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文字的时候，宁芙松了一口气。
她收起撑衣杆，唤回了柳仙，取出移山铲，直接填了大半条河，河水被迫改道。
她用铲子把河面上的山土拍实了，转头对上宋萤惊讶的视线，笑道：“走吧，可以过河了。”
环河被填的消息传的很快，近处停驻的求生者围上来，那些被直升机坑过的人上前问宁芙，“你开的这条道能让我们过吗？”
宁芙低头想了想，往边上扎了个牌子，用之前从基地里带出来的笔写下一句话：过路费收纳处，自愿原则，物品不限。
宁芙在牌子旁放了个带盖的箱子，这个也是从基地里带出来的。
“真的给什么都可以吗？”过来询问的人有些不确定地问。
宋萤从兜里摸出了一包压缩饼干扔了进去，对宁芙说：“走吧。”
第一辆通过的小车就是宁芙他们一行人。而他们的后面跟着好几辆车。
张恩舟探头看了一会儿说：“我看见梅微珂了。”
宋萤在开车，她问：“梅微珂是谁？”
宁芙在车厢里查看大黑蛇的状态，他的眼睛覆着一层白膜，身上的黑色鳞片也有点灰蒙蒙的感觉。
在蛇的状态下，眼睛的作用不大，但这一身的皮确实该蜕了。
“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歇几天。”宁芙对前面开车的宋萤说。
宋萤直视前方，突然一个转向，原本朝着中心基地行驶的小车换了个方向，“现下，基地才是最不安全的。”
小车突然变向，后面跟着的车辆懵了一会儿，察觉到方向偏离中心基地后纷纷改回原方向，只有梅微珂还跟着他们。
张恩舟心里有疑问，马上要到中心基地了，他就可以见到哥哥了。
“为什么不去中心基地呢？”他问。
距离中心基地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当然，他们或许不能直接进入中心基地，但进入一到八号基地应该是可以的。
宋萤偏头看他一眼，“因为基地不够安全。”
“我有一个空间保护罩，时间只有三天。”宋萤说，“就当搭车费了。”
宁芙摸了摸大黑蛇，向宋萤道了声谢谢。
车停在了一片小湖泊旁，空间保护罩的覆盖直径是二十米。保护罩是无形的，罩内的空间被隐藏了起来。
宋萤和张恩舟下了车，在小车旁搭帐篷。
他们几人需要在这里住三天，食物暂时不缺乏，但取暖是个问题。
大雪过后，地面还留着没化掉的雪。
在保护罩的外面，他们看见一辆多座轿车停在不远处，有人从车上下来，四处张望，看样子是在寻找他们这辆车。
“仇人？”宋萤问张恩舟。
张恩舟便把当初遇见那五人的事情简略说了说。
“原来是他们。”宋萤朝那个方向看了看。
“你认识他们？”张恩舟问。
“谈不上认识。”宋萤走到湖泊边，蹲下来洗了洗手，“打过一个照面。”具体的她没说。
帐篷一共搭了两个，在两个帐篷之间安置了一盏露营灯。
“这保护罩是以地面为界的半圆形隐形罩，只要不是有遁地的家伙破入而出，我们就很安全。”
宁芙点了点头，她去小湖泊边清洗了一下。
剩余的木炭若是单单用来取暖尚且够用。
在大黑蛇蜕皮开始之前，宁芙翻出了很多肉罐头给他补充能量，蛇在蜕皮的期间内几乎不进食，所以在进入蜕皮期前要补充足够多的能量。
但这家伙坚持要变成人来进食，说是以蛇的状态吃东西会吓到她。
变成人后，他的视力下降了很多，看东西根本不聚焦，跟个睁眼瞎一样，食物都是凭感觉送到嘴里。
宁芙坐在一旁帮他开肉罐头，“要多少个？”
“算了，吃多少算多少吧。”宁芙一边开罐头一边用勺柄把整个罐头挖到碗里，再牵过他的手，把碗放到他手里。
这个土瓷碗还是当初宁芙捏的，上面刻着柳仙的名字。
“喝点水，这些肉罐头里面含盐量比较高。”她把焐热的温水灌入金属水壶递给柳仙。
柳仙端着金属水壶，仰头喝了一口，说：“这个杯子有你的味道。”
这个金属水壶一直都是她在用，她拿过来闻了闻，“装水前我洗过了啊。”
除了淡淡的金属材质味她没有闻出其他的味道。人类的嗅觉不如动物，她理解。
“用锅盖吧，就是有点不好端。”宁芙把锅里的水倒了一些在锅盖里，端着送到柳仙面前，“接一下。”
柳仙没接，无法聚焦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虚空处，缓缓眨了一下，“我要用你的杯子。”
“不是有味道吗？”宁芙把锅盖收了回来。
“我喜欢你的味道。”他说。
宁芙端着锅盖的手顿了一下，换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这家伙还挺轴的，若是不换回来，他估计就不喝水了。
柳仙进食后，宁芙让他挪到车厢一角待着，她要把竹床铺一下。
“我要你的衣服。”柳仙站在车厢角落里，身量已经很高了，说话的时候，感觉声音是从车顶部发出来的一样。
宁芙把之前的薄外套铺在竹床上，接着道，“把那条皮毛筒解开铺在上面好吗。”
“好。”
怎么感觉有种服侍产妇待产的既视感呢。她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蛇蜕皮时是借助周围的环境，列如杂草枯枝或者是灌木丛的枝条来剐蹭掉即将脱去的蛇皮。
可这里没有那些东西，外套似乎不具备可以剐蹭勾缠的功能。
竹床表面也很平整，车厢里唯一粗糙的东西是那两个装土瓷盆的竹篮子，总不能把这两个篮子挪到竹床上来吧。
她站在车厢里挠头，柳仙靠过来问：“怎么了？”
“我在想你到时候怎么把皮蹭下来。”
“你要出去吗？”柳仙偏头看过来，面向她，但眼睛并没有聚焦到她的脸上。
宁芙想了想问：“我来帮你吗？”
柳先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很不舒服了。”
“那你，快点吧。”宁芙往边上让了一下。
柳仙摸索着坐到竹床上，变成蛇躺入衣服中，像是巡视地盘一样，在铺好的衣服上转了两圈，压出一个窝的形状来。
还真别说，这个动作挺可爱的。
接着，大黑蛇就卧在那里不动了，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转圈。
宁芙坐在竹床尾部，大概过去了有半天了，已经接近傍晚，她问：“需要我帮忙吗？”
“主人，”大黑蛇转过头来，对着她，“目前不用，等明天吧。”
“好。”宁芙下了车厢，找到宋萤和张恩舟，几人坐下来吃了一顿晚饭。
晚上，他们两个睡帐篷，张恩舟没有睡袋，宁芙就从登山包里拿了一个给他。
睡袋有保暖作用，外加这个保护罩，终于在晚上能好好睡一觉了。
吃饭完，三人坐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的湖泊，难得有这样安静休息的时候。
几人默契地没有出声，突然，宁芙感觉到耳畔传来一声呼唤，“主人。”
她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
“怎么了？”宋萤问她。张恩舟也疑惑地看过来。
“没事。”宁芙站了起来，“我该去车厢里看着柳仙了，他现在是特殊时期。”
宁芙进入车厢后，先感受了一下车厢内的温度和湿度，尚且舒适。
大黑蛇盘在竹床上，暂时没有动静。
“柳仙。”她过去轻声道。
大黑蛇动了动，“麻烦用手握住我的头。”蛇蜕皮是从头部开始脱离。
宁芙伸手过去，张开双手，圈住蛇头，握紧。
覆盖在蛇身上那层发灰薄膜开始从唇部脱落，宁芙偏开头没敢去看，感觉到有细微的剥离声从手心传递到耳朵里。
蜕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整整历经一个晚上。
宁芙趴在竹床尾部打瞌睡，大黑蛇已经完全把蛇蜕脱干净。
油光黑亮的鳞片发出淡淡的光，是一条崭新的蛇。
蛇尾顺着竹床潜行至床尾，细细的蛇尖勾起宁芙落下的一丝头发卷起来晃了晃。
宁芙觉得痒，转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大黑蛇只好把蛇尾收回，继续蜷起来卧在一旁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