枉本王了,遇刺是真,金蝉脱壳也是真。”战青玄佯装委屈状。
“真是突厥人?”莫负心里是不相信的。
“唉…观棋姑娘怎么这般不解风情、不怜香惜玉!本王遇刺啊!你不应该关心一下吗?”战青玄不满的发出叩问。
“襄王可有受伤?需不需要我为您包扎?”莫负一脸的认真。
“包扎倒是不用。”
“是太子所为对吗?”莫负问出心中猜想。
“观棋姑娘就是女相转世,神机妙算也!本王佩服佩服!”
“唉…太子这边都痛下杀手了,襄王看着倒是一点不急。”
“当然急了,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来报个平安。”战青玄眼睛亮亮的看着莫负,似乎有柔情在流动。
莫负也看出战青玄眼神的情愫,她慌张的低下头,问战青玄下一步的打算,是否要还击。
战青玄回道:“本王现在是已死之人,他战青容之前散布谣言的目的本王终于知道了,不就是想借刀杀人?本王如他所愿!
莫负点了点头,提醒道:“要小心太子身边的那个谋士。”
“嗯,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二人依旧是一个站在窗外,一个站在窗内,赏皎洁的月亮。
皇帝这边震怒,虽说是废太子,那也是自己的血脉怎可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命人全力追捕突厥一行人。
刀子不割到自己是无法感同身受的,苏将军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觉得心中畅快,终于你也感受到了锥心之痛。
宁清侯看到女儿战容为战青玄立了排位,他上前安慰道:“容儿,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我们且看着吧!”
突厥王子阿史那卓一行人乔装成大宁人躲过了重重关卡,一路向北,出奇的顺利,他们沾沾自喜觉得是自己的装扮骗过了那些蠢人,殊不知一切都是太子安排好的。
太子府这边,二人在悠闲的用着晚膳,太子妃有些担忧道:“听说父皇大发雷霆,誓要捉住突厥使团一行人。”
“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太子不在意的回道,在他心中父皇向来多疑,不喜皇子过于出挑优秀,况且战青玄不过是个被废的太子,最大的敌人如今也成了自己的刀下魂,一想到这,太子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