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姑娘快起来把药喝了吧,再误了时辰药效就不好了。” 母亲身边的紫玉姑姑,站在门帘外轻声唤着。
榻上的女子起了身,迷迷糊糊的接过碗里的药送进嘴里。
宋珍和是猝死在电脑桌前后才穿越过来的,穿到了一个浑身是病的官家小姐身上。
每日到了寅时就要起身喝一次药,宋珍和眯着眼睛向外瞧,天还没亮,大概三四点的样子。
那药也是奇苦无比,不知是否加了黄连,总是齁苦齁苦的。
但顾忌着还要继续睡,宋珍和没有往嘴里塞蜜饯,含着一嘴苦味儿,又倒头睡去了。
不过这一觉也睡不了多久,又该起床去给母亲请安了。
在侍女的伺候下,宋珍和艰难的穿上了衣裳,发髻倒是很简单,原身本就是一个还未行及笄礼的少女,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场合,简简单单一个木簪就能搞定。
只是这衣裳很难选,因为根本没有几件。
想要穿一整套衣裳,还得找几件零散的,相同颜色的纱衣拼凑而成。
最后,找了件云母色的外衫,里面搭配了月白色的纱衣才出得了门。
宋珍和心里很奇怪,总觉得原身在这个家里的身份,暧昧不清。
住在最偏远的小院儿,屋里只有两三个侍女,屋内设施简陋,更不用提穿戴。
每日只有清晨请安的时候,才能在院里逛逛。
但是母亲身边的大侍女,却经常陪伴左右,且唤的十分亲切。
虽然穿戴的总是很朴素,但是在吃食方面,却很是讲究。
每日饭后的滋补药膳就不带重样,更不用提正餐如何。
宋珍和处在这其中,总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宋珍和觉得其实穿越不是什么大事,自己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这些吗?
既来之则安之,不同的处境有不同的活法。
今天是宋珍和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前两天都称身子不适,没去请过安,也没出过门。
此时走在园子里,心里也是不住的感叹,古代人就是讲究啊,瞧瞧这亭台楼阁,这水榭□□,瞧瞧吧。
一阵微风抚过,花束随风摇曳,落英缤纷。
宋珍和扶着紫玉的手,眼底是按耐不住的好奇。
“这要是去哪儿呀?”宋珍和疑惑发问。
紫玉笑得满脸无奈,“姑娘,咱这是往玉清轩走呢,现在是要去给夫人请安。”
一路走着逐渐热闹起来,到了玉清轩门口,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庭院的正中央占了一排少男少女。
为首站着的少年看见宋珍和向这边走来,热情的招呼着,“是二妹妹,今日身体可好些?”
宋珍和走近了腼腆的点了点头,“好些了。”
宋珍和凭着原主依稀的记忆猜测眼前的人是大哥。
但依旧不敢乱用称呼,只是依照原主的性子害羞一笑,随后站在了队伍的末端,充当起了透明人。
不多一会儿就有侍女来传报,“夫人已经穿戴好了,各位少爷小姐可以请安了。”
宋珍和随着队伍低头往里走,坐在了离主位最远,离门最近的位置上,抬头瞧见主位上的唐珈音,恰好与对方温柔怜爱的目光对上。
主位上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豆豆怎么不做近一些?离门那么近,万一受了凉怎么办?”
宋珍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叫谁。
抬头看到众人将脸全部转过来看着自己,才意识到原来原主还有一个小名叫做豆豆。
怎么起了个小狗名儿?
宋珍和起身向母亲褔了褔,状似羞赧的走上前,在唐珈音手边坐下。
“豆豆身上穿的这件外衫,颜色太过沉闷,料子也不好,紫玉,”唐珈音招手唤来了紫玉,“你今日午后,去库房看着给豆豆选几件合适的布料送去裁两件衣服。”
宋珍和一听有新衣服穿,顿时两眼放光。
“母亲就只喜欢豆豆,对我们也是不闻不问。”刚才与宋珍和热情的打招呼的少年状似吃醋的说道。
“你五妹妹身子不好,又没有养在我身边,每天就见这么两面,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唐珈音坐在主位上,抄起手边的玉盏就往少年身上砸,却被巧妙的躲了过去。
唐珈音看到这几个毛小子就觉得来气,偏偏他们还爱嘴欠两句。
唐珈音立马开始轰人,让他们赶紧该去学堂的去学堂,该去学女红的学女工。
“豆豆,今天午后,阿娘要请几个姨母来府上喝茶吃点心,你要不要陪阿娘坐坐。”
临走时唐珈音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嘴,就被站在一旁的紫玉出声制止。
“夫人,这不妥。”紫玉不赞同的看着唐珈音。
“好吧,好吧,豆豆你快走吧,找个侍女带着你,你也没来过几次,”唐珈音抬手摸了摸眼角,“我和你紫玉姑姑说会话,昂。”
宋珍和行了礼,有些疑惑的看了唐珈音一眼,转身走了。
一路上宋珍和想来想去,感觉好像明白了心中为什么会有那点违和感。
“谢谢你,不用你送我了,我已经知道路了。”宋珍和实在不习惯有人一直在身边扶着自己。
“五小姐不必言谢。”侍女行了礼便低着头走了。
“呼……总算是舒服了。”宋珍和顿时觉得浑身畅快。
不多时,她便迷失在园子里了。
人还是不能太相信自己。
绕着绕着,宋珍和又回到了玉清轩门口。
隐约听到屋内有泣声,但听不清在说什么,宋珍和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想要听的更清楚些。
玉清轩内。
唐珈音抱着紫玉的手流泪,无法舐犊于膝的痛苦,不断的折磨着她。
大女儿在宫中做女官,从送入宫至今已经两年未见了。
小女儿身子羸弱,从小算命的先生就告诉她,不能与小女儿亲近,连同桌吃饭都不能有。
要给她起个贱名才好养活,且要穷养,在吃食上滋补些,其他的身外之物一概不要,只要能安稳过了及笄的年岁就行。
“她那么小就一个人住在偏院,我怎么放得下心,
看到她穿的那些衣服我就心里难受,我唐珈音怎么如此这般。”
“夫人放心,不是还有奴婢吗?奴婢替您好生照顾着小姐,万万不会出差错的。”
宋珍和将脸贴在窗户上,声音清晰的传入耳朵。
原来是封!建:迷“”信害人,原主妈被坏心眼的和尚蒙蔽了,才这样做。
不过确实有将身子骨弱的小孩贱养,来保护孩子的说法。
原主妈这么做确实情有可原。
听着里面的交谈已经接近尾声,宋珍和提着衣摆水灵灵的躲了起来 。
宋珍和躲在一株巨大的芭蕉树下,眼瞅着紫玉从屋内出来,经过她身边,也不好意思叫住对方。
如果现在打招呼了,岂不是让人家知道自己在偷听她们说话。
宋珍和默默的蹲在树下,开始思考这其中的人物关系。
她穿过来的时候是有一些原主的记忆的,但因为原主是病死的,所以记忆十分模糊。
真是越想脑子越痛。
突然一段记忆涌入宋珍和的大脑,无比清晰的向他解释了宋府内的人物关系。
宋铮与唐佳茵共育有两女二子,其中大女儿宋琼兰在宫中做女官。
大儿子宋玖年过弱冠,翻过了年,就要参加春闱。
宋老夫人,总是夸他的大孙子是块学习的料。
二儿子宋瑜和宋珍和是龙凤胎,体格健硕无比,看不惯一些娇娇弱弱的女娘,因此对宋珍和总是冷眼相看。
宋珍和的记忆里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一个比她年龄稍小的女娘,仔细回想才发现,这是养在老太太身旁那位,也就是唐珈音从街上捡来的弃婴,刚才也在请安的队伍里。
那年唐珈音诞下一儿一女,本是喜事,胆小女儿却疾病缠身,便求神拜佛寻求方法。
她每年都要为寺庙捐赠香油钱,为女儿祈寿,在去寺庙的山路上,碰巧遇见了被遗弃的女婴,心生怜悯,边带回家,放在老太太身边抚养,也算为女儿积德了。
他们为女孩起名宋今禾,宋今禾也不负众望的健康长大,性格张扬跋扈,与宋瑜关系极好,十分热爱一切体育运动。
每当唐珈音看到宋今禾在马场上驰骋,总是心如刀割,悲叹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就不可以如此的肆意潇洒。
蹲的时间长了,宋珍和腿都有些麻,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儿跪倒。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宋珍和依旧没有找到回偏院的路。
如果没有在紫玉回到偏院之前回去,那可就太尴尬了。
“人家说要送你,你非要逞能!”宋珍和边走边唾骂自己。
到了一处矮墙下,宋珍和扶着墙休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走两步就喘的不行,比自己原来那具每天熬夜到四五点做方案的身体还要拉胯。
宋珍和突然听到身边出现了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抬头就与墙上站着的少年对上了双眸。
“你好啊,小女娘。”
蹲在墙头的少年与宋珍和大方的打招呼,自我介绍到:“我叫顾琅,字子慎,你叫什么名字?”
宋珍和尴尬一笑,扭身就跑,不愿搭理这个站在别人家墙头上的变态。
对方没有回应你,并掐断了这场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