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听过说书么?”
冯宝宝艰难回忆着,眼睛转向王也,“以前在村里好像听过。”
王也边走进去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方便问问你是蜀地哪的人么?”
冯宝宝依旧记得不太清楚,只皱起了秀气的眉头,“我也不晓得,我好像搞忘咯。大概,锦官城吧。”
一走进闲书茶堂,周遭热闹的气氛霎时转换成了书香闲散的婉转有力的说书声。
观众在高矮层层向下的座位上安静看着,时不时传来响亮的喝彩。瞧着人头密集,位置居然已经快要坐满。
王也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付了茶水费就和冯宝宝听起说书来。
王也本是在对坐在自己怀中的冯宝宝说话,“大晚上的还有说书,真是少见。”
身边的人却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聊天,于是接话,“这位公子是外乡人吧,冯先生的说书乃是一绝。传言他走遍五湖四海,所收集的故事都是真实所编。这冯先生神通广大,从来不会在一个地久待。今儿晚上是他在这儿的最后一晚,明日他就要走了。”
王也张了张唇,不可思议道:“竟还有此来头。”
此时台上醒木重重一拍,冯先生巧舌如簧,开始说起一个新故事来。
他先是扔出一个引子,望着底下众人,“不知底下各位客官有谁是蜀地中人?”
王也瞄了眼冯宝宝,冯宝宝也和他对视上。
她的眼中透露着些许茫然。
这时有个大婶站起身来,用着蜀话朗声道:“我就是蜀地中人。”
台上冯先生一笑,手中的折扇朝她微微一点。
“那您可听说过蜀地冯家村?”
大婶儿摇摇头,“这是个什么地方?我在蜀地生活了三十余年,竟从未听说过。”
冯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这就对了。因为这冯家村根本不在方寸之地,而是由神秘通道通往。今晚上,在下讲的便是冯家村的故事。”
冯宝宝坐在王也的腿上,有点激动地扯住他的衣摆布料。
“王也,你说我会不会是冯家村的人?”
她从何处来,又改归去何处。冯宝宝找不到一丁点痕迹。她少有地心湖激起了一丝慌乱,涟漪一圈圈荡开,吹在那个遥远的蜀地。
王也亦是有所怀疑,一根手指摸了摸她的脑袋,“等结束后我们去找这位冯先生问问冯家村在哪里吧。”
蜀地的冯家村。
冯宝宝和这位冯先生都姓冯。冯先生所讲故事据说都是真实的,那他有没有可能也是冯家村人?
一切都这么巧。
见这冯先生已经年老八十的模样。
如若冯宝宝真的从那个闹饥荒的年代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幅容貌,那他会不会见过她?
“这冯家村呐不在方寸之地,是由一位姓冯的奇人一圈划出的桃花源。生灵涂炭的年代,他救助百姓,教授奇法武功。自后冯离开后,那些被救助的百姓后世就将他供奉成为地仙。所有人改姓冯。但时间没过多久,自从饥荒爆发后冯家村再次流落,走的走,散的散。祠堂和建立起的小庙也就变成了一群鬼地。每夜都传来森然鬼啸。冯家村也就彻底变成了一处隐地,飘渺在天地,不见其踪其影。”
……
“我记得我饥荒爆发后老汉就走了,然后邻居赵孃也走了。”
“邻居姓赵,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是把你送出了冯家村才走的?其实你们是辗转了蜀中多地,并没有一直居在一处。”
“不晓得,记不太清楚了,我记得,那是一个有很多竹子和熊猫的地方。”
说书结束后,冯先生自幕后离开。
王也带着冯宝宝追去,等到了后台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待他向其他人询问,那些人也说没看见冯先生去哪了。
冯宝宝表情看不出什么心情,但周身的气压明显沉了几分。
王也眼中溢出不忍,安慰道:“没关系,之后我们可以再打听。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冯宝宝没有说话,钻到王也的袖管里坐着思考。
为啥子她啥子都想不起来,脑壳都想得好痛,为啥子老汉要抛弃她。
回到客栈,王也把袖管中的冯宝宝轻轻抖出来。他把茶杯倒过来,在上面铺了张手帕把冯宝宝拎坐在上面。
看着她沮丧的模样,迷离似一头走失的鹿。
头一次,王也对冯宝宝有了悯意。
天道不仁。
她本就破碎不堪,忍受着这世上最长久的诅咒。失去的恰好是立于阴阳两道之外的循环,并非常人能够体会的。
王也俯下身去,看着眼前这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宝宝,我会帮你的。我们一起去蜀地如何?”
冯宝宝一愣,抬起脑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长头发遮住了眼睛,她的眼睛藏在后面一动不动盯着他,“你不能骗我。”
“我不会骗你。”
王也把她的发丝拨开。
“好了,我先给你量尺寸吧。先制两身衣裳再说。”
小小的冯宝宝站起身来,王也用尺子给她量了尺寸,自动把她掰过去掰过来,量了三围,然后就开始在布匹上剪剪裁裁。
他还有些脸热,贴身衣物的肚兜和亵裤也要他做。而冯宝宝就在一边撑着下巴看着他做。
小小的布匹精细的用针线缝合,在油灯烛光下王也的眼睛都要看瞎了。
好不容易做好了各自两件的贴身衣裳和一套外衣,冯宝宝瞧见还有一大片布料,说道:“布料还剩这么多,你再给大的我做几件撒。不要浪费咯。”
王也也觉得是,随后语调一转,“可是我不知道大的你是什么尺寸呐。”
冯宝宝思量了几秒,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的胸,然后摸了摸。
“很大。”
王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他不忍直视冯宝宝,直接站起身来走向床边,无语了。
“我睡了。”
和这姐说话有些时候能被空气噎死。
当然,他不能抛弃主人自己去睡觉,王也走到床那边后又折返了回来。
他双臂撑在桌面上下巴靠着自己的手背和坐在茶杯上的冯宝宝说话。
黑眼圈显得他有些奔波劳碌。
王也长长哎了声,歪着头看着冯宝宝,“茶杯里沐浴,可以么?”
烛光打在他的侧颜上,铺上一层鲜明的明暗交界线。
“阔以。”
冯宝宝朝他伸出双臂。
王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变小的冯宝宝在他眼里没了那么大的男女之防。王也想也没有多想,翘起两根指头给她宽衣,待红色的肚兜一入眼,他才恍然被惊了大跳。连忙垂下眼睫。
“咋个不继续?”冯宝宝问道。
分明是平视,冯宝宝却说出了在俯瞰他的感觉。自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王也有些结巴,“这……不太合适。你自己脱吧,脱了先将就在茶杯里洗一洗澡,然后试试新衣……”
王也说话间,冯宝宝早就脱了衣裳跳在了茶杯里。
溅起的水珠蹦到王也的眼皮上。王也一眨眼,那水珠就顺着垂落下来。
幸好杯沿遮住了她的大半身子,她白嫩嫩的手臂豪迈地落在杯子外面自然垂落,享受地靠在杯壁上。王也匆匆背过身去铺床了。
之后把冯宝宝伺候梳洗好了,看她穿上了他制的衣裳,正好合适。小人在烛光下转圈圈,皮肤都被热水蒸得粉红,冯宝宝显然也比较满意。“你以后给我多做几身衣裳。”
“好,给你做。”
看着冯宝宝穿着他做的衣裳,王也心满意足。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自己做的衣裳不知道比起她之前那些打补丁的衣裳和黑不溜秋的夜行衣好看了多少。
冯宝宝整个人都出落得水灵了,像枚粉雕玉琢的雪团子。
他先是把冯宝宝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开始准备沐浴。
王也背对着她解开衣带,露出壮宽的裸背,他微微侧目,看着余光中的那个小影子,“你先睡,我待会儿洗完了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