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嗣！”日向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走廊找到了走神的真嗣，他提高音量，边跑过去边招手，“大地前辈说要集合啦！”

    真嗣抬起头，视线还没能完全对焦上，就下意识应答了一声。日向到了眼前了，他还有些呆愣，被对方端详片刻后果断搭上肩膀带走。

    怎么一个人待在这么偏的地方呢？

    日向左思右想觉得真嗣的反应大概还是因为紧张，便很胸有成竹地安慰起来：“虽然明天就要比赛了，但是放平心态，也不是第一次站上场了嘛！”

    “……要赢。”真嗣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声音不大地回应这么两个字。

    日向眨了眨眼，脚步都迟疑了一瞬。

    “好像影山会说的话，不过他要再语气夸张些。”

    真嗣眼前便浮现起影山的脸，以及他说这种话时笃定的眼神。这和原本想着的事情画风太不统一，他总算彻底回神，脸上露出了些笑容。

    “因为影山同学确实可以做到的嘛。”

    日向不以为然地哼哼一声，搭着真嗣的手拍了拍。

    “真嗣也可以做到的！”

    这些话日向不是没说过，不如说他一直是乌野里最看好真嗣的人之一。往常真嗣听到这些话只会觉得不亏是日向，总是积极鼓励所有人，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能做到——此刻他却是一反常态，少有的点点头，接受了这句话。

    一天时间根本几乎是眨眼，乌野的状态很好，第二天的比赛直接2：0拿下了对面。而一轮结束后，第二轮的对手便是音驹。

    “真嗣，这次你上首发。”分组结果一出来，教练便很果断地点名真嗣。

    感受到大家的视线都看过来，真嗣握紧手，认真地回应：“我会加油的！”

    赛程紧张，很快便哨声响起，开始了第二场比赛。

    乌野队首先发球。影山站在发球线上，他轻轻抛起排球，然后猛地挥臂一击，排球高速地飞向音驹队的场地。音驹队的夜久迅速移动，精准地将球垫起。孤爪一直在冷静观察着场上局势，球一飞来便迅速将球传到明日香的位置。明日香高高跃起，准备大力扣杀。

    乌野这边反应同样很快，几乎是马上在网前拦起人墙，但真嗣看着明日香的高度，敏锐察觉出了不对。他的手腕并不是一贯的扣球角度，反而留出来一个可以旋转的位置——真嗣在脑海里飞快演算，得出来一个看上去不太可能的结果。但没时间犹豫，球场上的机会都是转瞬即逝，他奔走过去高高跃起，正好挡住明日香那颗诡异转变了方向的球。

    假如是明日香全力的暴扣，真嗣的力度还真不一定能拦下。但那微妙的偏移减轻了冲击，就这样被拦回音驹队的场地。

    “乌野队得分！”裁判的声音响起。

    “真嗣，接的好！”调整站位的片刻，泽村朝真嗣比了个大拇指。

    真嗣心跳的很快，他朝泽村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瞟向了场外。绫波正在观众席上，她的目光遥遥与他相对，专注又平静。

    要打出使绫波为之鼓掌的球。

    要好好回应大家对我的支持，不仅是新世界的大家，还有一起共享隐秘过去的大家。

    真嗣想起来昨日和绫波的交谈。她神色淡然，三言两语点破了他心中的迷茫。

    世界，时间，过往与未来，新朋友和老朋友，那之中的意味太深刻，以至于真嗣觉得，打好这场比赛给她们看，才能展示自己万分之一的感激。

    他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回到场上，现在轮到乌野队发球。泽村站在发球线上，他沉稳地拍了两下球，然后大力发球。音驹队迅速做出反应，黑尾高高跃起，将球狠狠地扣了回来，乌野队没能拦住，球落地得分。

    “音驹队得分！”

    音驹队这边，明日香站在发球线上，这次眼神中比刚才要决然。他双手猛地将球高高抛起，随后犹如猛兽扑食一般用力挥臂，伴随着一声极响的破空声，排球像炮弹般带着令人胆寒的强烈旋转，呼啸着向乌野队的场地飞去。

    后排的东峰将球垫起，但球的旋转让他有些吃力，堪堪传给影山。影山则是迅速调整球的方向，日向已经蠢蠢欲动要接那个球，他却视线一转，将球传到真嗣的位置。

    真嗣一直在全神贯注场上位置，反应很快地高高跃起，准备扣杀。

    要得分。要赢。

    高空视野开阔，好像飞起来了，真嗣用力挥臂，排球砸向音驹队的场地，砸出很大一声。黑尾和山本迅速跳起，准备拦网。但真嗣这段时间的锻炼不是白费，高空爆发扣球的力量虽然比不得明日香，速度却是极快，擦着手掌落地。

    “乌野队得分！”

    乌野队士气大振，现在轮到西谷发球。西谷站在发球线上，用力发球。音驹队的夜久迅速反应，将球拦下，然后垫给孤爪，孤爪又快速地垫给明日香，明日香高高跃起准备大力扣杀，这次由泽村和影山在前排一起跳起拦网。

    但明日香这次没有再选择跳旋转球，而是使出全力进行了一次暴力的扣球。那球带着令人惊叹的力量与速度，直接突破了前排的防线，朝后排区域飞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真嗣反应极为迅速，奋力跳起进行阻拦。球重重地砸在他的手上，强大的冲击力让真嗣的身体剧烈晃动，但球最终还是出界了。

    明日香瞳孔一缩，落地都有些不稳。真嗣揉着手，下意识去看他，但是明日香脸色不太好，转身很快，躲开了真嗣的视线。

    真嗣便也移开目光，他看去观众席，发现绫波的手掌贴合，似乎刚鼓掌结束，不由精神大振。

    乌野的各位都在前期优势下越打越兴奋，分差就这样越来越大，中场换场都没能挡住乌野的热情，一举拿下了第一轮。轮次休息的三分钟时间，教练问真嗣是否要下场休息，他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喝水的明日香，摇摇头拒绝了。

    第二轮比赛开始，音驹队的士气略显低沉，但明日香的眼神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发球权在音驹队，明日香站在发球线上，他的表情冷峻，带着一股决绝。球被狠狠发出，那球带着仿佛能冲破一切的气势。

    乌野队接球出现了一点小失误，音驹队抓住机会迅速组织进攻。孤爪将球巧妙地传给明日香，明日香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高高跃起，使出全力扣球，那球就像一道闪电般砸向乌野队场地，音驹队得分。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明日香仿佛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他在场上玩命般地进攻。无论是扣球的力量还是速度都达到了极致，每一次扣球都带着他的愤怒与不甘。乌野队的防守在他凶猛的进攻下显得有些吃力。

    真嗣当然注意到了明日香的状态。他一向要强，因为局势不利所以有这种反应好像也很正常，但是真嗣想起来昨天那场对话，便觉得明日香此刻的愤怒大概不只是有关比赛了。

    自己走之后绫波和明日香还说了什么吗？

    他想着又下意识去看绫波，但是对方表情一直没什么大的变化，自己得分时她会拍一次掌，像普通的观赛观众。

    似乎看懂了真嗣投来的困惑眼神，绫波朝他轻轻摇摇头，指了指球场。

    对…不管怎么样，先把比赛完成。

    要证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不是虚假。

    真嗣跟着摇摇脑袋，把杂七杂八的想法都丢出去，看回球场。

    假如明日香愤怒，他就也提起十二分专注，不管对方的进攻有恐怖，自己都不会放弃拦下任何一个球的可能。

    这么想着的时候，明日香再次高高跃起，那球带着呼呼的风声。真嗣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地准备拦网。

    “小心！”

    西谷的喊声与身体砸在地板上的闷响同时响起。真嗣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排球滚出界外，裁判的哨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他撑着发麻的手臂起身，发现明日香正死死盯着自己刚刚拦网的手掌，那眼神仿佛要烧穿他的皮肤。

    “笨蛋真嗣。”两个人都在网前，明日香被拦下这个球便要往后顺位，路过真嗣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丢出这一句。

    真嗣总觉得明日香还想说什么，可是好半天也没能等来下文。

    至于比赛，分差拉大便难追了，第二轮以音驹先到25分拿下胜利。

    “真嗣今天干劲很足啊！保持势头，拿下第一次胜利吧！”休息环节，菅原孝支笑着把毛巾抛到真嗣肩膀上，眼睛亮晶晶的。

    真嗣先是对毛巾表达了感谢，然后轻轻点点头：“我……我真的很想赢。大家都这么帮我，我想用胜利来回报大家！”

    听到这句话，菅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感慨：“真嗣的进步针对很大啊。”

    第三轮，短暂的休息过后哨声响起。在这一轮中，一些已经高负荷作战了好几场的球员被替换下场。乌养教练有些担心上一轮摔倒的真嗣是否还能坚持，便询问他是否需要退场休息。

    真嗣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抿着嘴，摇了摇头：“我想继续打……打满三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锻炼体力，请让我继续吧！”

    乌养确实知道这段时间真嗣对训练展现出了极高的投入度，好像心中有什么被点燃了一样。加上前两轮真嗣当然表现也是非常不错，他拍了拍真嗣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站上场，真嗣深吸一口气，影山和日向被换下，那么乌野得分的手段便需要改变了。自己不能再局限于防守球，该开始主动去进攻得分，为队伍争取优势了。

    比赛一开始，球发到了乌野队这边。真嗣在后排接到球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传球，而是观察了一下场上的局势。

    日向曾经告诉过他，音驹的防守有多么完满，但是那是明日香来临之前的音驹，明日香本身和自己一样是排球新手，再有天赋也缺乏经验，不可能有队友那样的防守反应。

    那么，要抓住这一点来，打出只有自己才能打出，只有明日香无法防守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