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芙彻底睡醒，已经到下午了。
宁芙抬起头，就看见柳仙盘腿坐在竹床上，正在低头看她。
“你的衣服变成黑色了。”她直起身捶了捶腰，“蛇蜕呢？”
柳仙说：“身上。”
“那之前的呢？”宁芙问。
“在河里的时候已经破坏掉了。”
“哦，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她问。
“没有。”
“可以出发了？”
“可以。”
嗯，果然蛇和人是两个人格。大黑蛇多粘人啊，一会叫主人，一会儿靠过来贴贴。
变成人形后，多说两个字都要收钱一样。
宁芙打开车厢门，下车后告诉宋萤和张恩舟，可以提前收起保护罩，继续前往中心基地了。
这个保护罩不仅屏蔽了外界危险，连弹幕也都一起屏蔽了。
在保护罩撤掉的那一刻，眼前的弹幕都炸了。
【四级警告！】
【四级警告！】
【四级警告！】
【5432，你已经进入生物灭绝时代。】
【中心基地启动了筛选计划，属于求生者的战争已经开场了。】
【5432，寻找感染源的任务开始倒计时，请尽快完成任务。】
【不想切号，不想切号，不想切号……】
弹幕像是出现故障一样，一直重复刷新这些字幕。
通讯器收到一条信息：致广大求生者，由于多处基地遭受攻击尚未恢复，光路受损，即日起暂停光路启用。
“今晚没有光源照明了，又要回到最初的日子了。”宋萤也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现在出发，傍晚就能达到八号基地了。”
中心基地的周围建着一到八号基地。
他们距离八号基地最近，打算先去八号基地暂时歇脚。
地面上的雪已经化完了。最近几日都是晴天，气温也在逐渐回升。
太阳烈，小车蓄能足，行驶的速度也快，很快就到达了八号基地。
基地大门开着，并没有安保员驻守。
小车开进去，停车区已经停了很多车。
他们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带上东西往主城区走去。
路上遇见了很多其他的求生者，众人都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怎么回事？”宁芙拉住一个到处询问情况的中年男人，“你好。”
她还没有开口问，那人就直接念叨了起来，“没有人，基地是座空城。”
“空城？”
宁芙疑惑了一下，回头看宋萤，宋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宁芙到处问了一下，发现在场的所有求生者都是今天到达的。
昨天来这里的人呢？
每个求生者的前进路线都不一样，到达基地的时间自然也不一样。
但眼下在八号基地里面只有今天到达的人，那些提前一天到达的人都去了哪里？自行离开了？还是消失了？
光路已经停用了，一旦夜幕降临，黑烟便会卷土重来。
宁芙此刻意识到，所谓的筛选计划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一场对人类的筛选，其余生物不过是陪葬品，是在筛选过程中失败的陪葬品。
随着夜幕的到来，基地的真实面目终于显现出来。
无数黑烟从基地主城向外面蔓延，从一开始，无论是求生者还是弹幕都在给她灌输中心基地的主宰作用。
是的，主宰生命的权利。
现在，基地要挑选出符合他们需要的人类。至于目的却不得而知。
没了光源的基地是一座暗城，只有天空的月亮散发出微弱的光，不足以对黑烟造成任何影响。
宁芙拿出弓箭，却发现没什么用，黑烟是一团没有实体的虚影，只有光才会对其造成影响。
每个求生者都自带光源，可照明始终有限，黑烟的浓度高于一定的程度时，关照范围会逐渐缩小。
宁芙已经感觉到黑烟近在眼前。
宋萤的眼睛应该升级过，关照强度和覆盖率都高了不少，这就是使得她行动不受限。
张恩舟的发光帽子就要弱一些，他举着斧头无助地乱挥。
“怂包，斧头砍不到黑烟，把你的力气收起来。”宋萤手持一柄发光的大砍刀，在黑暗里劈开一道明路。
人与人稍微离开一点距离就看不清对方了，黑烟把所有人都笼罩住，慢慢渗透。
宁芙身上缠大黑蛇，蛇身上的鳞片发出莹莹流光。
有人朝着她冲过来，大喊道：“把她身上的蛇抓过来拔鳞片，那蛇身上的鳞片会发光。”
“哎，我说妹子，有这么好的东西分给大家用一点，我们可以给钱。”
那些原本还在对抗黑烟的求生者听见这话，纷纷朝着宁芙围拢过来。
宁芙被逼的往后撤，再往里面去就是主城了。
她扫一眼环境，往一旁的侧门跑去，一群人跟着呼呼啦啦追赶过来。
“一群贪婪的窝囊废。”宋萤往这边看一眼，举着大刀劈砍过来。
张恩舟吓得瑟瑟发抖，“你砍求生者？”
宋萤：“不砍别人，就等着被别人砍。”
宁芙记得基地的内部构造是一样的，侧门通往后面的撤离区，而撤离区有直达逃生通道的门。
她往一脚踏入侧门，发现踏了个空，鼻子差点撞到一堵墙，是黑烟模拟出来的幻境。
从天黑后开始，黑烟从主城中流动出来，她都差点忘记了，这东西是会模拟环境和物体的。
她往周围看一眼，发现围墙也开始不对劲了，基地的大门竟然近在眼前？
黑烟通过模拟相似的环境混乱求生者的方向感。
宁芙抬头看天空的月亮
绕过柱子，宁芙从外廊转了个大圈，跑回前区去找宋萤他们。
张恩舟看见了她，开口喊：“这里。”
宋萤见她安全过来，把手里的火把扔了，说：“黑烟浓度太高，火把都很难点起来。除非有光能武器。”
她笑了一下，嘲讽道：“光能武器只有中心基地有。”
宁芙知道她在想什么，“今晚先熬过去。”
不远处那些追赶宁芙的求生者冲了上来。
她对宋萤和张恩舟道：“进主城。”
“可是黑烟就是从主城里面出来的。”
宁芙已经往主城方向跑了，宋萤紧跟着上去，张恩舟犹豫片刻也跟了上来。
主城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原本的大厅空荡荡，通往各个区域的通道口也是黑洞洞的。
那些求生者追到门口就停住了，门口冒着浓稠的黑烟，丝丝缕缕如同细微的触手那样向外伸展漂浮。
而宁芙几人的身影从踏入主城的那一刻就立刻隐匿进黑烟中，这对于普通的求生者来说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所有东西都清空了，看来基地是有备而来。”宋萤猜测，“一到八号基地估计是同样的情况。”
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张恩舟有些呼吸急促，黑烟的浓度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我不行了。”张恩舟身体缓缓下坠，跪坐在地上，“我还想见哥哥。”
宁芙身上有柳仙，宋萤有系统给挂，普通的求生者什么都没有。
主城外，有人开始哀嚎。
张恩舟捂着脖子，“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宁芙叹了一口气，卸下登山包，拉开口子，“进来吧。”
把人收好后，主城内部只剩下宁芙和宋萤二人，而外面已经开始炸花了。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宁芙有点想吐。
“一切都是假的。”她仰头自我催眠了一句，“通关后就好了。”
宋萤看向她的登山包，“你可要好好活着。”
宁芙笑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开始行动起来。
她们一个个通道找过去，希望能发现什么，可事实如她们看见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壳子。
“中心基地和所有其他基地断联过，在那段期间内，中心基地应该就是在布置这个八个基地。”
两人把基地主城每个区域都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再次来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很安静了。看天色，快接近天亮了。
“没想到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宋萤看着外面炸了一地的残骸，皱了皱眉头。
“熬过去是很难的，普通求生者根本就熬不过去。”宁芙说，“这是一个属于开挂着的游戏。”
突然，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外面还有一个人。”
女人坐在墙角下，冷眼看着周围。
宁芙和宋萤朝着她走去，在即将天亮的晨光里，看见这女人如死尸般的脸色。但这人确实是活着的。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黑烟已经退去，没必要抢夺什么。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主城门口响起，“恭喜三位，请跟我前往中心基地吧。”是一位基地驻员。
坐在墙角下的女人问：“若是不去呢？”
驻员走过来，面无表情道：“去不去是自愿的，请问你是否已经做好决定？”
女人低头看向手里，宁芙这才发现，这人手里握着一只手，一只来自另一个身体上的手。
应该是她某个重要的人在昨晚死去了，宁芙这样想。
驻员又问了一句，“是否已确认好？”
女人目光呆滞地点了下头，“我不去，我会留在这里。”
下一秒，女人的头僵了一下，一个穿孔从她的脑门一直通到后脑勺。
她被驻员杀死了。
宁芙惊了一下，扭头看向驻员。
驻员收好武器，“不要见怪，只是正常的清理工作。这里还需要迎接下一批求生者。”
他说：“请二位跟我来。”
他们是从基地主城内部走的。
登基原来还有地下通道，这是一到八号基地特有的通道，目的地是中心基地。
“中心基地原来是在地下吗？”宁芙问。
驻员：“是的。”
一辆全封闭的轨道车停在他们的眼前，“可以上车了。”
驻员站在车门外，“到达地点后，车会自动停下来。我还需要去工作，再见。”
轨道车全程是封闭的，途中没有可以停的站点，两点直达。
车门打开，他们从车上下来，入眼是一个巨大的旋转门。等他们靠近后，旋转门开始转动，而后朝两边分开，守在入口的驻员朝她们微笑道：“欢迎来到中心基地，幸存的求生者们。”
其中一个驻员说：“请跟我去见领导者。”
宁芙和宋萤对视一眼，默不作声跟着。
走道的四面光洁如镜，照出四个不同角度的人像。
穿过走道，来到了中心基地核心区域，领导者的所在地。
驻员停在入口处，伸手按下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
“你们可以进去了。”驻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看向宁芙身上缠着的大黑蛇，评价了一句，“蛇很漂亮。”
二人往里面走，看环境像是控制室，入眼是一个大屏幕，上面有个虚拟成像，只有五官，没有轮廓。
周围都是各种面板，上方悬浮着光屏。
这时候，大屏幕上的虚拟五官开口说话，“欢迎你们，我是中心基地的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