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

    “大人,这里面就是一些衣服罢了。”那两个男人解释道。

    “打开!听不懂吗?”那士兵用力敲了敲柜子。

    那柜子轻轻放在地上,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最终打开了柜子。

    “您看,就是些衣服,都不值钱……”

    那士兵疑心重,盯着柜子看了眼,又伸手拿起一件衣服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这么紧张干嘛?”

    “没有没有,咱们哪儿敢呐……”

    那柜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士兵正要再次伸手将底下的衣服翻出来检查之时。

    另一个士兵在远处喊道:“顾大人来了!抓住了顾流章!你们快来!”

    那两个士兵顿时忘记了正事,挥挥手让男人们走了。

    出了城,天已经黑透了,顾饮檀从柜子里钻出来,上了一辆马车。

    她蜷缩在马车里,这一次没有人在身边,她一个人忍受着无尽的黑暗。

    小腹一抽一抽地痛,她咬着牙,额上冒出一点汗水。

    马车咕噜咕噜地在路上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饮檀都忘了时间,连饥饿也感觉不到。

    她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在车厢中摇晃,直到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下。

    “大人,您看看这前头哪里是那位大人的居所?”

    “你找谁?”

    几句交谈进入顾饮檀意识中,她缓缓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眨动着眼睛。车厢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她中途实在忍不住吐过一次,复杂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车厢猛然被打开,她还什么都没看清,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你这什么玩意儿!?真是那位大人要的?”

    另一道声音传来:“哎呀,我们就是送货的,也不知道啊……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那守岗的士兵嫌晦气一般地挥了挥手,狐疑地盯着顾饮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故意伸手指着另一条路,鼻腔里冒出来一声:“哼!”

    马车重新关上,只留几个士兵在原地。

    “喂,你怎么指错路了?”一个士兵凑上来。

    “你懂什么,现在城中是夫人做主,随随便便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当然应该去她应该去的地方咯……”

    *

    马车停下的时候,顾饮檀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她艰难地起身,撩开帘子,就看见大喇喇的招牌。

    她站在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这位姑娘……你……哎哟!这什么味道啊,难闻死了,也不怕砸了咱们店的招牌……”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摇曳生姿的女人。

    “你是来干嘛的?”老鸨说话带着点口音,顾饮檀听不懂,皱了皱眉。

    她自己也知道身上味道不好闻,于是退后一步说:“我不进去,我、我走错了……”

    老鸨眯了眯眼睛,即便顾饮檀脸上伪装过,但过了这么久,她还是眼尖地看出顾饮檀的不同寻常。

    “姑娘是外地的吧?来咱们这儿要找谁呀?”

    老鸨上下瞧着她,最后笑着说:“要是你不想说呢,咱也不强迫你,但咱们萃红楼的规矩,经过了就必须说清楚来历。”

    顾饮檀抿唇,这里是河州,但看上去疫病已经得到了控制,想必说起段竟的名字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于是她说:“我是来找段竟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老鸨捂嘴笑了笑:“有!咱们这什么公子都有,只要你进来……”

    顾饮檀被拉进去,她这才发觉,里面根本不是酒楼,这分明是——

    “咱们萃红楼可是河州最大的烟花好地哟……你可别看差了去,姑娘,我看得出,你是个好苗子,只要你愿意留在这,下一个头牌就是你……!”老鸨在顾饮檀耳边悄悄说,塞给她一张银票。

    顾饮檀狐疑地转过视线,将银票塞回她的手里,“我不是来卖身的。”

    “哎哎哎站住!说话要讲证据,你看见咱们姑娘卖身了?胡闹!咱们可不干那种勾当!”

    顾饮檀觉得烦躁,不过这萃红楼宾客云集,看上去排场不小,而她又继续获得消息。

    “你把东西给我,就可以出去了。”顾饮檀扬了扬下巴,双手环胸,让老鸨把衣服放在凳子上。

    老鸨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嘟哝道:“装什么装……不过一个穷丫头,还给我摆主人架子?”

    顾饮檀沐浴过后,坐在镜前给自己化妆,犹豫片刻,她没有把脸颊上那颗硕大的痣去除,就这样打开了门。

    “姑娘……”老鸨一喜,眼神死死盯着顾饮檀脸颊上那颗痣。

    “真是可惜了……多么一个绝世美人啊,被一颗痣毁了!”老鸨痛惜道,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顾饮檀是她见过最美的姑娘。

    “好了好了,大人们就快到了,你知道敬酒就行,千万不要说多话!”

    顾饮檀一顿:“你没说今日就要……”

    “当然是今日就要,不然我让你在这吃好喝好?今日可是有大大大人物要来!”

    “段竟呢?他来吗?”顾饮檀抓着人问。

    老鸨一顿,怜悯地打量着她,这傻姑娘还不知道,那位大人身边已经有女人了吧。

    “行了行了,你到时候只准悄悄看一眼!”老鸨推着她出去,“看着瘦,这肚子怎么这么大?”

    *

    夜幕降临,萃红楼开张,这地方不仅是河州最大的烟花巷柳,同样也是贵人们聚会的首选地。

    今晚同样是,夜幕降临,门口停满了豪华马车。

    “各位大人,欢迎光临,今个儿咱们头牌也会来……”

    “头牌?是影月姑娘?”

    老鸨一笑:“哎哟公子,您以为咱们店只有影月拿得出手呢?今个儿可是有新的姑娘!”

    在座的男人们来了兴趣,纷纷盯着台上那抹身影,纤细窈窕,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顾饮檀抿唇走上前,她的面上戴着面纱,目光始终盯着席间的人。

    男人似乎没有发现她,因此她也看见了男人在外的模样,全然不似和她在一起时的温柔诱惑。

    她走出去,就看见男人身边还坐着另一个身影。

    桃云坐在段竟身边,时不时和段竟说两句话,后者只是微微偏头和她说着话。

    气氛有些不对劲,在桌上的纷纷默认桃云是段竟的人。

    顾饮檀低着头,跟着走上前,她默默走到了段竟面前,被人推上前。

    “段大人,您可算来了,这次赈灾还要辛苦您,您可是大功臣啊!”手下的人奉承他,他也已经习以为常。

    不知何时起,段竟对于这种场面话已经游刃有余,完全没有捉襟见肘的窘迫。

    “还有您的夫人,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这人顺带夸起桃云。

    听见这话的男人倒是看了过来,那人以为是说到点子上了,连忙又说了几句。

    “呵,夫人?”他缓缓看向桃云。

    不必说,只是出现在自己身边,却被认为是夫人,桃云在外人面前是怎么说的,段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夫人,我夫人在家中等我。”段竟这一次却出人意料地否认了。

    桃云脸色难看,只好出声说:“是,大人对夫人情深意切呢。”

    众人这就了解了,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这段时间为了赈灾累得脱了相,现在正是放松的时候。

    老鸨及时插话进来:“各位大人!咱们的头牌裙儿来了,快给段大人倒酒!”

    她推着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走上前。

    段竟眯着眼睛,听见老鸨乐呵的笑声才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来。

    他面上的笑容一僵,方才自己说的“夫人”如今就在她面前,还一脸冷漠地盯着他,仿佛不认识。

    “怎、怎么了?段大人?您可是认识咱们头牌哟?”老鸨笑道,手上又用力推了推顾饮檀。

    顾饮檀被推得往前一扑,她的手立刻撑在男人胸膛上,抬眸撞进男人眼中。

    段竟挑起一边的眉毛,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伸手,手掌撑着她的肚子,微微用力托了托。

    顾饮檀一僵,还没来得及推开,就被男人一松,她退后几步,连忙低头。

    “不错,我很满意。”不久前还大方承认有“夫人”的段大人突然对一个头牌起了兴趣。

    老鸨才不管那些,脸上都快笑开了花,连忙说:“那赶紧的,给爷倒酒!”

    段竟:“不用,给我安置好,我晚上要看见她好好的。”

    老鸨:“好嘞好嘞!保准大人满意!”

    顾饮檀刚见了段竟一面,就被拉近了房间,房门干脆关上,她一个人在房中。

    顾饮檀四处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墙边的一顶烛台上。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嬉笑声,人声渐渐减弱,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但房间里的人不知道,房门打开一个小口子,只有微弱的光从里面传来。

    段竟抬脚走进去,沿着床边看进去,被褥里微微隆起一点,女人的脸颊被压着,嘴唇微微张开。

    段竟心底忽然软得不像话,他勾唇掀开被子,手也钻进去,先摸了摸她的脉象。

    “檀檀?”

    床上的人扛不住长时间的劳累,躺在床上睡得很香,但也浅眠,没一会儿,眼睫微微颤抖,即将醒来。

    忽然间,顾饮檀的眼睛睁开,入目就是放大的段竟的脸庞。

    “啊……”

    段竟躲闪不急,被她手里的东西砸了下头,他吃痛,忍着想要挣开的冲动,重新扣住她的手。

    “咚”的一声,顾饮檀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段竟回头一看,语气酸涩:“好狠啊,竟然用烛台砸我。”

    顾饮檀挣扎不过,最后埋首在他胸前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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