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三日月,今天的天气很好,你要出去看樱花吗。”花沫站在窗边,伸出手,握住了在风中飞舞的樱花瓣,手掌合起,把花瓣碾碎,碎屑顺着摊开的手掌掉出窗外,女孩转头向三日月露出的笑容。

    “哈哈哈,我还是呆在这里吧,老爷爷更喜欢温暖的屋子呢。”蓝发付丧神捧着茶杯,大笑着推辞了。

    即使是在本丸内,三日月也穿着全套的出阵服,在繁复的外甲装饰和铺散开的狩衣的包裹中,这振最美之剑的付丧神看起来像是一尊华丽的人偶,让人想要将他彻底变为自己的东西。

    花沫在三日月身边时并没有戴上面具,十六岁的少女长相可爱,扎着一个单马尾,在脑后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她被拒绝了也不见伤心,只是把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三日月对面,歪头看着这个像月亮般美丽的付丧神。

    三日月抬起头,那双半阖着的眸子完全睁开,金色的弦月在深蓝中升起,衬得他身上的神性越发明显,那双眸中的温柔到令人心惊。

    花沫几乎是痴迷的盯着三日月的眼睛。

    “三日月,你真好看。”花沫跪坐下来,伸长手抚上了青年的脸,拇指摩挲着对面人的眼角,“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总是看着他们呢,明明我才是你的主人啊。”女孩声音中有着切实的疑惑。

    月亮永远不可能只照耀一人啊。

    三日月闭上眼睛,任女孩加大着手上的力道,发出无声的叹息。

    深夜,三日月为女孩盖好被子,悄声离去。

    “三日月殿下,拜托您请主人为我的弟弟们手入。”

    水蓝发色的青年拦住了三日月,腰深深地弯下。三日月仅仅在刚到本丸被带去熟悉本丸环境的时候看到过这位被称为一生一振的吉田太刀,那时候的他在时空转换器旁等待着出阵的弟弟归来,脸上虽然有着担忧和思恋,但是也有着等待的幸福,现在的他,话语却在颤抖。

    “哈哈哈,一期殿,我现在答应了你,那可才真的是无法挽救了哦。”三日月抬手用袖子遮住了半张脸,那双弯着的眸子扫了眼青年已经有些发黑的发尾,语气轻快,避开了青年,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并没有传来挽留的声音,三日月却把右手放下,似有所感的握住了腰侧的刀柄。

    “三日月殿下,您为什么要来我们的本丸呢,明明...”刀出鞘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更加明显,“明明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啊!”一期一振几乎是飞跃到了三日月身前,两柄太刀相撞,溅出了火花,“一期殿,你要暗堕了啊。”

    三日月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样子,手上却分毫不让的格挡,甚至还在对面疯狂的攻击缝隙中找到了反击点。一期一振本体被卡进了木墙之中,而三日月的刀则架在一期一振的颈侧。

    “哈哈哈,看来是我赢了呢。”三日月发出来标志的魔性笑声,同时像是进行了一场普通的切磋一般,收回那仿佛有凄冷月光流转的刀刃。

    “现在可不是该笑的时候啊。”收敛了笑容,三日月以可以称得上正式的姿态行了礼,才继续说“已经很晚了,不要让弟弟们担心。”太刀入鞘,三日月眼神在一期一振深红的眼瞳上停留了一瞬,便毫不在意的转过身。

    “不愧是三日月宗近,真是可惜了。”一期一振看着那个蓝色的背影,喃喃道,混浊的灵力围绕着这位皇家御物,他的眼里却只有冰冷。

    “如此美丽的刀剑,怪不得会得到审神者那样的喜爱,可是,为什么要来到我们的本丸呢,明明一开始一切都是正常的啊。”太刀由墙上抽出自己的本体,看着有些许破碎痕迹的刀刃喃喃道。

    即使一期一振他知道审神者是因为过于在意三日月宗近而失责,同时他也知道这位才来三个多月的殿下也实属遇上无妄之灾,可是弟弟们身上的伤让他无法冷静,他质问过审神者,可是却得到了“一期的弟弟们那么听话,三日月也很喜欢他们”的似是而非的答复,时政的契约让他们这些刀剑男士自锻成便对审神者充满了亲近和喜爱,却没有给予他们反抗的权利。

    黑暗只要产生便只会让一切变得糟糕。

    “三日月,你回来啦!”三日月推开门,小短刀便扑了上来,扒在三日月身上细细检查,确认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拉着三日月走到三条部屋的的矮桌前坐下,两人坐在一起,今剑嘴上不停,“今天她没有为难你吧,真是可恶,要不是她,三日月怎么会每天都只能待在...”“兄长,没事的,老爷爷在哪里喝茶都好啊。”三日月打断了今剑越来越止不住的话,轻松的笑了起来。揉了揉今剑睡前放下来的红发,看着依旧满脸不满的短刀,双手合十,“今天还是要拜托兄长帮我取下这些服饰啊。”

    “当然,毕竟三日月一直都对这些没有一点办法嘛,我们都习惯啦。”今剑看着三日月站起来,开始熟练的解开那些层层叠叠的装饰,原来也坐在矮桌边笑看今剑和三日月交流的小狐丸和石切丸也走过来帮忙。

    “三日月殿,您今天去手合场了吗。”石切丸正在解开三日月的肩甲,上面的新划痕很是显眼。

    “哈哈哈,今天遇见了一期殿呢。”三日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打了个哈哈。

    小狐丸和石切丸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很快把这个大工程搞定。

    三日月换上了寝服,如释重负的躺进了柔软的被褥中,几乎是迷糊着和几位兄长道了晚安,就迅速入睡了。

    夜深了,三条部屋的走廊上,三刃都没有丝毫睡意。

    “他们现在就忍不住了,明明三日月才来不久,却只敢把失责的罪名扣在同伴身上吗。”小狐丸冷笑着,鲜红的兽眸里是满满的恶意。“污浊之气越来越多了。”石切丸膝上放着御币,垂眸冷静的说道。

    “今剑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三日月殿下好像已经察觉到了,真是难办啊。”岩融抬头看着月亮,话中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审神者在,他们也不敢彻底撕破脸面,不过没想到我们现在最大的希望居然在她身上,这就是在人类手中任其使用的刀剑的宿命吗。”小狐丸身体靠在柱子上,也抬头看起来天上的半弦月。

    三刃一夜未睡,把早起发现屋内只有三日月的今剑吓了一跳。

    短刀疑惑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弟弟们。

    “你们是在偷偷玩游戏吗?”今剑天真的发问,“嘎哈哈哈,是的呦,今剑,今天我们去万屋买便当吧!”岩融一把把今剑抱起,向外边冲去。“哈哈哈哈,好耶,飞起来喽!”小天狗在半空中挥舞双臂,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唰。”门再次被推开,三日月穿戴整齐的走出,向注视着自己的两刃点头,微笑“石切丸殿,小狐丸殿,我要先去天守阁了,晚上见。”

    直到三日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小狐丸才收回视线,“今天我去找一期一振。到时候可能要麻烦石切丸殿再次进行祛除了。”石切丸点点头,“那我先去准备。”

    本丸的气氛越发怪异,许多刀剑男士对于从不参与战斗的三日月宗近似乎有了别的看法。

    “啊,看来是被讨厌了呢。”三日月宗近走在路上,明明在他来到之前有的一些身影,却像从未出现一般,三日月笑笑,无所谓的发出感慨。

    这样也好,毕竟三日月对自己的定位是十分明确的。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在离开前做好。

    “三日月要给我买礼物吗。”花沫惊喜的跳了跳,双手捧住脸颊,眉眼弯弯,看起来幸福极了。

    “哈哈哈,偶尔也会想给您一些惊喜呢。”三日月低头,同样勾起嘴角,全心全意的注视着女孩。花沫感叹“三日月,你真好看,最喜欢你了。”少女的真情告白没有让三日月的嘴角改变丝毫弧度。“哈哈哈,我很高兴被喜欢着哦。”

    “三日月殿,您要买什么饰品呢,是发带头绳还是发夹,这些都很可爱!”乱藤四郎开心的拿起那些可爱的小饰品,举起展示给三日月看。

    “嗯,就选这个吧。”三日月选了一条蓝色为底上面画着粉色云纹的发带,“那我去找店员打包一下吧,那样看起来更可爱~。”乱藤四郎歪着头思考了下,笑着说。“麻烦你了。”“没有啦,”乱藤四郎轻快的回复,“这次还要谢谢三日月殿,不然我和兄弟们可能真的要碎刀了吧。”

    “是,是的,谢谢三日月殿。之前,是...是我们对您。”旁边站着的五虎退也怯怯的说着,眼睛中含着泪花。

    “哈哈哈,没事没事,之前的都过去了,现在可以重新认识下,可以喊我三日月爷爷~哦。”三日月揉了揉五虎退的发顶,这孩子估计是被说了要远离自己吧,现在这种表现,真的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三日月这次来万屋,基本把粟口田伤势较重的短刀都带了出来,当然是被彻底手入过的,毕竟花沫是不会让三日月的周围出现任何不完美的东西,包括这些付丧神。

    “哈哈哈,这个是不是很可爱。”三日月向五虎退展示了猫咪耳发饰的不同戴法,成功把这个容易害羞的孩子逗的满面通红。

    最后,三日月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回到本丸,他的手上则是拿着那个包装的很精致的发带。

    “你们都快点回去吧,小心天黑了迷路哦。”三日月看着抱着吃的玩的还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的几把小短刀,无奈的催促。

    “好~一期尼?!”短刀们整齐的答应,却马上惊讶的看向三日月身后。

    是一期一振,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看着三日月转身,便深深地鞠躬,“三日月殿,昨天晚上,抱歉了,您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请随时开口,我先带弟弟们回去了。一期一振说完便与三日月擦身而过,说了几句话便把弟弟们带走了。

    “哦呀,真是甚好甚好。”三日月呆了一下,笑着摇摇头。

    在花沫的要求下帮忙束好了发带,提醒完开心的不得了的审神者要准备处理已经堆了一书桌的公务,三日月又回到了最熟悉的位置,坐在矮桌前,垂眸泡起了新送来的茶叶。

    三日月知道,审神者对自己的痴迷是一个隐患,但是他只能做到不牵连他刃,他们与时政签订的契约为了保护实力属于弱势方的人类,被锻造出来的刀剑男士对审神者有天生的亲近感,并且即使审神者失责,他们也无法摆脱契约中的压制,只能继续麻木的听从命令。他们这些造物,终究只能在人类的手中挣扎。

    隐患很快就爆发了,在时政派发了一系列活动后,本丸的刀剑们基本都排进了出阵队伍,即使审神者再不愿意,为了不吸引时政的主意力,也只能把三日月也加入队伍。

    审神者每次都会在庭院中等待三日月,在看到三日月和三条家的刀剑,那些粟口田短刀们,合得来的前年老刀们交流,甚至经常露出本来只属于自己的笑容时,花沫的心彻底被嫉妒吞噬了。

    “三日月,帮我把今剑的本体拿过来。”寻常的一天,三日月在看着窗外昏昏欲睡时,花沫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今剑并未受伤,您如果要手入。。。”三日月没有表现出异样,话中仿佛只是疑惑花沫是不是记错了受伤的刀剑。

    “三日月果然很聪明呐,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哟,毕竟他是三日月的兄长。”花沫捂着嘴笑了起来,却令三日月心里的担忧更深了。

    即使心中不好的预感很明显,但三日月并没有其他的办法,花沫得到了今剑的本体,短刀在审神者手中拿着,三日月注视着花沫的动作。

    “您是什么时候学会了画阵法吗,哈哈哈,真是让刃惊讶。”在书桌下,居然是一个早已画好的红色阵法,三日月作为灵性很高的刀剑,能感受到阵法上带着深深的不祥之气

    “这都是因为三日月你啊,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三日月可不要阻止我,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哦。”

    在看到花沫要将短剑放在那个血色的阵法中央时,三日月起身准备阻止,但是却不能靠近花沫一步,一直都不轻易显露情绪的刃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实的惊讶,三日月能感受到他和花沫的契约起了本不该有的作用。

    人类的心易变。

    阵法在花沫滴入自己的血后中发生了奇异的反应,在阵法被启动的一瞬间,三日月看见那些红色的咒文爬上了短刀的本体。

    “您的心里住进了鬼啊,主人。”三日月第一次喊了这个名称,却也是最后一次。

    今剑无法再依靠审神者的灵力恢复了,短刀只能尽力维持着中伤的姿态,但还是会出现突然陷入沉睡的状况,甚至有几次无法控制自己维持人形,化为布满不详红痕的短刀,掉落在地上。

    即使今剑不想让兄弟们担心,有心隐瞒,但还是被因为知道审神者做的事而对今剑的状态抱有高度警惕的三日月发现了。

    ‘兄长啊。’三日月拿来的今剑的被褥,第一次态度强硬的联合其他的兄弟把一直以三条长兄自称的短刀按在床上休息,看着短刀明明非常虚弱却还要伪装出开心的糟糕演技。三日月在心里想着。

    ‘麻烦在等待一段时间,我保证,会很快的。’

    审神者的心情却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虽然三日月再也没有对审神者露出笑意,即使是伪装出的,可惜,这时候的花沫也不在意这些了,她只知道,她马上可以完全拥有三日月宗近,这轮悬于天空的美丽弦月。

    所有刀剑的都在花沫的计划之中,审神者想要拿到刀剑男士们的本体,真的太过简单了。

    三日月知道,必须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时政的契约还是有破绽的,而三日月宗近,这振天下五剑之一,终于找到了这个破绽。

    “三日月殿,可以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吗。”

    时政的工作人员把守住了天守阁的门口,发出了威胁似的邀请,所有面具后的人都严阵以待的看着端坐在屋内的付丧神。

    白色的短发,已经化为黑色的稻荷穗规整的垂在发旁,那双红色的眼中金色弦月依旧,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众人,他没有回话。这位美丽依旧的付丧神再次低头,把一条被血浸染,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发带放进天蓝色的精致盒子中,轻轻放在仿佛只是闭眼安睡的女孩身旁,花沫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而她的血却在地上积了一摊红色,将铺展开的白色狩衣边缘染上了颜色。

    整个场景有种邪异的神圣感,冲击的时政众人不敢轻易动作。

    “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甚好甚好。”三日月发出大笑,撑着还未收回鞘中的本体站起,这柄天下最美之刃,在杀了审神者后,没有发生常见的暗堕,反而发生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变化。

    原来深蓝的发丝完全变成白色,上面沾染着几丝未被抹除的血迹,那双眼睛则是透着鲜红,这振弑主的三日月,身上的灵力很微弱,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虚弱,但是却意外的没有丝毫污浊的痕迹。

    他就像是一振单纯的流浪付丧神,只是换了一套不同颜色的服饰。

    被警惕的防备时,也微笑以对,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注视,太刀入鞘,三日月宗近直起身子,保持着他最熟悉的姿态缓慢的的向门外走去,这时候,时政众人才发现,他的怀中还捧着几振粟口田短刀的本体。

    一出门,三日月便听到自己的名字。 “三日月!”今剑和三条家的其他人站在本丸刀剑的最前方,与时政的人相对,今剑手中的短刀已经拿出,刀刃对着人类,其余人手中的刀虽未出鞘,但手也握在刀柄之上。看见他安全出来,脸上露出喜色,却又因为他身上的变化惊疑不定。

    果然,审神者的契约断开后,以灵力为中介的咒术也解开了。三日月向三条的几位笑了笑,却没有停下脚步。

    “一期殿,您的弟弟们,真的很可爱啊。”

    三日月把短刀的本体们递给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的一期一振,率先开口。

    一期一振珍惜的接过短刀们,想要开口,却只看到三日月离开的背影。

    “哈哈哈,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只是一些小事,老爷爷还是可以处理的啊。”

    三日月向众人点点头,便毫无留恋的跟着引路人走了,时政人员留了部分人手在这个本丸,虽然没有阻止刀剑们的正常行动,却也监视着一切。

    三日月做的事情,大家最后还是从改变的灵力和时政的态度中得出了真相。

    那个越发痴迷于三日月的女孩,在彻底陷入深渊前,被三日月亲手抹杀了。

    有些刀剑男士无法接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怨气森森,不知何时才能走出来。

    有些不知道是过于豁达或者是善于遗忘的刀剑男士则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的审神者的准备,生活与之前并没有什么改变。

    “啊呀,这算不算是斩杀了鬼呢~。”髭切在檐下和弟弟一起喝茶,他拿起了一块茶点,刚要喂进嘴里,却似乎是突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阿尼甲!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膝丸表情严肃的止住哥哥的话题。

    时政的人还在旁边看着呢,他们在听完髭切的话后周围的氛围都变了啊。

    “哈哈哈,玩笑,是玩笑啦,生气丸。”茶点被塞进膝丸的嘴里。

    “咳咳,是膝丸啊,阿尼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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