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佳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到小夏面前，拽着小夏的衣领，质问道：“你说什么？你给我说话小心一点，什么叫死的人是唐章章。”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她尖叫着：“你说谎，你说谎，你不要诅咒我们章章，有你们这样当警察的吗？”
小夏两腮憋的通红，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你拽我干嘛？真的，骗你做什么？尸检报告上显示的是唐章章，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多，这种事情怎么能撒谎。”
章佳红了眼，嘴唇微张着，只是出气却不吸气，她的身体猛然开始像筛糠一样抖动着。
“章女士，你淡定，快坐下，深呼吸。”老张扶过章佳，指导着她呼吸，章佳此时如同失去所有意识一般呆愣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死的是方早，死的是方早。”她重复的呢喃着。
方早，方早，又是方早，小夏一个头两个大，他想到了方碧云说的话，尸体上戴着苦楝手串，那是方早亲自串的手串，因为害怕手串散落，方早会刻意给手串打上很多次死结，这是方早的习惯，方早的手串为什么会在唐章章的手上？
那天晚上，方早跟唐章章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方碧云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面前失了智的章佳，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是方早害得章章！是方早，那个贱人！”
“你说话要讲证据。”
“方早，方早，你们要把凶手找到，我们有钱，我们老章有的是钱，方早早恋，还偷东西，她人品卑贱，她从来都看不惯我们章章，她嫉妒我们章章好看，比她有钱，一定是方早害了章章，警察，我们有钱，我们真有钱，我要你们给我把凶手找到！”
“章女士，你镇定一点！”
“你还要我怎么镇定，你们一群废物，废物！”
小夏擦了擦额头细微的汗珠，明明早上还觉得有点冷，这会忙得焦头烂额，反而燥热了起来，他看着章佳坐上私家车离开的背影，心底送了一口气，小雨一直在下，他为了走章佳连伞都没有撑，淋就淋着吧，这点小雨反正淋不死人，不对，想到死人太不吉利了，小夏拍了拍嘴。
送走章佳，他算是能歇会了，小夏慢悠悠往院子里走。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门岗室前的一把枣红伞吸引着，如果没有看错，他刚刚送章佳出来的时候那把伞就在，章佳又在车前推搡警告了那么久，那把伞依旧在，出于职业敏感，他观察了一下伞下的人，一个女生，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朴素，背对着马路，向院子里张望着，来回踱步，很明显，她在犹豫着什么，找人？不应该，想要报案？这种可能性会大一些。
“你好，请问可以帮到你吗？”小夏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女生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圆圆的脸上笑眼弯弯，回答道：“是警察啊，我只是路过有些好奇罢了。”
“哦”小夏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隔三差五就会有小朋友站在门口向院里张望，都是出于好奇心，可以理解啦。
案子陷入了僵局，小夏开始一筹莫展，小夏一开始还担忧，但是看到师父照旧工作，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了，老前辈们都没说什么呢，他一个职场小菜鸡，急了也没有用。小夏在整个案件中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渺小，纸上得来终觉浅大概讲的就是这个意思吧。方碧云的死亡现场被收拾的很缜密，组里分析她可能是死于情杀吧，毕竟跟她有纠缠的男的太多了，而且能将方碧云一个成年女人杀死的人，男性有着很强的作案能力，这个人还得是熟人，要不然不能那么轻易的进到方碧云屋中。
小夏后来下班的路上故意停在西城洗浴中心附近观察，陈惟舟应该是回去上学了，他再也没有见到陈惟舟了，反而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看到陈华跟店中的女工作人员撩骚，不知道陈惟舟知不知道他爸这个德行，一脸老色批的模样。
唐章章的尸体被领了回去，老唐动用着自己的私人关系给局里施压，老张经常从局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就开始抽烟。
“师父，抽烟有害健康。”每每这个时候小夏总是耳提面命。
“小鬼头，你胎毛还没褪尽呢，懂什么？”老张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剩下的半截香烟又被他塞回盒子中。
“吸烟有害健康，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这是事实。”
小夏想要继续回怼，毕竟他也只有在这些事情上有能耐跟师父犟嘴了，这时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他一边忿忿一边将电话拿起，瞄了一眼是外地号码，“喂，你好清浅公安局。”
“你好，我们是平乐公安局。”
小夏原本混混沌沌的大脑听到这几个字后立马清醒了起来，“师父，平乐公安局的。”
电话那边说，找到王序然了。
小夏听到这个消息手，握拳挥了两下，刚说进入了死巷，这不又拨云见日了。
“找到王序然了？怎么说。”
“找到的是他的尸体。”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离远了闻很清香，小夏站在桂花树边，脑袋凑上前，低头猛吸了一口，甜腻的味道直顶鼻腔，熏得他脑子发晕。
老张收拾好衣物背着包刚走出来，就看到小夏撅着腚趴在桂花树上。
“一脸傻像，干什么都犯傻。”老张大声喊着：“墨迹什么？还不快走，火车要是开走了，你自己跟在后面跑着追吧。”
小夏又挨训了，干什么都能挨训，闻花香也不行，再说，到底是谁墨迹？他可是一早就站在桂花树前等师父了，“师父明明是我在等你，我是等你，等你。”
“等我，等我，等我。一句话能说三遍，你是复读机啊？”
即使如此，小夏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出差，他还没去过平乐县呢，“师父，平乐县有什么好吃的？”
“平乐县有羊脸面。”老张背着包开始往前走，看都不看身后的小夏。
“什么面？羊脸面？平乐特产啊？听都没听过。”
“是啊，平乐特产，为师专门给你做着吃。”
“师父你还会做面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仰着脸吃面去吧你。”
“什么啊？仰脸面，师父你这笑话真冷。”
小夏坐在火车上，一脸兴奋地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方便面，“师父你说，我们这次去平乐会有什么新发现吗？”
老张看了一眼方便面，咽了口水，“就说你没眼力见。”
“我也不至于傻成那样吧，师父，嘻嘻。”小夏说完又从包里掏出一盒方便面，“红烧牛肉呢，我最喜欢的，师父，这是给你拿的。”
师徒二人吃着方便面各怀心事。
“查票”
小夏盯着手上的火车票，10车74号，这组数字怎么那么眼熟呢？
他刚消停了两分钟的嘴又开始吧啦起来，“师父，你瞧这座位号，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
老张吃完面打了个饱嗝，瞥了一眼车票，“是挺巧，这不是唐章章去平乐坐的位置吗？怎么给你买到了？”
小夏听后屁股像是被定在位置上了一般，顿感寒意袭来，“你是说唐章章坐过这个位置？”
老张抹干净嘴巴，“你说巧不巧，就现在你脚底下这块地不知埋过多少人呢。”
小夏开始闹起了别扭，“师父，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唉”小夏默默叹了一口气，这还说不准儿是唐章章坐过还是方早坐过呢。
搞不好是方早，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小夏猜测就是她，迟早有一天，他得亲手把方早抓住，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
师徒二人下了火车就直奔平乐公安局，平乐的同志接到通知后已经等待他们多时。
双方互相寒暄后，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王序然的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
桌面上摆放的都是王序然案件的材料，触目惊心的画面看着小夏内心作呕，那一滩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哪里还能看出个人样子来。
“在河里被渔民打捞上来的，据渔民说，他是要抽水捕鱼的，水抽干净后就发现了这个袋子，袋子上面和着淤泥，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袋子里面还被人故意放了砖头，为的就是让袋子能沉入水底，渔民出于好奇将袋子拆开，发现里面就是王序然的尸体。”
“石头？”
“是的，如果不是渔民捕鱼抽水，尸体根本不会浮出水面。”
“好歹毒的手法。”
“这是袋子清洗干净后的样子。”平乐警方从卷宗中将照片抽了出来，小夏伸着脑袋去看照片。
袋子上面赫然写着，年丰面粉厂。
“师父，年丰面粉厂，不就是我们那的面粉厂吗？”
老张仔细观察那张照片，企图寻找更有用的信息，“这串字是什么？”
“是面粉厂的生产编号，这应该是个突破口。”
“小夏，记下来。”
“好的，师父。”
老张将桌子上的材料都翻阅完后，询问到：“我们方便去现场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带你们去。”说话的是平乐公安局的老江，他是这个案件的承办人，对于案件了如指掌，在前往的路上，老江一直在向他们介绍着案情。
“王序然被发现的那条河就在他们学校前一站，他们学校位置偏僻，前一站是个废弃的工厂，那里很少有人来往，荒草丛生，治安一直是一个问题，但都是小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学校怎么说呢？”
“他的几个室友说，王序然的女朋友来找他，他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出校的，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课，小情侣一起约会，他室友也就没想着打扰，可是第二天第三天都上课了，王序然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老师听说了之后直接报警的。”
“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