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

    白平这几天一直都在带尤泾上街置办年货,来到成衣店,白平让尤泾自己挑一件喜欢的。

    尤泾快速瞟了眼,手随意往中间一指,耳尖微红。

    这是尤泾第一次跟人一起过年。

    白平让店家将衣服包起来。

    大年三十那天,白平忙着炸年货,尤泾站在他身后给他帮忙。

    “碗给我。”

    “盐够不够?香不香?......”

    尤泾嘴快塞不下了,微微拉开了些他和白平的距离。

    锅里的油噼里啪啦的响着,院外的鞭炮一封接一封炸着。

    “我不同意!”一道突兀的声音自隔壁院响起。

    “小琅还在这儿呢,我们别在她面前说。”是随益的声音。

    “随益,我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小琅是我的女儿,她从小身体不好,要是出门出了什么意外谁负责!”

    “小琅大了,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院子里不出门吧!”

    “我没说不让她出门,等她大点、身体好点,我会让她出门的!”

    随益望了眼随琅,扯着杜敏出了随琅的院子。

    白平解下围裙,嘱咐吃着酥肉的尤泾看着火,他去隔壁一趟。

    尤泾大爷似的仰靠在椅子上:“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去不好吧。”

    白平岂会不知,但让随琅出门这事一开始是他跟随益提的,如今夫妻俩吵架也有他的责任。

    ......

    “尤泾?”

    尤泾嘴巴没停。

    “尤泾?”

    尤泾抹去嘴角的渣屑,端着酥肉碗去隔墙边:“怎么了?”

    一大碗酥肉,被尤泾一人吃的都快见了底。

    随琅眼尾有些红:“你能跟我说说院子外面好玩吗?”

    尤泾摇头:“不好玩。”

    “那为什么我爹想让我去外面?”

    尤泾嘴里吃着酥肉,眼睛瞄着锅旁边的糖醋排骨:“不知道。”

    对面许久没声,尤泾端着酥肉要去糖醋排骨那。

    “我想去外面看看,你能帮我吗?”

    尤泾忘记了吞咽,接着当没听到一般去拿糖醋排骨吃。

    尤泾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走回墙边,问隔壁的人:“你当真想去?”

    对面的哽咽声瞬间消失且带了点紧张的开口:“嗯!”

    “行吧。但你要保证若是有人发现你出去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是我带你出去的,尤其是随知县!”

    “我保证!”

    尤泾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梯子,爬上了隔墙。

    两人虽认识了不短的时间,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白俊的少年趴在墙头俯身望着墙头下的少女。

    随琅直直的与他对望,双颊悄悄红了起来,视线也慢慢的飘忽起来。

    尤泾肆无忌惮的打量墙头下的人,他对随琅最初的印象只有两个字,瘦、白!

    尤泾有些后悔答应她了。

    尤泾身子半挂下墙头,双手朝随琅伸过去:“手递给我,我拉你上来。”

    随琅将手递给他,尤泾用力一拉,眨眼间,随琅就坐在了墙头上。

    随琅害怕的闭紧双眼。

    尤泾先下梯子,站在下面冲她道:“你顺着梯子下来。”

    随琅颤着脚去够梯子,站在梯子上,慢慢的往下挪动脚步。

    脚尖被裙摆钩住,人瞬间不稳的朝后倒。

    “啊!”

    并没有臆想中的疼痛。

    尤泾呲牙咧嘴的推身上的人:“起来啊!”

    随琅慌乱的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身下的人。

    随琅虽瘦,但那也是有重量的,整个人压在尤泾身上尤泾也是不好受的。

    随琅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慌乱间,手掌按在了尤泾的嘴上。

    尤泾疼的“啧”了一声。

    随琅爬起来,无措的站着,手掌心沾了些许尤泾的口水,她想去擦但没去擦。

    尤泾爬起来,没好气的指了指随琅身后的梯子:“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随琅低着头,没说话。

    尤泾望着她委屈的样子,有些火大的想,该委屈的是他好不好。

    尤泾放平梯子后,嘱咐随琅跟好他,要是走丢了他可不负责。

    随琅点头。

    尤泾先带随琅去了热闹的街上。

    尤泾转头看一直没说话的人,随琅苍白的双颊上透着红晕,一双眼亮的出奇。

    尤泾好笑的收回视线。

    平时看腻的街象今天有种奇怪的新鲜感。

    转了圈街巷后,尤泾带着她去大河边。

    湍流的河水迅急、危险。

    风呼呼的刮在两人脸上,尤泾想到身边的人是个病包,开口道:“走吧。”

    随琅亮着眼睛摇头:“我想再看会儿。”

    过了会儿,尤泾又问:“冷不冷?”

    随琅还是摇头,声音在风声中不由自主变大:“不冷!”

    尤泾皱眉,这么大的风,他都觉得有点冷,她居然不冷?

    他狐疑的望向随琅越来越红的脸颊,盯着盯着,强行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离了大河边。

    尤泾带她去到大树下躲风。

    不等随琅站定,一双手就摸上了随琅的脸颊和额头。

    随琅发亮的双眼定格住,怔怔的望着尤泾。

    尤泾眉头越皱越深,这脸颊怎么越来越烫了。

    没几秒,尤泾就放下了手,扯着随琅要回家。

    尤泾边走边碎碎念:“你回去后记得让人给你煮一碗姜汤,若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旁人。”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千万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带你出来过,记住了没?”

    尤泾没听到身旁人的声音,疑惑的转头,对上一双带笑的双眼。

    尤泾一愣:“你笑什么?”

    随琅声音不由自主带了轻快:“我觉得你此时很像一个人。”她娘平时就是这么念叨她的。

    “像谁?”

    随琅不告诉他。

    尤泾也不是很想知道:“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带你出来过!”

    无论过了多久,这天的事在随琅的心中就像是夜晚的星星,它不是一直出现,但一直都在。

    直到很久之后,她都很难形容那天的心情。

    若真要形容,她想,应该就像她第一次吃到蜜饯一样,很好吃。

    因是第一次外出,茫然、害怕的情绪微妙的转化成紧张而又痛快的陌生感受。

    毛孔舒开的颤栗着,她分不清是紧张、害怕所致,还是痛快所致。

    尤泾带着随琅一路小跑回去,回到家时,白平还没从隔壁回来。

    尤泾把随琅送回隔壁,然后把梯子给人送回去。

    白平回来的时候,尤泾已经把一碗酥肉吃完,再看向锅,锅里的东西也糊了。

    过完年后,随琅被允许出门,只是去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去由杜敏说了算。

    渐渐的,随琅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随琅很喜欢坐在她朋友身边,听她们聊各种有趣、不可思议的事。

    “随琅,你能帮我们拿一盘糕点吗?”

    “好。”

    随琅走出院子,想到忘记问她们要吃哪种糕点了,打算折回身去问问。

    刚到门口,听到院子里面的对话。

    “你们觉得随琅怎么样?”

    没人说话,大家的沉默心照不宣。

    随琅缩回脚,转身往回走。

    随琅把朋友送走后,回屋洗漱。

    “咚!”

    随琅刚要睡下,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咚!”

    随琅起身披上衣服,一打开门,一颗小石子就从隔壁院飞了过来。

    随琅试着唤了声:“尤泾?”

    “是我!”

    随琅看着一地的石子:“你往我院子扔石子干什么?”

    尤泾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你交新朋友了?”

    随琅的脚尖碰着石子,石子被碰出老远:“嗯。”

    “今天来你院子里的那几个就是你新交的朋友?”

    “嗯。”

    随琅听到尤泾在吃东西:“我们是不是朋友?”

    随琅点头:“当然。”

    “我不喜欢她们。”

    随琅踢着脚边的石子:“哦。”

    “没了?”尤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随琅用脚尖轻轻碾压石子:“那还有什么?”

    “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既然你不喜欢她们我就不跟她们玩了之类的话吗?”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随琅轻轻晃荡着脚尖,一下又一下轻碰着石子:“就是‘嗯’的意思。”

    尤泾笑起来:“哦。”

    随琅脸颊微微发热。

    随琅再次恢复了自己一个人时候的状态,杜敏也问过她为什么不再邀朋友来家里,是不是相处的不愉快之类的。

    随琅说没有,只是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杜敏便没有勉强。

    尤泾许久没听到隔壁院杂七杂八、热闹的说话声,便知道随琅没再跟她那些朋友来往,他回屋翻箱倒柜一阵,找出一本话本子,揣上往院子走。

    他扔了颗石子到隔壁院子。

    果不其然,随琅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尤泾?”

    尤泾拖了个椅子在墙边坐下,闲闲的靠着椅背:“想不想听故事?”

    “想!”

    “天地初开......”

    尤泾讲故事时,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起伏,但随琅却在他的话语中见到了他口中的世界,触目惊心、险象环生。

    尤泾的耐心并不是很好,所以故事并不是每天都讲,逢上他高兴了,他可以一口气给你讲上四、五个,从天亮到天黑,碰上他心情欠佳,十天半个月不带讲一个。

    但好在,尤泾心情好的时候比心情不好的时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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