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突现

    天色越来越暗,雪花越来越密集,前路难辨。

    陈酉乐压低头,艰难地维持呼吸。护目镜和面罩拦不住见缝就钻的冰凉风刃,她只能坚信并期盼着驴车大哥口中说的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到达的猎户棚屋。那里可以躲避风雪。

    捱过这半个小时,千万不能掉队。

    陈酉乐咬牙攀着驴车边缘的木板,亦步亦趋地紧跟。步子又快又急,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空。

    朦胧中看着像平地的雪地被她踩穿了。

    驴车被往下滑的她带得侧滑,驴在前面‘昂昂’地嘶叫了起来,驴车大哥只剩下一个隐隐的黑影,稳住了驴车后还往后疑惑地看了一眼,似乎是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这是陈酉乐滚下山坡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剧烈的翻滚中,她忍住天翻地覆的眩晕感,双手抱头,用力屈起双腿,保护最柔软的腹部。

    最后后背撞到的东西让她口中一热,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徒步队刚离开没一个小时,阮崇阿看着黑云压城的阴沉天空,望着出村的方向,心中有些焦躁不安。尤其是在风雪加剧的时候,他整理一下,拎上背包冲进风雪中,阮崇阿现在谁也不想管,冲动地只想去找到陈酉乐,以及确认她的安全。

    外面很冷,风很猛烈,雪也很密,在雪里没走几步的阮崇阿突然被人架着拖回了屋子里,原来是半路而返的徒步队。队友们强硬地堵在门口,才挡住了阮崇阿往外冲的脚步。紧闭的窗户和木门奋力抵挡住沨沨而来的寒风,雪花夹杂着冰粒打在窗户纸上簌簌作响,整个屋子都好像在摇晃,不时会有木头摩擦的吱嘎声传来。

    这些声音不仅让人揪心害怕,也让人烦躁难安。

    徒步队领队吴哥看着围着屋墙转了不知几十、几百圈的阮崇阿,叹了一口气,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崇阿,那个女孩肯定有躲避风雪的地方,没关系的,毕竟她是跟着村里熟悉道路的人一起走的,那条出村的路人家都走了几十年了,你就安心坐下来烤烤火,等风雪停了再出山也来得及。”

    阮崇阿看着屋子中央地坑里的火堆,沉默着随吴哥的动作坐了下来。

    吴哥看他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也在旁边歇了下来。他不认识陈酉乐,又不确定她和阮崇阿的关系,而且队里还有一个花边新闻里的‘女朋友’,只得用了一个最中立的称呼来指代陈酉乐。

    风雪这么大,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就在阮崇阿眼睛乱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忽然坐下了一个人,是瞿萌。

    “崇阿哥哥,给你吃刚烤好的红薯,是村里的土产。”

    阮崇阿看被捧在白嫩掌心的两颗小小红薯,他昨天听村里人说过,这里的地硬,种什么都长不大,原来红薯也长不大。于是他道了声谢,接过来也不吃,就这么攥在了冰凉汗湿的手心里。

    突然,一丝异响被风刮进了屋里,像是不堪重负的树枝折断,又像是积雪难顶的石块坠落,但阮崇阿听起来更像是早上和陈酉乐一起离开村子的驴车的声音,那头驴脖子上的铁铃还没有被风雪冻住。

    阮崇阿冲到门边,拨开门闩,将门一下拉开。风和雪一下扑进了觊觎已久的温暖房中,在房间里面转了个圈,将本来熊熊燃烧着的火堆压得瑟瑟缩缩,房间的温度瞬间跌了一大截。

    “阮哥,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门关上,萌萌都打喷嚏了。”徒步队里一个干瘦的青年走上来,语气里面尽是不满。

    满心欢喜的阮崇阿根本顾不上他,连声道歉之后就合上门,几乎是奔跑着,迎向风雪里隐隐绰绰的黑影。

    滑了好几跤,阮崇阿终于摸到了驴车边,他扫了一眼车,只见车上的人都缩成一团,拉车的人眉睫俱白,几乎睁不开眼。他当陈酉乐和小孩子们一起缩在车上,赶忙和拉车人一起将车推进了他们歇脚的屋院里。

    等阮崇阿觉察出不对劲的时候,是在将车上的人都抱下车领进屋中时,负责抱人下车的阮崇阿看着空空如也的木板车,有些不解,但很快折身进屋,想找到拉车人询问陈酉乐的下落。

    刚在火堆边歇上一口气的拉车人没等阮崇阿靠近,就开始说话了,可是严寒冻僵了他的舌头,旁近的人只听到了含糊的什么找人,不见了的几个词语。

    “跟你一起出山的那个女孩子呢?”阮崇阿浓眉紧缩,语气严厉。

    “……见了。”呼吸到温暖空气的拉车人,感觉喉咙发紧,更加说不出话了。

    “温水来了。”瞿萌细心及时地递上了在火堆一边温度正好的水壶。

    拉车人灌了几口温水,如遭大赦一般舒了一口气,这才把他们离村之后的事情将给了徒步队听。

    他们走了没多久,本来还在聊着天,突然风雪就开始变得猛烈。他拉着驴车,一会儿顶着风一会儿又被风推着,紧赶着赶到了猎户的木棚里。可本来应该跟在车后面的女孩子却不见人影,他以为是拉在了后面,于是往后接了一小段,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他猜想可能是累了趴在路边睡着了,于是等风雪稍微小了一点,就拉着孩子们一路找着回了村。

    结果,什么都没找见。

    “只有天老爷才知道,恁大的风雪子,女娃娃去哪块了。”屋子里只有赶车大哥的叹息。

    这边得知了陈酉乐失踪的消息,但困于风雪,难以外出,只能望风雪兴叹,等着风停雪歇;而踩空滚下山坡被雪盖住的陈酉乐,此时正慢慢转醒。

    陈酉乐从雪堆里面爬起来的时候,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觉得难以呼吸、全身都疼,每一寸都像被搓圆捏扁过一样,又晕又累,怎么都不得劲。护目镜不见了,她摸索着将滑落到脖子的面罩重新拉回脸上,让呼吸稍微通畅了一些,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站了起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也不见星空,只有狂风不停在耳边呼啸的声音。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空间中,陈酉乐有些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是磕伤脑袋眼睛瞎了才看不见任何东西,还是真的天黑了。

    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想去看自己的衣服上的反光条,忍着剧痛将手抬到一半,又苦笑着放了下去。无论是天黑无光线还是眼睛瞎了,都是无法看清反光条的。

    手机!

    陈酉乐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好久也没见半点光亮,也不知道是手机摔坏了还是天太冷电池故障了。

    万幸的是,背包还老老实实呆在她的背上,没有在翻滚中被甩出去,可惜包里面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工具。其实,应该是有的,只不过那支两个手指粗细的小手电被陈酉乐以太沉的理由拿了出去。

    陈酉乐将背包解下来,将它放在脚边,一手挽着背包背带,一手探出去伸进雪里摸索着坚实地面,就这么闭着眼睛慢慢蹭着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挪了多远,手脚早已冻得麻木,所幸痛感也一并被屏蔽了。陈酉乐的手突然摸到了障碍物,她脱下手套,顺着障碍物慢慢扩大范围,粗糙但不时划痛手指的触感让她确信面前是一面悬崖。

    说不定就是她滚下来的地方。

    但是她不敢冒险,因为实在是害怕,摸到的‘山壁’只是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于是依旧采用了刚才的办法,一边摸索,一边沿着山壁慢慢往前挪。

    挪了没一会儿,手下突然一空,陈酉乐差点一头栽下去。

    果然是悬崖吗?

    她叹了口气,有些想放弃,却还是再次伸出的手沿着她摸空的地方往里探,竟然碰到了同样粗糙的质地,往前又是山壁。她又往上往深探索,她估计着是一条可以供人坐在里面休息的狭窄山隙。

    陈酉乐也不想管这里面是不是有越冬的危险动物,或者会不会随时坍塌,她又冷又饿,只想赶紧钻进去,离开这场暴风雪。

    奋力钻进山隙里坐下,陈酉乐钻进睡袋,开始从包里翻衣服出来,用于紧紧包住睡袋外侧,可无孔不入的冰冷还是在她的骨头缝里来去自如。

    掏光了包里的衣服,陈酉乐手伸到了包的最底部,手下的触感让她心中一动。目不能视,她用牙齿辅助弯曲困难的手指,费了很大的劲才撕开那东西的外包装,将柔软的内容物咬进嘴里,随着体温融化的巧克力和浓稠糖浆弥漫开的甜味让她舒了一口气。

    她嚼着口里的能量棒,将手继续伸进了包里摸索,摸到两包薄薄的东西,有些庆幸。

    还好这东西还在,还好王师北没有放弃。

    她将剩余的能量棒塞进嘴里,打开包装袋,将里面薄薄的那一层,被王师北叫做保温毯的东西,塞进了羽绒服和里面摇粒绒衣服之间,另外一张被她用牙撕咬着扯成两半,塞进了裤腿里面,裹住了大部分腿。

    做完这一切,陈酉乐慢慢靠在背包上,睁开了眼睛。

    漆黑一片里,洞口那边隐隐约约有一片黄色的光,起初她还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视,但是无论怎么转动眼珠,黄光就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酉乐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老天保佑,她没有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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