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你勉为其难的唯一,你却是我不犹豫的单选题,就算最后会事与愿违,也坚定不移」
——《单选题》
在淮北,天气回暖后温度会直线飙升,中考前会先进行实验加试和体育加试。
三项中实验加试首当其冲,考试地点就在本校进行,生物物理化学三科加起来总共十几个实验项目,考试只考一个,由抽签决定。
这几个实验谭宁都会背了,考试顺序按照上次年级排名进行,谭宁排第二波,拿着序号在外面排队等。
她前面是个外班女生,临近进场时突然叫住谭宁,有些不好意思地:“同学,你有卫生纸吗?”
“有。”谭宁递给她。
“谢谢谢谢。”女生语气感激。
谭宁笑回了句“没事”,看向眼前面逐渐缩短的队伍,“你看着点时间,快到咱们了。”
女生再次道了声谢,急匆匆跑远了。
实验成绩会算到中考成绩里面,育林还算好些,有的家长能托关系上红票给自己孩子批满分。
隔壁实验就不行了,学生质量太高,本身分数就吓人,实验加试和体育加试更是无数双眼睛盯着,想找人都没地方送钱。
每一分都是千军万马,说得再好听,一高拢共就只收那么多学生,谭宁不敢怠慢。
所幸她抽到的实验项目扣分点不多,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看旁边监考老师的脸色,她觉得自己应该考得不错。
因为实验加试,初三今天上午没课,统一上自习。
谭宁正上楼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同学。
她驻足,回头见是刚才那个站在她前面的女生。
“同学,刚才谢谢你啊。”女生笑得羞赧,递给她一块巧克力,“我没想到我生理期竟然提前了,要不是你我真歇菜了。”
“这种情况女生都会帮忙的。”谭宁推拒,“心意领了,糖就不用了。”
女生执拗地塞进她手心:“得谢的,你是哪班的呀,我好像见过你。”
育林就这么大个地方,偶尔有几个人某些时候同频撞见并不稀奇,谭宁推脱不掉,索性坦然收下了,指了指楼顶:“我五班的,你呢?”
“我三班的。”女生说,“你叫啥呀,我叫陈婉静。”
“谭宁。”
陈婉静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你就是,谭宁啊?”
她的变化并不隐蔽,谭宁尽收眼底,微有不解:“怎么了?”
“没……”陈婉静眼神飘忽,纠结好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似的,“你们班是不是有个樊湘西啊?”
虽然同班,不过谭宁并没有和他有过什么交集,久而久之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此刻陈婉静忽然问出这个名字,谭宁还愣怔一下。
“是。”谭宁并不太想提起这个人,语气淡漠,“不过我跟他不熟。”
谁知听了这话,陈婉静却疑惑地“啊”出了声:“你俩不熟?”
不等谭宁点头,陈婉静喃喃自语似的,“咱俩说的是一个人吗?”
“你说的樊湘西长啥样啊?”
谭宁直言不讳:“丑。”
陈婉静:“……”
她委婉询问:“具体是怎么个丑法呢?”
“呃……”谭宁大致想了下,“个不高皮肤黑,脸上长满青春痘,近看不忍直视,远看像□□成精。”
陈婉静:“……”
她沉默须臾,特点都对上了,“还真是。”
谭宁提起他就一阵恶寒,想到陈婉静刚才说的话:“谁说我和他很熟了?”
“不是熟。”陈婉静斟酌片刻,压低声音。
“有人说你、说你喜欢他……”
谭宁:“……”
这已经不是一句惊悚能形容的了。
她又愤怒又恶心,“我去他……”妈的。
话说一半,想起之前答应过秦嘉延不再骂人,谭宁硬生生憋了回去,险些憋出内伤。
而就在这时,钟可馨下来去考试,看见谭宁脸色如此难看不禁一惊:“你考完了宁宁?站这干嘛呢?”
“没事。”谭宁忍下不适,敷衍走钟可馨,问陈婉静,“谁跟你说的?”
她这表现,陈婉静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况且这个谭宁根本不像那几个女生说的一样花哨丑陋,而且她刚才还帮了自己。
陈婉静对谭宁挺有好感:“是我们班几个女生听樊湘西他女朋友说的,说你喜欢樊湘西,而且还只喜欢有对象的男生。”
樊湘西女朋友?
谭宁冷笑,“原来是她说的。”
“不好意思啊。”陈婉静道歉,“我也就是听了谣言,但是看你不像那种人。”
谭宁直接点破:“我本来就不是。”
说完看见陈婉静表情尴尬有懊恼,她顿了顿,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我还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班门口,陈婉静要了份谭宁的联系方式,两人分道扬镳。
教室里没几个人,谭宁心里憋着火,没看见李蕊和樊湘西,满腔烦躁无处可发。
她完全无法理解李蕊的脑回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自己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说她喜欢樊湘西。
他爹的。
就算现在全世界只剩他一个男人她也绝不会多看他一眼好吗?!
真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谭宁气得跺脚,狠狠抓了几把头发。
差点把自己薅秃。
第三节快下课的时候刘阁来了,之前秦嘉延拜托过他帮忙照顾点谭宁,他倒讲义气,有事没事过来看看,谭宁起初以为他是神经病,后来才知道是受秦嘉延所托。
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放下笔叫人:“刘哥。”
刘阁这人什么时候见他都是笑嘻嘻的,没见他挂过脸,今天却有些异常。
“小宁,你出来,我问你个事儿。”
谭宁愣了下,忽然想起来刘阁也是三班的,两班邻居,肯定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听话出门,见刘阁一阵难言,猜到了七七八八:“是不是说我喜欢樊湘西的事?”
刘阁一愣:“你知道?”
“你们班有人跟我说了。”恶心感再次袭来,谭宁无意识蹙眉,“都是假的,我瞎了也不会喜欢他。”
“我说也是。”刘阁明显松了口气,“好歹跟着你哥熏陶这么久,不至于眼光低成这样。”
空气沉静顷刻,谭宁抿唇,嗓音低下去,连心间怒火都消散大半:“谁能跟他比。”
没有人能跟秦嘉延比。
刘阁顺嘴道:“也是,谁能和他比啊,简直逆天。”
谭宁不置可否。
“好了,我就是问问你樊湘西那事,没有就好。”刘阁说,“你别被他影响,他们那群人纯盐吃多了咸得蛋疼。”
话不好听,但都是现实。
这几个月过去就结束了,凭李蕊和樊湘西他俩的成绩,别说一高,能考上二高都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
两个跳梁小丑,谭宁懒得和他俩纠缠太多,但谣言得澄清,她堵不住别人的嘴,但是能找到根源。
午饭后临近午休,班里面人已经回来一半了,谭宁看着李蕊进门回到座位,直接起身。
钟可馨抬头:“干嘛去啊?”
谭宁头也不回:“打狗。”
钟可馨:“?”
李蕊刚回到座位放好碗筷,抬头就看见谭宁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位置旁边。
她心里一惊,连忙错开视线假装没看见谭宁,自顾自收拾起课桌。
谭宁冷脸看了会儿,耐心耗尽:“自己给自己戴的绿帽子好看吗?”
李蕊动作一顿,眼睛飞快且无意识地眨了几下:“脑子有病吧你。”
“比不上你病入膏肓。”谭宁没做亏心事,不怕丢人,“到处造谣自己男朋友出轨,就这么喜欢当三?”
这话说得可谓是十分不客气,李蕊脸色瞬间变了,抓起语文课本甩到桌上,发出巨响。
“谭宁你有病吧?你存心找事儿是不是?”
她还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上了?
谭宁气急反笑:“你还是先治治你的臆想症和被害妄想症吧,你对象那种人除了你没人稀罕,以后少来恶心我。”
李蕊被她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毕竟那些谣言确实是她散播的,本身气势就弱了一大截。
外人的嘴谭宁其实并不在乎,谣言又沾不到脸上,她只是想到自己和樊湘西放到一起着实恶心,这已经不是造谣了。
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仅是对她,还是对秦嘉延。
实在恶心。
谭宁骂完就走,半点不停留。
钟可馨还在状况外,大脑飞速运转:“这是干嘛啊?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没事。”谭宁平复着心跳呼吸,“被狗咬了一口咽不下这口气,去打回来了。”
李蕊这人钟可馨知道有多讨人嫌,想也不想就站在谭宁这边:“消消气消消气,疯狗是这样的,见谁都咬。”
谭宁没吭声,沉默中,旁边窗户不轻不重的响了几下。
两人扭头。
谭宁对上一张熟悉面孔。
是侯明威。
她愣怔了会儿,把窗户拉开,说不上什么情绪:“有事吗?”
自从那次争吵过去,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后来初三分班也不在一层楼,连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侯明威注意到她情绪异常,不自觉道:“你心情不好?”
“没有。”谭宁不愿多言,只问,“找我有事吗?”
侯明威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会儿才说:“你今晚有时间吗?”
谭宁蹙眉:“干嘛?”
“……没什么。”
侯明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今天晚自习放学。”
“能到操场和我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