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继续往前走,盛秋笑着“指责”身边的人:“哄小孩的把戏。”。
谷仪摇摇头,为自己争辩,“明明是哄大人的把戏。”
盛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嘴上却还是不服气,“大人才不会相信虚假的烟花呢。”
谷仪轻笑,视线从远处的夕阳移到盛秋的脸上,他促狭地反问道:“那大人怎么会被虚幻的愧疚纠缠住呢?嗯?”
身边人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他。
他也停下,神色温柔地注视盛秋,“本就不是你的错,不应该对我道歉的。是毁掉我们散步的那个人该向我们道歉。”
盛秋怔愣住,夕阳的余晖中,她缓缓勾起嘴角。
后采:
盛秋:(神色复杂)其实,当时想说的不是‘对不起’……
盛秋:更想问问他对我的看法有没有改变……会不会觉得我太冷漠,会不会觉得我太……偏执,会不会觉得……我不适合他。
Q: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盛秋:怕听到我不想听的答案,也怕……听到的是我想听的答案。
盛秋:(叹气)如果真的问了,当着我的面,他也不会说出什么很煞风景的话。这种真假难辨的客套话,反而更让我苦恼。
盛秋:所以……(微笑)还好他自己说出来了。
谷仪:好像看到了她更为真实的一面。
谷仪: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在隐瞒什么,当然我不是在批判她的这种行为,大家都会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一面,这很正常。但她……不太一样,很多时候,在一些很小的事情上,我也能感觉到她在说之前有些犹豫。
谷仪:(笑)大概是想在我面前保持完美形象?
谷仪:可是人是不能装一辈子的,她能这样流露出尖锐的、真实的一面,对我来说反而是个惊喜。
两人缓步走到自己的营位前,盛秋已经回复好了心情,嘴里还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谷仪在露营椅上坐下,抬头看见盛秋依旧站着的身姿,歪着头,用眼神传达疑问。
“我站一会儿消消食。”盛秋说。
她话刚说完,谷仪就站起了身。
这次轮到盛秋歪着头,发出疑问了。
“你想跳支交谊舞吗?”谷仪伸手做出邀请。
盛秋扬起微笑,迫不及待地说:“想!”
她把手放到谷仪手里,眼里满是跃跃欲试,“我不会,你要教我。”
“好。”
谷仪把手放到她的腰上,一边数拍子,一边教她走位。
这一片营位之间的间隔不算太远,因为怕打扰到其他人,两人就没有放音乐,只在大自然的交织声里,慢悠悠地乘着微风,自由地踩着舞步。
“你好像有魔法。”盛秋跟着谷仪的方向踏出步伐,突然地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在对方追问的眼神下,她微笑着继续说,“你总能让我惊喜。”
“My pleasure.”谷仪看着她的眼睛,轻笑着说,又抬起手,让她转了个圈。
盛秋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十分刻意的高声的咒骂声,乍一听似乎是一个男人在和朋友吐槽什么,可是稍一留神就能发现,对方选择的说话的位置,以及说的内容都像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
“什么********,以为谁稀罕她的签名啊,要不是大冒险输了谁会看得上这种**,我还嫌脏了我的手机呢。不知道她旁边的那个男的知不知道她以前**********。”
盛秋面色一沉,原本轻快的脚步驻在原地。谷仪正要说些什么,盛秋却主动松开了手。
“你在这里等我。”
话毕,她拿起固定在支架上的摄像机,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谷仪不放心,还是跟了上去,盛秋扫了他一眼,他连忙说:“我发誓不会干涉你。只是以防万一。”
盛秋没再说什么,默许了他跟上。
这一段节目组打了码,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谷仪确实如他所说只是旁观,盛秋独自赶走了那个男的。
两人再次回了营地,刚才的旖旎气氛散得很彻底。
盛秋深呼吸了几次,把躁动的情绪压了下去。
“要不我们找点电影看?”她拿出手机,试图换个话题。
“回去看吧。”谷仪压下眼里的担忧,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
“嗯?”盛秋不太理解,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去帐篷里看?”
谷仪摇头,“回家看。”
盛秋抬眼看他,神色复杂,但并不高兴。
后采:
盛秋:(噘嘴嘟囔)那个时候回去就好像我怂了一样……
谷仪:有句话叫:If you find yourself in a hole, stop digging.
谷仪:这个环境已经让她很不开心了,当然,事情已经解决,但是继续在这个环境里,她还是会想起这些事,还是会进入到一个防备的状态。
谷仪:而且……她在刻意压制她的不开心——为了不让我有负担。(缓缓摇头)我不喜欢她这种状态。
Q:就这样结束露营不遗憾吗?
谷仪:露营该体验的部分已经体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就只是睡觉。这一部分其实和住酒店没有太大区别,都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入睡、度过一晚、等天亮离开。
盛秋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可以说服她回去的解释。
谷仪看着她,柔声说:“今晚不会下雨,不会下雪,这里没有你喜欢的天气,也并不算是真正的野外,我们感受不到自然的气息,还在常规的人类社会活动范围里。”
他左右转了下视线,示意盛秋去看不远处营位上搭起的帐篷,以及帐篷前欢笑的男男女女,“反正都是要被人群包围,回去被不讨厌的人包围,好吗?”
看着对面人的眼神逐渐软化下来,谷仪继续说,“其实在后院露营一晚也不错,你可以舒服地洗完澡再躺到草坪上。”
“好。”盛秋扯出笑容,眼里虽然还留有遗憾,但刚才隐隐漏出的烦闷之色都消散了。
后采:
盛秋:白天的时候有跟他吐槽过,营地里的那个浴室有一股霉味……
盛秋:(叹气)他都已经为我着想了,我也该为他想想。说实话,我当时的情绪不太好,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不该让他去承受我的负面情绪的……
就这样,两人拆了亲手搭的帐篷,盛秋买的那两串LED灯串也被取下,所有东西都被打包进箱子和袋子里,最后被放到车后备箱里。
盛秋的手压在汽车尾盖上,看着塞得满满的后备箱,迟迟没有按下去。
“怎么了?”谷仪疑惑地问。
“没什么。”盛秋笑了笑,手掌发力,把车后盖盖上了。
后采:
盛秋:(低落)是真的很遗憾,我期待这个露营很久了,没想过会是这样仓促的结尾。
盛秋:说真的,我希望那个人倒霉一辈子。
[导演似乎说了什么,盛秋抬眼看向镜头,语气冷淡又认真。]
盛秋:这段不用剪掉,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也不觉得需要遮掩。
盛秋:我不是能够以德报怨的人。
弹幕:
呃这是要给自己立真实人设了吗
秋秋看着很不好惹诶……
不是,你们真的觉得秋姐是甜妹吗,从那个微博就能看出她性格很刚的啊
其实她和沈凛那段恋爱也能看出来,秋姐内在是有点冷的……
镜头切到别墅。
谷仪和盛秋到家后,别墅里八位嘉宾到齐,除去在阁楼接受惩罚的季橙和陆培,剩余人都集中在了客厅。
盛秋正打算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回到房间里,一阵密集的短信声却接连响起。
众人神色各异地点开手机查看。
[短信消息]
[from 节目组:
亲爱的嘉宾,今天让你心动的入住者是谁?请将对方的姓名以及想对他/她说的话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节目组。节目组将以匿名的形式发送给对方。]
镜头切到阁楼。
季橙和陆培正坐在一起,面前的小桌子上是立起来正在播放电影的平板,此时屏幕上,正播放到男女主在没有灯光的盲人饭店里相遇、交谈。
“黑暗里看不见脸,反而能让心离得更近呢。”季橙看着屏幕说。
陆培一边观看,一边随口应和,“节目组让我们隐藏年龄、背景信息是不是也是这个目的呢?”
季橙刚要说话,突然响起的短信声打断了她。
平板上的电影画面被暂停,两人各自拿出手机查看。
看到上面的内容,季橙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又做出轻松的样子,笑着对陆培说:“我们还是背对着背发吧。”
说完,她把小桌子推开,自己先背过了身去。
陆培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对着她的背影,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字幕:连续六个晚上,收到的短信数为0,今晚,约会了一天之后,季橙的信箱会是——]
后采:
季橙:其实他不给我发也没什么的。(低下视线)喜欢是不讲道理的。
季橙:今天一天他都很配合我,所以……我没有什么怨言了。
陆培:在接受她的提议时就已经想好了。
陆培:(悲伤但坚定)我不会再发给留音了。
陆培:我以为她邀请我一起参加节目就是想复合……(抬眼,对着镜头苦笑)结果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陆培:原先我总觉得只要还在这个节目就有机会挽回她,但是……这样好像对和我约会的人并不公平。对方抱着和其他人恋爱的心情来参加这个节目,我却固执死守地追求我的X。好像我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这个节目的宗旨……
弹幕:
初恋组是彻底BE了吗……
呃其实季橙也是为了X……
不管了反正你们两个不被X选择的人好好谈吧QAQ
陆培:白天的时候,在那一刻,我真的很感谢她能这样坦率直接地提出这个问题,让我可以……有个理由重新忘掉留音。
陆培:当时就决定了,不管我会不会对她心动,我都不能这么幼稚下去了。至少,我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季橙:(灿烂地笑着,举起手机对着镜头展示)他发给我了。
[EP 10 END]
盛秋躺在沙发上,垂下的手里拿着遥控器,她按下按钮,关掉了电视。
随意地翻了个身,她继续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躺平,放任自己什么也不做。这是以前的她难以想象的生活,好像从懂事开始,她就一直背负着家庭的责任,自觉地成为那个破败贫穷的家里唯一的走出去的希冀。
要说她有多厉害,其实也没有,只是矬子里拔高个罢了。贫瘠的村子,无用的爸,无能的妈,一个侥幸在二年级拿了一次全满分的她突然就成了村民口中的“文曲星转世”,并由此变成了全家的希望,从本应该担起责任的父母手里逐渐地接过养家的责任。
最初,她拼命学习,考出村子,考出县城,考出这个不知名的小城市,最后,考到北京。然后,毕业了,从学校里出来,转头又扎进职场,一路埋头苦干,职级逐年提升,寄回去的钱越来越多,父母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可是她这个人,却越来越累,也越来越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闲散的时光会放大内心里被刻意忽略掉的负面情绪,她隐约有察觉到,自己对生活并不像面上显露的那般满意。于是,只好让自己加倍忙碌,不让那些阴暗的想法有机会钻出来。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逃避是真的有用,现在她的灵魂寄存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过往的那些烦恼,都和如今的她无关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新的麻烦——她要适应“盛秋”的生活,她要藏起“林篍”的过往,她要面对这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像是虚构又像是现实的世界。
那些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被她毫无压力地藏在心底。然后,她在镜头前,做她最擅长的优等生,流畅地把她记下的“盛秋的经历”背诵出来,带上表情,适当地加一点动作,就像是一场演讲,只是舞台稍微变了变而已。
她以为她会做的很好,她以为林篍26年的生活里没有值得提及的地方,但是,总会在某些时候,26岁的“林篍”带着她26年间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和盛秋的记忆打擂台,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更让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在她逐步接触这个世界,逐步有自己的朋友,逐步对别人有了感情,逐步留下回忆后,原本的那个她,跃跃欲试地想要跳出来,想要让所有人知道,真实的她,真正的她。
这一期的后采里,她说“情绪失控了。”这原本只是她固粉的手段,她需要给自己“怼黑粉”的行径刷上一层光鲜的外衣——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谁对谁错,但是,明星是没有在镜头前肆意发脾气的权利的,他们接受粉丝的造神崇拜,就必须接受登上“神位”后被戴上的无垢枷锁。
那天,她在短暂地泄露出真实脾气后,迅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采里,她用一些半真半假的话一边示弱拉拢粉丝,一边改换策略,打造一个能同时容下盛秋和林篍的人设。
那时,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却不知道,她是真的情绪失控了,只是因为结束得太过迅速,所以,她没有意识到,被她压下去的那些负面情绪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着一场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