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期间的票很紧张,尤其是回清潭的票,火车高铁全部售空一票难求,最近一个航班的机票价格比平时翻了好几番。
她本打算后天再走的,但实在憋屈,留在这儿干什么呢?接着吵架吗?他们两个都不会吵架,她都不知道刚才吵了点儿什么,纯属是给彼此找气生。
到机场,姜至也顾不上贵不贵的问题了,直接改签到了凌晨的一趟航班,机场人挺多,都是大包小包赶着回家过年的。
姜至看见那些西途特产,又想起李惟钧给她准备的那些,频频往安检口瞧,结果越想越气,越瞧越难受,要掉眼泪,闭上眼忍住了。脑海自动往坏处想,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那时候她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离开西途,他或许也不会追过来,更不会开口挽留,他只会尊重她的选择,冷静地说,你还有父母呢。
姜至知道他这样想是对的,但她就是憋得慌,完全没有了清醒的思绪,满脑子都是她提了分手后李惟钧被击中的模样,向来温和沉稳的脸上因她而产生了一丝龟裂。
临上飞机前,姜至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外找,但没等到人,却等来了微信:
【注意安全。】
姜至拼命眨着模糊的双眼,不就是分手吗?就说就说!气死他这个木头桩子!
落地后,姜至没回家,她在清潭有个一居室,是备考的时候任丽娟买给她的,想让她安心备考,没想到最后这房子成了她临时的避难所。
没敢回家,这副样子回家肯定会遭人盘问,她现在脑子不清楚,被盘问也只是会哭,那样对李惟钧没好处。
又是李惟钧!
气死他!
姜至提前回来的事只跟乔映谣说了,她当即就赶了过来,一见面,姜至抱着她嚎啕大哭。
然而,听完事情原委的乔映谣却说:“吓我一大跳,我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
姜至用纸巾捂着脸,“这难道还不委屈吗?他都没挽留我!”
旁边人半晌没说话,姜至睁开红肿的眼,才发现乔映谣用一种说不清的目光看着她,“干嘛?你看我干什么?”
乔映谣啧啧嘴,很毒舌,“这就是谈恋爱的女人吗?这么会胡搅蛮缠,智商都得降低到平时一半了吧,你是不是快来例假,所以心情不好啊。”
“……”
姜至没料到她居然不站在自己这边说话,一时哑了口,乔映谣问她:“真想分手?”
“我当然不想啊!我都在考虑在西途长期工作了!”
“那既然这样我就放心大胆说了啊,你现在冷静,冷静,听我分析。”
乔军师很公平地开口:“说实话至至,你有点没搞清状况,按照李惟钧的性格,你觉得他是那种放任事情往坏的地方发展却不管的人吗?”
一语中的,姜至当时完全没想过。
“再说,他为了你家人考虑也是很应该的呀,负责任的男人必须考虑到这一点,他要是不说这个我就劝你俩分手了,因为你俩本身离得就远,女方是容易受伤的一方,你在这边有家人还有房,不高兴了还能来自己的房里住,要是搬到他那边,孤家寡人一个,你俩吵架了你往哪走?我们暂时先这样做最坏的打算,真要遇到那种情况你怎么办?我不在西途,欣然姐也不在,能护着你的人都不在,就你自己一个人,你觉得不难过吗?”
姜至还是没说话,下意识想替李惟钧反驳,他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难过的,但看到现在自己的境况,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你俩说一顿就根本没在一个节奏上,建议你们俩搞不清楚状况以后就不要吵架。你想得太感性了,无非就是想听他一句挽留,想听他准备怎么解决,但他很理性,像他这样的闷葫芦性格虽然嘴上没说,但我觉得不一定没在考虑,越在乎就越谨慎,你还是太冲动了至至。”
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当时就没想清楚呢?姜至承认自己是个急性子的人,也被他惯的无法无天了,居然需要乔映谣一个局外人来帮她分析。
乔映谣抱住姜至,“这也不是你的错,谈恋爱吵起架来确实容易变得幼稚,失去理智,我之前比你还严重,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真的不想放弃的话,就去给他打个电话,这可不是先低头哦,而是给你们俩一个台阶下。”
没能抵挡住一晚没睡的疲倦,姜至哭累了,迷迷糊糊睡在沙发上。
乔映谣要赶去上课,离开之前跟姜至说她叫了外卖,待会儿听着点手机,她半梦半醒间应了声,快要陷入深度睡眠时,又猛地被惊醒。
有人在敲门,手机也在响。
外卖到了,姜至披着毯子起身,打开门,却愣在门口。
穿堂风呼啸而过,姜至被冻了一个激灵,打了个颤,怀疑是自己做梦。
哗啦一下,毛毯堆在脚边,腰被用力扣住,她像是被李惟钧粘在胸膛里,踮起脚仰着头和他接吻。
他在咬她,用了点劲儿,姜至感觉到痛,舌根也麻,意识到现在不是在做梦,她根本呼吸不过来也承受不住这样激烈的吻,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
李惟钧松开她,呼吸像是被点燃,落在她脸颊上,烫的人快要融化在他的身体里,眼泪也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她倒在他怀里闷闷地哭,“你怎么来了呢……这么远,你怎么就来了呢?”
“不远,清潭也是我的家。”他一只手握着她的腰,一转身,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双手捧着她的脸说:“我们说好了吵架不隔夜不冷战,有事及时解决。”
她忘了,她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忘掉呢?
姜至埋在他肩头不肯看他,心脏更痛了,呜咽着,“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想要跟你分手,是我错了,你骂我吧,罚我吧,我不想那样气你的,以后我再也不提那两个字了。我就是矫情地想听你说一句,姜至,我需要你,你能不能留在西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也不气你了。”
“我也有错,”他尝试把她的脸剥出来,但她始终用手捂着,或许是觉得自己说过的话很过分,没脸见他,咸涩的泪珠从指缝间落下来,李惟钧抹掉,慢慢亲着她的手背,“对不起,我没有当时就追上你,机场没有直飞的票了,我从别的地方起飞才耽误了点时间,还有,没能及时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事情还没落定就让你跟着操心,是我没照顾到你的感受,现在听我说好吗?我已经在准备找清潭的工作了,也正在把生活重心往这边挪,前段时间出差就是在参加面试,至至,你要相信我,我是想和你有未来的,所以我总得有个最稳定最合适的工作和生活,才能跟你谈未来吧,我一直想着等确定了再说……是我让你没安全感了,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呆滞一瞬,她还是抽噎着哭,瓮声瓮气地重复:“我绝对不会再冲动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李惟钧无奈地沉沉肩,捋着她的长发,顺着她的背脊,“至至,不是说罚你吗?你这样我怎么亲你呢?”
姜至放下手,用满是泪痕的脸贴住他,用力印上双唇,炙热的鼻息交融,像交战的士兵一样啃咬着彼此,分不出胜负,舌尖绞着,每一次呼吸都打上了关乎对方的烙印,用亲密的痛楚做出惩罚。
李惟钧哑声说:“亲眼泪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以后不哭了好吗?”
真正的外卖来了,李惟钧把门开了个缝隙,接过外卖正想问姜至吃不吃,她双腿盘住他的腰,接着黏上来,带着哭腔的语气还未消散,听得人心软不已,“我真的很喜欢你,从来没有像这样喜欢过一个男人,你还愿意陪我一辈子吗?”
一辈子吗?
李惟钧被这句话狠狠攥了下,浑身变得软乎乎,干涩的喉结滚了滚,忍着鼻腔的酸意,给出他能给出的最诚恳的回应:“我爱你,姜至。”
姜至的耳朵嗡地麻了,鼻子一酸,又想哭,被李惟钧堵回去,他依旧强势,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具象的爱,她下意识迎合他,紧紧贴着他的腰腹,激烈失控的吻再次夺走他们的呼吸。
她在换气的间隙要求李惟钧:“别走,要好好爱我。”
恒温的屋子好像在这个隆冬时节迎来炎热漫长的夏季,每分每秒似乎都在接受烈日的炙烤,衣服带起的风刮过身体,带来一瞬清凉。
很快,光洁的身体又被毛茸茸的毯子裹住,姜至挂在他身上不肯离开,他们倒在夏天暖洋洋的温度里,十指紧扣的掌心湿得像海。
直到湿漉漉的那片海落在身体上,姜至才意识到真正的夏天来了。
舌尖和皮肤接触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腰被托起,身体弓起一道漂亮的弧线,令人作乱的柔软弧度在李惟钧眼前晃动着,姜至哆嗦着视线往胸前扫了眼,恰巧对上他舔咬着看过来的目光,惠风和畅的午后,一切都无从躲避,什么都看得清晰,她颤着声音说:“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痒,麻。
李惟钧的动作停下,双臂交叉向上脱掉衣服,精壮的身体紧贴着她的,每声喘息都让姜至觉得更燥。
真正的水流从头落到脚,舒缓了烈日带来的燥热,却又让人红了脸,李惟钧的呼吸落在她挂满水珠的皮肤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肩颈,再缓缓往下,落在起伏之上,又来到小腹,肚子像是烧了一团火。
蒸腾的雾气模糊了浴室的镜子,在她的手掌因为克制不住而胡乱扫过去时,被拭去的水雾将镜子中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姜至眼前。
他蹲在她面前,头发长了,没之前那么扎人,沾了水的乌黑发丝挠过大腿,印上来的吻舒缓了细微的痒意,姜至瑟缩了下,心口跳得厉害,那里一张一翕,似乎跳得比心脏还要厉害。
李惟钧却略过那里,锐利的眉眼紧紧盯着她,在姜至放下手臂,朝他看过来,他低下头,亦看着她,唇舌朝那里印上去。
脑子里炸开一片烟花,姜至头晕目眩地喘着气,喉咙里溢出的声音让她感到羞赧,洗漱台上的东西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洗澡花费了很长时间,但李惟钧似乎在掐着点儿,姜至被他裹得严严实实出来,他的手机正好响起来,但没接,把凉透的粥带到厨房热了下。
姜至媚眼如丝,软软地趴在沙发上,感觉双腿已经没力气了,“我不饿。”
李惟钧没说话,药袋被挂在门把手上,里面沉甸甸几盒,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单手捞起姜至,“不饿也喝点儿。”
姜至喝了几口就推开,“不要了。”
“你会没体力的。”他说。
视线落在桌上的药袋里,外卖单据上写的是什么呢?姜至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了,咬住唇,他故意问她:“不想要我好好爱你了?”
跟谁学的这么说话?
姜至最终还是把粥喝掉了,八宝粥放了很多糖,甜丝丝的味道在两个人口腔蔓延,压抑许久的呼吸和心跳已然彻底被释放,刚洗过的澡根本没什么用,她又出了一身汗,干燥的吻让她变得水淋淋,地板一片水渍,她捂着眼睛,满眼都是李惟钧抬起头时嘴边的水光,瓮声瓮气地说:“不要了……”
她……她为什么会变得那样呢?
“很棒,宝宝。”但李惟钧真停了,很听话,尽管自己难受得像块烙铁。
怎么就停了呢?姜至弓着足尖,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也很棒。”
李惟钧短促地哼笑了声,咬住她的嘴唇,舌尖轻轻勾了下,“说的是它?”
她问:“别的呢?”
他下颌坠着汗珠,已经忍到了极致,沉默了瞬,“别撩我了,行吗。”
都这样了……姜至隐隐有个猜测,难不成他是虚张声势?脸颊绯红着说:“你,你不会……要不要我来?”
李惟钧看着她,半晌没吭声,沙发上的抱枕被他从屋外拿进卧室垫到她腰下,他捉住她的脚踝拽到身前,又去吻她的唇。
……
“是哪里?”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发力时绷紧的腹肌块垒分明,在刚刚的某一刻,她露出了极致的欢愉,“你要告诉我,宝宝。”
她不知道,只知道轻哼着让他吻她。
他哪里不会了,才不是白痴。
姜至努力将涣散的视线集中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了他眼底浓浓的,化不开的爱。
她有几秒钟的怔愣。
那种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爱,似乎还掺杂了别的?
她没有精力再去思考,汹涌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朝她袭来。
冬天的夜来得很早,姜至看见斜斜的落日照在他们十指相缠的手上,又看见皎洁的月光探进屋里。地板上,相拥的两道身影起起伏伏,他们不知疲倦,在月光下颤抖地把所有所有都交付给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