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几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半边天,像黑暗的裂痕。巨雷滚滚,像仙人渡劫。
张柳默默地收回了手指,脸上划过几条黑线。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遮蔽的地方,不然迟早被雷劈死。”张柳一边想一边一边沿着街道走。
天边阴沉得像深蓝色的墨,又像翻涌怒卷的黑海。沉郁,像马上要把张柳吞噬殆尽。
张柳抬眼向前方看去,目光顺着红褐色的建筑向路远方散过,形成一道圆弧。街道和建筑的排布圆润温和,又像张柳无法逃脱的命运的怪圆。
“这里是欧洲吧。”张柳一边奇怪地想着这前后发生的事情,一边又摸摸掐掐自己的脸。
“嗯,软的,有弹性。原来我还活着啊。”张柳不禁湿了眼眶。
在张柳最深处的心里,或者受潜意识里。为救他人而死似乎是一件那么崇高而伟大的事,她似乎也很高兴也很荣幸能救那个小孩子。
但快死时的那种无人问津,无能为力的孤独,像无数尖针利剑刺痛着张柳的每个肌肉,脉络,五脏六腑。腌渍着张柳的一颗心,堵塞着气管,酸楚着喉咙。悲伤淹没,因为孤独。寒冷袭过,只是孤独。“还有谁会爱你呢?张柳,张柳啊。”好似命运蔚叹。剧烈清醒的痛左奔右袭着张柳的身体,随后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席卷了张柳的全身。“我的骨头碎了吗?好冷啊,还有谁会爱我呢?”张柳低语,像一个小婴儿的喃喃的梦语。“好疼啊。”黑暗笼罩,张柳渐渐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像她刚出生一样。之后呢,就是张柳来到一个未知世界的事。
从小到大,张柳在语文书中不知学到了多少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课文和人物。在课堂上,不知听过老师多少次的淳淳教诲。在大街上,不知多少次被红色标语耳濡目染。
然而,她越长越大,现实和她接触的理念似乎不尽相同。
在张柳的耳边,总有同学不停在说“反正什么都没有有钱重要”“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坐上那个职位,他背后肯定是有关系,有人的。”“物质,还是物质第一。”“去帮他人?不是,没必要吧。”“不是,你太单纯了吧。”
张柳其实也没有钱过,张柳也没体验过物质的滋味是怎样。她在同学们面前频频点头,只要她们这么说,无论是课上还是课堂。嘴里还不时附和“嗯嗯,对。”一边附和一边听课,张柳也是挺累。/(ㄒoㄒ)/~~
就这样,张柳忽地觉得他们说的对,幸好她曾与她们做同学,幸好她听到过这些话,幸好她又懂得了这些道理。她觉得幸好,她很幸运。
而现实呢,多多少少,早早晚晚也印证着同学们的那些话。
张柳觉得她确实像同学们说的那样,过于单纯了点。而现实社会也确让她感到有点苦恼---视秩序于无睹的拥挤和夺取,沉闷中偶然爆发的覆着浓烈硝烟味的争吵和谩骂,像火山大爆发。得理不饶人的纠缠和计较,不时飘过耳边的指点,背后说出的坏话,毫无顾忌的点评。
当然,这不是发生在张柳身上。但当她听到看到的时候,心里总是不怎么舒服。
而实际上那,张柳自身的处境确实也不怎么好--从小就是孤儿,在福利院里长大。
张柳时常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孤独,比寒冰深入骨髓,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有同学说张柳太过于单纯,这也难怪--她从小接触的人并不太丰富,生活似乎也有一点过于单调。两点一线--福利院,学校。到了初中和高中,一点一线--学校,放假的时候回福利院。
张晓时觉孤独,难道是没人愿意理她吗?
也不是,张柳不怎么开口说话。或许是他们谈论的张柳不太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或许是即使有时据理力争,也很难改变一个人的观点和理念。又或许是她不想与他人说出来的话观点相悖,都是熟人,她不想与他人闹翻,尴尬相见。
于是,说了还不如不说。
此外张柳的脑子不是那么聪明,她不是很有天赋。到了初中高中,嗯,或者说,从小学,老师们就更偏爱成绩好的同学。成绩好的同学即使不爱说话,内向,不认识她的同学也会源源不断地搭讪。即使不在学校,大人们也更喜欢优秀的人。但优秀的人就是聪明的,成绩好的人吗?
张柳也不知道,于是张柳时常也很迷惑。但是张柳知道不聪明的,不优秀的人确实不是那么的太好过。
“哎,要是让同学知道她为救人被大卡车撞了,他们又要开始笑话了。"张柳叹息。
张柳再次向前眺望了。凝墨般压低的天,龙卷风般由远及近绞拧在一起的云,交错杂乱的雨。
一股陌生的兴奋与喜悦。蓦然地,惊涛骇浪般涌来,一头撞向礁石,不可退去。油然地,无名的野火轰然覆盖,朔朔燃烧,再难熄灭。
疾风骤雨中,张柳伸开双臂,全身肌肤接触着拥抱着雨。冰凉的,凌乱的,舒服的。张柳仰头,感受着风,自由的,无形的,不羁的。
雨点凌乱地砸在脸上。恍若,十八年来,张柳曾流过的泪。或许,在曾经,那种一阵阵传来的成长的压力,残缺的亲人的感情和关心,无形的与周围人的对比。
早已,早已让张柳爱上了疯狂的风,胡乱的雨,和极致的自由。
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 ???? ω ???? )??
升起的狂喜和兴奋,神魂颠倒得,让张柳想要尖叫出声--暂时不用再回教室做那无穷无尽的,枯燥的试卷。不用回学校面对校领导的昏庸无道,喜怒无常。不用再与同学小心交往,苦心经营。不用在和别人的对比和频繁的排名中难以喘息,甚至暂时不用因高考而感到压力山大,魂丢魄散。
即使现在在异国他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嗯,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避雨和休息。弄清楚这里是哪,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之后的事。嘿嘿,不愧是我,张柳大人果然临危不乱。”张柳眼睛完成两个腰果状,右手比V放在下巴下,嘿嘿嘿的傻笑道。( ???? ω ???? )??
张柳时常这样跟自己说话,自我鼓励。
于是,英明的张柳大人迈开大步向前走,找一个歇息的地方。
张柳脚步轻快地踏在漆黑的柏油路上。不时传来扑扑的水声,路上的水早已积攒,反射出亮闪闪的光,莫名其妙的光怪陆离。
“嗯,我这到底是穿越呢?还是空间转移呢?”张柳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他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事实。
“不过,如果要是穿越的话,我怎么连身体也穿越过来了呢?不是一般来说,穿越大部分都是魂穿吗?难道,我真的有天人之姿,气运庇护?哈哈哈,不愧是我。”张柳头上飞过一排乌鸦ψ(`????)ψ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桥洞。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玉皇大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太上老君保佑,观音菩萨保佑,马克思恩格斯保佑,毛爷爷保佑”张柳一边双手合十,一边碎碎念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