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李予起床都要爸妈来来回回叫好几遍，但是今天不一样。
李予不仅早早地起床了，迅速脱掉线衣线裤换上干净的衣服，还破天荒把被子都叠好放进了被垛架里。被垛架就是放被褥的柜子。
“嚯，啥事能让你这大懒丫头起这么早。”李予爸爸正坐在炕沿上看电视，看着李予费劲地把被子往被垛架放。
李予把所有都收拾好，“我今天要去找王之初玩，我们说好了今天去西小河玩。”
她翻身下地，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准备洗漱。
现在七月初，东北这边温度没有特别热，早上还是很凉爽的。
李予妈妈赵桂红正在厨房做饭，用灶坑烧火，今天居然冒烟了。“李亮，你看看插板拔没拔开，外屋地呼呼冒烟。”李亮就是李予的爸爸。
在这里烧火必须注意一点，就是要把插板拔开，否则烟不会从烟囱出去，而是屋里四处都开始冒烟。很显然，今天李予的爸妈就忘记考虑了这点。
李亮赶紧跑到炕上去看插板，“哎呀插板忘拔了，屋里也开始冒烟了。”他赶紧把插板拔开了。
屋里的炕缝开始有白烟钻出来。
“快快，上外头待会去，”李亮推着李予的肩膀到门口，然后去厨房换老婆出来。“冒烟了呛挺，我烧吧，你俩出去待会去，散散味再进来。”
李予刷牙刷到一半被推出来，只好在外面草草漱口，然后和妈妈去道上溜达一会。
大清早外头没啥人，娘俩在大门口等着李亮把饭热好。
屯子里每户人家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把大门锁上，早上起床做饭的时候再打开，大人会出去抱柴禾或者倒泔水。
李予看到对面的王之远家大门已经打开了，他家烟囱也冒着烟，肯定是也开始做饭了。
她在心里算计着，两家差不多同时开始做饭，她可以一吃完饭就去找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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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刚一吃完饭，李予就和爸妈说要去出去玩。
“早点回家，中午不要留在别人家吃饭啊，让你吃你也别吃，回家吃来。”赵桂红嘱咐李予。
在屯子，家家户户都认识，所以到吃饭点了都会留小孩在家里吃饭。再加上李予爷爷奶奶走得早，农忙的时候经常她都放学了爸妈还没从地里回来，家里没人，很多时候都在别人家里呆着，顺便蹭一顿饭。
“知道了妈妈。”
李予走到王之远家，拨开门帘，“王大娘，我找他们俩出来玩。”
她没进屋，站在门口的地垫探头朝里边喊。
夏天并不凉，所以村民一般都把大门打开，只挂个门帘免得进苍蝇。
“小予来了，进屋，”王大娘放下碗筷出来了，正准备给她拿拖鞋，“吃饭了吗，大娘给你拿个碗再吃点吧。”
李予这才看见他家还没吃完饭，“我吃完了王大娘，那我先去找王巩吧，等会再来找他俩玩。”她退了一步准备出门。
“那就进屋等会吧，他俩也快吃完了，”王大娘拉着李予让她进来，“等吃完你们一块去找他们玩。”
李予不好拒绝，换上拖鞋进屋了。
“你家有没有人打扑克打麻将呢？”王大爷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问她。
李予摇摇头，“没有。”
“你爸今天上没上地啊？”王大爷又问。
李予再次摇头，“没有。”
王大爷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了。
李予坐在炕沿上晃着腿，看到了桌上的菜，小鸡炖蘑菇，蒜苔炒肉，黄瓜菜，西红柿鸡蛋，排骨炖豆角，还有一条大鱼，看样子应该是昨天剩的。
终于等到他俩吃完饭，李予赶紧拉着他们俩出门了。“大爷大娘，我们出去玩了！”
三个小朋友并排走在马路上，昨天还很生疏的两个女孩今天就手拉手了。
“我们先去找王巩，他家离这最近，就是这家，”李予指了指她家往东两户的位置，向新来的王之初介绍，“然后一块去找周程，他家最远了，在大东头。”
“好。”王之初点点头。
没等他们进到王巩家院里，就看到王巩已经出来了。
“欸，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平时都是他最早去找其他人。
“因为今天起得早。”李予回答，“赶紧去找周程吧，然后我们去西小河！”
于是四人又向东出发找最后一位成员。两个女孩手拉手走在前面，两个男生并排在后面跟着。
“王之初你几岁啊？”身后的王巩问。
“我七岁。”王之初回答。
“那我们一样大，我们几个都七岁。”王巩说。
李予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那你开学也是上一年级吗？”
“对。”
“那你会和我们上一个小学吗？”
“会的，我以后都住在我大爷家里，和王之远一块上学。”
李予高兴极了，“那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我妈妈说我们几个都会上乡里的小学。”
王之初和王巩也笑了。
四人一块走到周程家门口，看见周程爸爸周纪中正在拿着大笤帚打扫院子。
“周叔，我们来找周程玩。”王巩开口道。因为周程爸爸周纪中比王巩爸爸王东小，所以王巩要叫周程爸爸叔。
“他正在屋里跟他妈耍驴呢，你们去叫他吧。”周纪中对一群孩子说。
看到陌生的女孩，他对着王之远问了一嘴，“这小孩是你老叔家姑娘吗？”
“是。”王之远回答。
“多大了小姑娘？”周纪中放下笤帚，弯腰对着王之初问。
“我七岁了。”王之初看着周纪中眼睛说道。
“那你们都一样大，能玩到一块去。”周纪中说完又看着李予，“小李予，你家有没有人打麻将呢？”
李予牵着王之初，“我也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没有，但是我已经出来很久了。”
周叔叔点了点头，接着拿起笤帚扫地了。
李予这才跟王之初往屋里走。
“我就要去找我大哥，我就要去我大姑家！”她俩刚到门口就听到周程的哭喊。
王之远和王巩也站在门口围观，没敢进屋。
李予和王之初探头往里面看，周程躺在地上边哭边打滚，他妈妈王红蹲在他身边，“过两天就去，你爸咱仨一块去。”王红拍着周程的身体说。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今天去！”周程又打滚，一边打滚一边踢腿，“我就要今天去我就要今天去！”
“你看你的小朋友们都来了，都看着你，你在地上打滚丢不丢人。”王红又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要去我大姑家，我就要去我大姑家！”
这下王红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撸起袖子，“好说好商量的你就是不听是不是，非得打到你身上才好使呗。”王红边说边往厨房走，准备去拿厨房的扫把。
这招效果立竿见影，周程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了，伸手死死拽住王红的胳膊，“妈，你别，打我了，我，我不去了。”然后拿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抹了。
王巩看着要去拿着扫把的王红，立马说“婶，我们先走了，晚点再来找他玩。”然后拉着王之远赶紧跑了。
两个女孩看着他俩跑了，赶紧也跟在他们后面跑了。
周程看他们都走了，更害怕了，本来他们在他妈可能碍于面子就不打他了，现在他们跑了，他妈肯定得打死他。
“妈，我，我错了，”他又抽嗒，“我再也不作了，你，你别打我了呜呜呜……”
本来躲在外面扫地的周纪中看老婆把扫把拿出来了，赶紧过来打圆场，“那啥，孩子也知道错了，就别打了。”然后赶紧给周程打手势，示意他赶紧走。
周程看准机会一溜烟跑远了。
“太气人了这孩子，”看见周程跑了，狠狠拍了周纪中一下，“你就惯着他吧。”
一下貌似不解气，又踢了他一脚，“且喽，我扫地，别搁这挡害。”
“好嘞！那我去西头打麻将了啊。”周纪中麻利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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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个也没走远，站在路边商量等不等周程一起。
“他妈还能让他出来玩吗？”李予踢着路边的石子问。
“不知道啊，应该得挨完揍才能出来吧。”王巩说。
“但是我爸打完我都不让我出来玩。”他又补充。
“他经常挨打吗？”新成员王之初问。
“不知道，他没和我们说过，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李予看着王之初，“之前都是看王巩挨打的。”她补充道。
“那咱们先去，下午再来找他吧。”王之远对大家说。
大家都很赞同。
“欸，他来了。”眼尖的王之初看到周程出来了。
周程抽抽嗒嗒地朝他们走来，漂亮的眼角和鼻头上面还挂着泪珠。
“你们这群叛，叛徒，看到我挨打一个个跑的那，那么快，”周程还在抽泣，“都，都没人帮我。”
“你妈妈去拿扫把，我怕她一生气连我们一块打。”王巩说，“你这么快就来了，她最后打你了吗？”
“没有，我，我跑了，她没来得及打我。”
“真好，你还跑得掉，”王巩羡慕地看着他，“我爸打我都抓着我的脖领子，我想跑都跑不掉。”
“对，你都不知道，王巩爸爸可凶了，”李予严肃地看着王之初，“比王之远的爸爸还要凶！”
其他三个人都认同地点了点头，王之初看了，也仿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予又看着周程，他的眼睛都哭红了，“别伤心了周程，你妈妈不让你今天去你大姑家，那你今天就先和我们玩吧，我们去西小河玩也会很开心的，而且她说了你过几天就可以去了，别哭了。”
周程抽抽嗒嗒地嗯了声，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用袖子擦干净。
于是五位小朋友出发去西小河，两个女孩手牵手走在前面，三个男孩子跟在他们后面，不一会就走到了西头。
李予看着周程，他终于不哭了，三个男孩又聊起了动画片。
她想起刚才周程在地上撒泼打滚，想问他个问题，看他一直哭没好意思问，现在好了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周程，”李予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刚才是发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