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慢慢飘来一片片灰色的云，马上就要下雨了所以湖面上并没有很多船，可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乌篷船好像泛舟一样漂在湖上好像并不着急避这一场风雨，船内只有一位少年慢悠悠的喝着葫芦里的酒。

    水桥站在船头继续划船饶是她见过很多船客也忍不住问“要下雨了，公子不要躲雨吗？”

    “你划船都不怕淋雨，雨我有什么可怕的？”黑衣少年把目光转到水桥身上面带笑意

    “我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温和的雨和风，以前山上经常下雪，雪很大风也特别大，再说了坐了你好几天的船自然要相信你”

    水桥看着满面笑意的人心情也是好了很多心道“江南的秋雨是不大，我肯定不担心的，不过平日犯懒喜欢坐在船上听雨声，看你这么信任我也让你享受一下吧”不过她对少年口中描述的塞外风光很感兴趣，少年经常乘船也不去哪里，就在湖上呆一下午，也是附近船家的闲谈总会说起的人，听说是来自塞外出手很阔绰却不知在做什么很神秘。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是那人身材高大、鼻梁高挺、头发微卷长相很有异域风格，每日只是吃吃喝喝坐船游玩，从不做什么营生。水桥也觉得他神秘但同时也很危险，记得第一天坐船的时候离得不近都能闻到这位公子身上隐隐的血腥味。不过一年几天下来发现他虽然不太爱说话，对人确实算得上温和，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着也会和岸边开玩笑的人笑着打招呼。水桥一直生活水边的小村子里没有离开过这里，因为经常帮山上的寨子拉货物和客人听着他们天南海北的描述所以对外面的东西很是向往。几天下来也总想着这位从远方来的人能够说说遥远的西域风光。

    “公子确实不用担心，江南的雨最是温和雨中泛舟也有好的景色，公子为什么从塞外那么远的地方来江南呢？公子不喜欢塞外吗？”这话问的其实有点冒犯了，可穆山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十分开心，好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问题了，其实他从天山到江南走了很久，遇到了很多人却从来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来江南，也很久没有人问他喜不喜欢。

    “塞外当然很好，我很喜欢，可是人生天地间总要多看看，就像现在江南的雨也很好”

    水桥听到此话更是心情激动，想要更多的听听塞外奇观，忍不住想多问一点“公子去过很多地方吗？听说塞外离这里特别远，公子说的经常下雪的山是什么山呀?它是不是比我们这里的西山还要高呢？”

    她一下问这么多问题穆山一时有些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说，水桥看他不回答一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道：也是我冒昧了问这么多问题，听了也没用那么远我估计一辈子也去不了。

    穆山正打算回答却听船头的少女又道“公子稍等，我摘个东西”说着就弯下腰望水里抓着什么不一会抓了几大把水草又摘了半天，穆山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时只见少女捧着大概一小盆的两头有着尖刺的东西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送给你”

    少女离得有些近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天山上的月亮，毕竟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的，不曾经历男女之事接触异性会脸红的时候，看着水桥亮晶晶的眼神，心里越发慌乱，一时也是愣住了。水桥看他一直不说话心里也来有点不舒服把菱角放到一边走到船头嘟囔着“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喜欢吃这些晚上回去煮着吃，也是我的问题觉得人家人不错就冒然送东西。”

    水桥的话很小声寻常人自是听不到的，可是穆山一身武功耳目清明确是听得真切，原来是吃食之前倒是没有见过，又听夸他一时间心里也是宽慰，看她独自懊恼急忙说道“我很喜欢”

    穆山忽然说话吓得一旁的水桥小小镜湖了一声“啊”

    只见穆山站起来颇不熟练的双手作揖看了眼旁边的菱角说道“我很喜欢，只是之前从未见过不知姑娘好意，多谢姑娘”

    他这么认真的水桥更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了，看，他果然是个好人。听他不识菱角怕他不知道怎么吃又说道“这是菱角，放入水中煮一刻钟把外面的坚硬的壳剥掉就可以吃了，公子可以试试看。”

    穆山谢过水桥之后走到船头回答了水桥刚刚一连串的问题“我之前住在天山，天山很高山顶终年积雪不化，我和师父平常住在山下比较多，我们养了很多马也去了很多地方，雪山、草原、大漠。西域离江南很远我走了一年时间，山坡上杏花开的时候我就来了。”

    这样的回答更是勾起了水桥无限的向往“真是个好地方”

    穆山转头望去微风轻轻吹动少女耳边的头发，少女嘴角带笑望着岸边的山好像她看到的就是他口中的雪山大漠。好像看出了水桥的向往，穆山也和水桥说了很多，春天的满山的杏花、草原上随处可见的各种小花，夏天的葡萄和瓜果，秋天牧民的转场还有冬天厚厚的积雪和凌冽的寒风。说着这些穆山也不禁回忆起和师父一起生活的快乐时光，沉郁了这么长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忽然几点雨滴打在船上云上的雨终于落下来了，水桥拿起船桨说道“下雨了，公子进船舱吧，今日下雨估计天色也晚得早我早点将公子送回镇上码头”

    “那就多谢姑娘了，今日能和姑娘交谈很开心，在下穆山，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水桥”

    “那此番劳烦水姑娘了”穆山双手作揖再次谢道

    水桥轻轻点头算是回礼心里也点不好意思，主要是穆公子好像对这些礼仪不太熟练让水桥总是忍不住想笑可是他这么认真水桥又觉得笑起来不太好。划了一会转头望去刚刚彬彬有礼的公子已经躺着船舱里枕着手臂睡觉了。

    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他，水桥终于忍不住笑了。下雨天最好睡觉了，为了不吵醒他水桥也尽量避开水草多的地方划得更稳一点。

    穆山再次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船也靠岸了，橘黄色的太阳悬在水面上衍生出一条金灿灿的水带，少女撑着手坐在船头晃脚看日落。眼前的场景太安静又太温柔，他这段时间崩塌的内心好像也照进了一束光。大概是因为刚刚睡了一个好觉，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直到少女略显开心的语气在耳边想起“你醒啦，船已经到岸了公子可以下船啦”

    穆山听这语气想水姑娘该是着急回去了毕竟天色不早了，并未多做停留了付了船钱也就下船了还不忘拿上那一小筐菱角。

    “今日多谢水姑娘可以雨中游船，又有这新鲜的吃食，天色不早就不耽误姑娘返程了”穆山站在岸边再次感谢。水桥还是有点不习惯这么文雅的对话只说了句“不用谢的，公子再见” 就撑杆离开了岸边，船桨划动水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岸边毛茸茸的芦花也随风飘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些声音好像有魔力一点点搅动穆山刚刚平静的心看着船马上就要离开了忍不住叫到“水姑娘，等一下”。这一声有点大水桥也很被惊到心想难道有东西落在船上了，却又听穆山继续说“明日未时，我在这里等姑娘”他这话说的奇怪像是幽会一样，岸边少有的几个路人也好投来饶有兴趣的眼神，水桥又气又羞面上不禁泛红，穆山也好像忽然意识到立即又道“明日我还要游船，可以再劳烦姑娘吗？”水桥低着头简短了回来声好就很快划走了。

    得到回答穆山也松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天色未黑便已回到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