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关悦被检测出拉萨热病毒的消息时，顾临江马上定了回国的机票。icu没住上二十四小时，关悦就见到风尘仆仆的老朋友。
不过他俩只能隔着厚厚的病房观察玻璃。
像是死之前要见顾临江最后一面似的，远远的看了一眼关悦终于熬不住昏睡过去。
这是她高烧不退、呼吸困难的两天里头一回安稳的睡过去。
顾临江没歇脚，马不停蹄的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刚推开大门却在里头看见了熟人。
里头的男人正和医生交谈。
“初步诊断，关小姐感染热病毒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她在之前有没有进行抗疫苗接种——”
里头站着的男人身材高大，肌肉在黑色衬衫下呼之欲出。抬头看五官混血感十足，但是一道从眉弓延伸到眼尾的疤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狠厉。
听见开门声，交谈声戛然而止。
“顾临江。”
“方盛泽。”
两人上回见面虽然是一年前，但现在完全没时间寒暄，简单招呼之后，都双双坐下仔细听关悦病况。
交谈时间不长，主要是医生询问关悦一个月内活动轨迹以及活动区域。
“她一个半月钱和我通电话说过要在西非援助半年，但是具体哪个地区我不知道。不过她说过接种过热病毒疫苗，需要我去她家拿接种证明嘛？”顾临江想了想那段通话，确认了没什么更仔细的信息。
反观方盛泽这边低头想了一会儿，迅速报出了地名。以后还补充了两句，说是关悦大概五天前感觉不适，然后在非洲那边确诊之后为保安全，迅速赶回国。
不过中途因为病毒感染问题在入境那儿卡了一天半。
时间线和感染病毒支系有了大致了解，医生就让两人离开了。
医院病房门口的走廊狭窄，两个高大男人并肩走实在不方便，顾临江落后方盛泽两步，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了icu门口。
“病房三十六个小时之后家属才能探望，我没法进去，你进去看看她，她入院之前一直念你的名字。”方盛泽眉眼长得很凶，这会儿隔着玻璃看向关悦的眼神却像破冰的湖面。
“她——她养父母来不了，你回头看看能不能和医院申请一下，两个人探视应该可以。”
顾临江做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这会儿眼睛酸的不行，只能低头捏捏穴道缓解酸痛。
可能累的脑袋转不过来，顾临江也站在方盛泽旁边放空起来。
方盛泽忍不住提醒一句:“你不去拿关悦接种证明？我没她家大门密码我去不了。”
如梦初醒似的，顾临江眨眨眼打算往出口走去，手里却被塞了串车钥匙。
“开我的车吧。”
当一屁股坐上方盛泽的越野车时，顾临江反应过来他八百年没开过这种车了，硬着头皮点火，试了脚刹油门，颤颤巍巍开出地下车库。
方盛泽车还算高级，地图导航辅助驾驶下一路顺顺利利上了高架桥，平平安安开了一路。
路过人字形路口下高架时，突然边上冲上一辆车。
顾临江本就不敢开快，自然刹车也方便，谁知道那辆车长了眼睛似的，生生和他躲避的方向一致，最终大灯撞大灯，两辆车四个前车灯瞎了两双。
车一双，对方车主一双。
顾临江被撞的脑袋更昏，捂着头趴在方向盘上半天使不上劲儿。恍惚间听见敲车窗的声音，努力支起脑袋，胸腔憋着一股火这会儿非要骂出来不可。
可是透过防窥膜窗户一看对面车主，仲夏时节生生给顾临江吓出一身汗来，对面居然也是熟人。
冷意浇灭了他心里头的火。
“你没事吧，需要帮你打120嘛？”窗外传出男人的询问声儿，嗓音熟悉的顾临江顾不上反应疼痛，身体先一步不可置信睁大双眼。
看见车里迟迟没有回声，窗外穿着休闲服睡衣带着半框眼镜的男人眼神流转，手却慢慢搭上车把手。
“能听见吗？昏迷了吗？”男人还在追问。
顾临江生怕他直接打开车门，赶紧回声:“不需要，我没事。”
听到声音那一刻，男人低头透过黑漆漆的防窥车窗精准对上顾临江眼睛的位置，把顾临江吓得一激灵。
“那你出来我们聊一下赔偿吧，这次车祸我是主责，医药费修车费我都会承担的。”
这么通情达理的肇事司机，谁不感叹一句法治社会建设好哇。
顾临江没打算下车，调整了一下方向盘试了试车子还能开，隔着车门回了一句:“不用了，我现在有急事，你后续要处理交通问题去交警大队联系车主就行。”
说完话没等回复，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留着穿睡衣的男人在原地，看着车影消失，他低头笑了笑，猜想顾临江估计是认出他了。
还联系车主，这车一看就不是他本人的，不知道又是什么野男人的。
这边撞了一趟的顾临江开起车来反而不再畏手畏脚，没一会儿就到了关悦家。
等找到关悦病例还有接种证明，顾临江才发现他额头撞破了口，这会儿流出的血已经凝固。
迟来的天旋地转让他跌倒在地，没办法，大半夜只能喊了个同城快递小哥把材料送到医院。
顾临江摸索着爬上沙发，等眩晕感消退，脑袋里总飘着睡衣男人的影子。
“傻逼，晚上不睡觉穿着睡衣就出来撞人，一如既往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