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老马尔福的葬礼的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普莱西恩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长袍,热得满身是汗。她的两个弟弟都没有前来,只有她和奥赖恩夫妇参加了葬礼。
马尔福的葬礼显然比她祖母梅拉尼娅的葬礼奢华多了,卢修斯请了很多人,办得比老马尔福的七十大寿还要热闹。只可惜他本人没能活到七十岁,连五十岁都没挺过去。
她不得不保持着体面,跟在父母后头和一起社交。
说是社交,普莱西恩知道他们想干嘛——借着参加葬礼的名义和别家私下里相看。说出去还真是有点荒唐,可身为主人的卢修斯还在不远处开香槟呢。
他们现在面前的是罗齐尔夫妇还有他们的长子埃文·罗齐尔,一旁站着的是德鲁埃拉舅妈。她既是罗齐尔先生的妹妹,又是布莱克夫妇的弟媳,作为中间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件事还是德鲁埃拉舅妈主动提出来的,她认为两家孩子年龄都差不多,都是纯血,模样上也相当般配,若是能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了。
沃尔布加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事实上,普莱希恩知道她相当讨厌罗齐尔,对他家的作风谢敬不敏。比较满意这桩亲事的人是奥赖恩,他和罗齐尔先生都喜欢搞搞小收藏,一时间交谈甚欢。
罗齐尔夫人看上去倒是很温柔,她嘴上说着甜言蜜语,长得相当贵气。虽然都是金发蓝眼,但和埃文·罗齐尔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们很久之前见过,似乎是在国王十字火车站。普莱西恩不太确定。
普莱西恩只需要稍稍一侧脸,就能看到一脸兴致盎然的小罗齐尔,他甚至朝普莱西恩眨了眨眼睛。
“我们去玫瑰花厅里坐坐吧,布莱克夫人?”罗齐尔夫人甜甜地说,“听说那边准备了法国运过来的花茶,正配得上您这样出身的夫人。”
“当然。”沃尔布加矜持地说。
小罗齐尔走了过来:“卢修斯家的孔雀养得不错,您是否愿意赏光呢,布莱克小姐?”
他穿了一件相当修身的礼服长袍,显得他肩宽腰细的,肩膀上有着粼粼的黑色闪片,一走到花园里便折射出幽幽的绿色光芒。
马尔福庄园里养的几只白色的大鸡拖着长长的尾巴走来走去,头定定地望着来客,还美名其曰白孔雀。他们选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远离那些鸟。
“你礼袍上的是火龙吗?”普莱西恩指了指他那些闪片,看着就和鳞片一样,“很独特。”
“没错!”罗齐尔得意洋洋地说,“威尔士绿龙的鳞片,背甲那一块才能有这么油亮的黑色。花了不少钱呢,起码要提前好几年订才能订得到。”
其实是拿了一条祖父留下来的老袍子改的,不过龙鳞倒是保真,绝对上了年份。
普莱西恩恭维:“你一向出手很大方。”
“我可是罗齐尔!”埃文有点心虚,却强撑着架势夸耀。
罗齐尔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祖产几乎缩水了一半,外强中干。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觊觎布莱克女巫的原因,她们总会带来丰厚的陪嫁。
如果安多米达没有被除名,纳西莎没有和马尔福订婚,那么这桩婚事也不会考虑普莱西恩,多半就在埃文的表姐妹里挑选了。
“你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工作,你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去年应该聊过了吧?”
罗齐尔和和纳西莎读同一届,过完暑假开学都是七年级,名副其实的大人了。纳西莎不用说,职业规划就是马尔福夫人。那么,埃文·罗齐尔呢?
“你知道我们那个小团体?”罗齐尔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可都是以瓦尔普吉斯骑士团预备役,一毕业我就打算投入伟大的事业中!光复我们罗齐尔的荣誉。”
除了权力,金钱还有美人。
小罗齐尔脑子里就这些玩意儿。
普莱西恩扯起嘴角,嘲笑这个男孩的不自量力。听说罗齐尔的魔法能力相当一般,要不是顶着个古老纯血的姓氏,旁人还会觉得他是杂种。
哦!那个旁人就是她本人。
她微笑:“是的,我知道你们的小团体。”天天鼻子朝天,搞小团体霸凌,就爱欺负欺负新生,搞阶级划分。真没品!
“为什么你当时没有参加呢?你不支持黑魔王的事业吗?”罗齐尔挑衅地问。
“罗齐尔先生,”普莱西恩毫不示弱地回答,“如果你把泡女人的时间花在黑魔王身上,你迟早会像贝拉特里克斯一样得赏识。你觉得呢?”
话题变得很僵硬了,出于他们彼此都在暗暗较劲,谁都不肯低头。但第一个放弃的还是罗齐尔,他习惯了要在男女关系中率先道歉——这是他在那么多段感情中得出的真理。
先追求,穷追不舍地追求,浪漫,花点心思,不承认关系,但勇于道歉,死皮赖脸。霍格沃茨里漂亮点的女生都和他去过霍格莫德,这就是战绩。
“抱歉,我们聊点别的吧。”埃文坦率地说。
然后他们聊了香水,这算是他们为数不多重叠的爱好之一了。普莱西恩几乎不喷香水,这不代表她不喜欢闻它们的味道。
“你有试过迷情剂吗?”普莱西恩指出,“它们能给出你最喜欢的味道,为了迷惑人。”
罗齐尔微笑了一下:“当然、没有。事实上有几个姑娘曾经送给我加了料的巧克力,情人节的时候,但是我每次就能闻出来——”
“什么样子的?”
“类似于硝烟和尘埃的味道。”罗齐尔回想了一下,“或许还有点脂粉的香气。所以巧克力上出现这种气味真的很可疑诶!我直接丢垃圾桶。”
普莱西恩还有点惊讶:“没想到你的爱好那么独特,硝烟、尘埃的味道?”
罗齐尔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真该试试迷情剂,一下子就能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香气。说真的,布莱克,你长得挺漂亮的,难道情人节一盒巧克力都没收到过吗?”
说起这个,亲近的人都知道普莱西恩不偏好巧克力,所以就算是要送也送冰耗子之类的薄荷糖。斯多吉去年还送了她一盒手指形状的清爽劲爆的薄荷糖,只要一塞进嘴里,嘴巴就会被冻住。
至于这几年陆陆续续也不是没收到过巧克力,不等她收下,就统统送了回去。匿名的贺卡和巧克力则被塞进了垃圾桶。
她草率地看了一下,写贺卡的人居然还有格兰芬多!真是昏了头了!
好在目前还没有人敢冲到她的面前,大约是因为她还有个乌拉诺斯·格林格拉斯站在旁边的原因,大部分觉得他们是一对。
“哦不对!”罗齐尔改口,“你和拉文克劳的格林格拉斯是一对吧?我知道,我经常看你们走在一起。”
“我们不是——”
朋友啊!当然只是朋友,男女之间的纯友谊!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罗齐尔眨眨眼,“在我们这种家庭里很正常的啦,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他在暗示婚后可以各玩各的。
普莱西恩敷衍地摆了摆手,懒得和他解释。
只有罗齐尔家里才是这样吧?听说年轻的罗齐尔夫人并非埃文的亲生母亲,而是情妇上位。他的亲妈已经嫁去了美国。埃文的亲爹也是个玩咖,玩得家产零落。
沃尔布加要是真把她嫁到这种家里,真不知道图什么。不过在父母没有拍板之前,普莱西恩会礼貌地维持一下表面友善。
“你最近谈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普莱西恩扯开了话题。
“放假之前就分手了,一个格兰芬多的姑娘我真不明白怎么手劲那么大。搞得我捂着脸上的火车,火辣辣地疼了一路。”罗齐尔耸了耸肩,回想起那天依旧感到无辜极了。
梅林啊!他们圈子里那几个臭小子一直拿这件事取笑他!搞得他烦不甚烦,最后逃去了其他的包厢。
他抱怨:“但我也没做错什么啊,不就是扶了下一个跌倒的赫奇帕奇女生吗?”
“那个赫奇帕奇的姑娘很漂亮吗?”
罗齐尔烦恼地说:“其实还可以啦!伊丽莎白·阿兹曼托斯,赫奇帕奇那一届最漂亮的姑娘之一。”
哦?普莱西恩知道这个姓氏,不正是她之前买复方汤剂的那家魔药店吗?世世代代做魔药的女巫们,居然学校里就有一个她家的小巫师?
普莱西恩开始对罗齐尔另眼相看,上下打量着他:“阿兹曼托斯应该挺有钱的吧?”你小子很会傍富婆啊。
罗齐尔摆摆手:“完全不行!伊丽莎白不是继承人,她成年之后根本拿不到多少钱。所有的财产都要留给她妹妹。”
不是,罗齐尔就扶了一下人,现在已经把人家的家底都打探得那么清楚了?连人家财产怎么划分都晓得了?普莱西恩恶评,这是捞男吧。
“你可以去泡她妹妹。”普莱西恩友善地建议。
罗齐尔尖叫:“你在开玩笑,她妹妹还没上学呢!而我,我都要毕业了!”
她用扇子遮了一下太阳,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不像是有道德的那种人。”
罗齐尔幽幽地说:“你的嘴真的很毒,布莱克小姐。”
“谢谢夸奖。这句话能让我高兴一整天。”普莱西恩站起身,掸了一下袍子,“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吧,不然谁来扮演父母身边的花瓶呢,罗齐尔先生?”
参加完无趣的葬礼之后,普莱西恩一回家就被叫到了书房,开始问她怎么看埃文·罗齐尔。
还能怎么看?坐着看。
普莱西恩坐在了扶手椅上,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母亲,还有一整墙的画像,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埃文·罗齐尔是否有资格做普莱西恩未来的联姻对象。
沃尔布加的脸色沉沉,奥赖恩的心情倒是很好,老祖宗的画像上缺了四五位,他们正在四处串门打听罗齐尔家里的事情。
祖母梅拉尼娅被挂在了奥赖恩那边,她穿着金线绣成的奢华长袍,脸总是朝一旁撇去,怎么都不看沃尔布加。要是真不小心扫到了,就会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谁叫沃尔布加敢觊觎她指定给孙女的珠宝呢!
“我们今天非得商量出个结果吗?”普莱西恩问,她想赶紧回自己的客房去把这身礼服长袍给换了!出了一身汗,现在一回家几乎冷透了。
奥赖恩大加赞赏:“我觉得埃文挺好的一个小伙子——”
老罗齐尔答应他,要是两家联姻,他允诺给布莱克一处尼日利亚的农庄,还有对角巷四处店铺的营收权,都划分到未来罗齐尔夫人的名下,相应地普莱西恩需要带三万金加隆的金子和珠宝陪嫁。
“得了吧!瞧他那个步履虚浮的样子,一看就活不过二十五!”沃尔布加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向来不留情面,抓住一切机会阴阳两句。
罗齐尔夫人是情妇上位,沃尔布加享受她的恭维和甜言蜜语,不代表喜欢这女人。而且她觉得罗齐尔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们那个什么农庄,十年收不来一万加隆,对角巷的铺子更是搞笑,天南海北地没一个在中轴线上!
他们凭什么要那么多的陪嫁!
布莱克夫妇打算最多给普莱西恩八千到一万加隆的陪嫁,剩下的都会是雷古勒斯的。
三万!让罗齐尔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