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离婚?”谢泽问。

    “离婚。”面前的男人道。

    他往后稍稍靠着,坐姿有些惫懒放松,但并不显得没有仪态,眯眼和谢泽对视,嘴角噙着一抹笑。

    “你别忘了……我们之间除了这段联邦承认的婚姻,究竟还有什么。 ”谢泽低声道,他定定地盯着面前一举一动优雅矜贵的男人,这是他的丈夫,也是目前谢家要仰以鼻息生存的人,“帝国第一上将。”

    二人婚姻破裂,象征的可不仅仅是夫夫感情走到终结,更是联邦炙手可热,人人巴结的上将,选择不再与谢家站在同一阵营。

    “非要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吗?”男人叹了口气,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叩击了下桌面,道:“谢泽,我要卸磨杀驴了。”

    “你值得更好的。”谢泽像是同意了一般,扯动了下嘴唇,问,“跟了我这个没有用BETA,很坏吧?”

    面前男人没做声。

    在以前,自然是不算坏的。

    谢泽出身优渥,家中军校资源数不胜数,谢家在联邦第一星系,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家,也算是排的上名号。只是谢泽太不争气了,是个BETA。

    而那个时候,谢泽的丈夫,危寥还只是个穷困潦倒,只有天赋的ALPHA。

    攀上谢泽这一株高枝,算是危寥赚到了。

    他靠着谢家的人脉,资源,一步步从第一军校,到前线,再到扶持着谢家站队的三皇子登基,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首席上将。

    谢泽盯着危寥的眼睛。

    他和其他联邦驾驶机甲的武将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睛和他的兵法一样诡谲,连最有心思的文臣都难以匹敌,到现在,谢泽也看不懂他真实的想法。

    他听见自己用极其轻柔的声音道:“危寥,说话呀。”

    “和你结婚,难道很好?”危寥问。

    谢泽有些艰难地扯动着自己脸部的肌肉,牵强笑起来。确实有一点不好。当时第一星系的贵族omega们看不起危寥,他但尽管娶不到一个漂亮顾家,又有家产的omega妻子,也可以迎娶一个贤惠温柔的Beta。

    ——而不是,以alpha的身份,栖身在一个beta的身下。

    这也是他帮助危寥的条件。

    但这几年下来,他除了这一点外,哪里与别人的妻子不同?操持着所有的事情,将谢家所有的资源,都堆积在了危寥身上,只要危寥每日回家,他甚至连外边的野狐狸,都从不过问!

    他撑起身子,隔着中间的桌台,用手轻轻去碰危寥鬓角垂落的金色发丝,他几近哀求道:“危寥,回家吧。这一次我在下面好么?”

    谢泽在十八岁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会分化成一个alpha,精神力不一定很强,但绝对不是屈居人下的那个。尽管成了beta,但到现在六年了,他确实没有在人下过。可他实在想不出挽留他的方法了。谢家现在也已经无法掣肘他,面对这一段如大厦将倾的感情,谢泽彷徨到开始胡说八道。

    谢泽当然不愿意。当然,现在所有的话是为了让危寥把这一份烫手的离婚协议先收起来,等回去了,他自然会想别的方法挽留他的爱人。

    “你不会愿意的。”危寥说,“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我们今天就把事情解决了吧。”

    他明白自己的配偶,这种话,谢泽只不过是拿来拖延时间的,离婚的事,尽早解决为好。

    他往前推了推早已经拟好的协议,他甚至贴心的打印了出来,若是谢泽借口光脑坏了,还可以签在纸上。

    “你清楚我的为人,不会在财产分割上做阴损的手脚,一切都按照联邦法律分割,我着手修改了一部分,概括地来说——我基本等于净身出户。”危寥道。

    财产对于他来讲其实算是身外之物了,他的身份,这种东西可以招手即来,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份离婚协议,对于谢泽,确实是十分丰厚。

    但谢泽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如同烫手似的,把东西丢开了。风把纸张纷纷扬扬吹散落开,吹的谢泽的声音在颤,他道:“危寥,我签下了会怎么样?”

    “你会获得很丰厚的一部分财产,我们会开启新的人生。”危寥耐心回答。

    “那你叫我往哪里去?!”骤然拔高的声音叫谢泽几近破音,他撑着桌面,压抑沉默许久的那些惊惶,怀疑,恐慌喷薄而出,他推开了两人之间的桌面,撑着座椅的靠背,将危寥笼在身下,他问:“新的人生是什么?危寥,新的妻子吗?常和你走的那位omega议员吗?”

    “危寥,是你开始新的人生,”谢泽道,“离开你,我就要死了。”

    “你是个成年人。你不会死。”危寥揉了揉太阳穴。虽说离婚原因不是这个,但伴侣的疑神疑鬼,高占有欲,确实占了一小部分。

    “我会死。”谢泽道,他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把短刀,放在脖颈上,尖刀在他喉咙划出一道血线,“小寥,要么和我白头偕老,要么,明日,联邦日报版面最大的红字,会写着‘首席上将出轨逼死原配’。”

    危寥对于民众的呼声和自己的声誉看的极其重要。

    他沉默片刻,将离他最近的一张协议纸收了回来。

    谢泽明白,这是再议的意思。谢泽耳边嗡嗡的轰鸣终于散了,世界又寂静下来,他重新牵起伴侣的手,盯着人的长睫,道:“小寥,回家吧。今天我做了饭。”

    他的脊骨慢慢弯下来,然后曲着身体跪下,和狗似得把下巴搭在危寥坐着的膝盖上,抬头描摹爱人冷淡的眉眼。

    他太漂亮了,漂亮到锐气,?丽,能摄取他所有的心神,直到危寥伸手打落了谢泽触碰他嘴唇的手,才回过神。谢泽轻声说:“回家吧。小寥,你要什么我都帮你找过来。”

    讲出这句话时谢泽有些无力了,他看着自己的爱人走的太高了,现在黄金珠宝,美人权势,他的爱人哪一个搜寻不到?还需要自己帮忙找吗?

    “不用这样折腾自己。”危寥叹了一口气,“和我离婚,远远比你和我在一起得到的多。”

    “先走了。”危寥直身,把散落的离婚协议重新整理成一碟,放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下,“好好考虑一下吧。”

    谢泽僵坐在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人完全走远后,他才和机器似得耸动着自己的脊背,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是哪个人……?”谢泽自言自语。

    危寥可不是会对人心怀愧疚的角色。所有人在他手里,榨干了最后一寸价值才会被他丢掉。是哪个外边的人,和危寥撒泼打滚要名分,所以才会有这么丰厚的离婚条件吗?

    他哆嗦着手,一目十行扫过文件上所有的字,企图看出一点端倪。

    越凑越近,他隐约从纸张的味道中闻到了些许,微弱的,混杂其中的,危寥的味道。

    谢泽抱着纸往后一仰。

    印满字的协议纸被他的动作带起的风吹动,飘飞而起。

    五颜六色的彩带落了下来。

    年轻的ALPHA抱着酒瓶,吃吃地笑,往危寥的身边拱。如果有人混迹政坛,应当可以认出他,是前任内阁首辅的小儿子,今年刚从军校毕业。

    年少一点的人,多半爱恨痴缠也直白,他抱着危寥的腰:“你家那个有什么好?谢家早就没落了,他能帮你什么?这么多年了,哥哥你还没玩腻。”

    他似乎觉得“哥哥”这个称呼很有趣,抱着人的腰,“哥哥哥哥”地喊了好几句,趁着醉意黏黏糊糊地将头脸往危寥的怀里钻,牙齿轻轻摩着锁骨的肉,又带点咬牙切齿地说:“要怪就怪他没把你看好,让你在我面前晃了一眼。”

    就一眼,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危寥扣到最顶上一颗的白衬衫被他解到了腰腹,年轻人和幼犬似的,从锁骨往下磨着危寥的肉,直到脸贴上危寥的腹部,他暧昧说:“谢泽不过是一个不中用的beta罢了,有我带劲吗?”

    放在他头上的手骤然用力,他被迫抬起脑袋,对上了危寥浅灰色的瞳孔:“苏涂。”

    没有一个alpha会以臣服在beta身下为荣。

    更何况要强的危寥。这句话算是叫他生气了。

    “我错了。”苏涂认错很快,贴着人重复了好几遍,“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很高,比危寥还要高上十厘米,坐在一块儿时这一点差距就尤其明显了,苏涂从一只摇尾乞怜的讨巧小狗,迅速抽条长成一头提醒庞大的狼犬,把人圈在自己的地盘,低着头颅,贴着危寥脖颈,头上的卷毛随着话语摇动。

    危寥的手搭在苏涂的头上。

    倒也没生气。

    这个年轻人比起谢泽,有一个难得的优点,那就是会撒娇卖乖。谢泽多半会像是沉默的怨妇。

    从古至今,年轻浪荡的权贵子弟,聚在一块儿,都躲不掉那几样东西。赌局,酒,美人。

    陪酒的舞女转来转去惹人心烦,苏涂想着有什么法子将危寥带到里面的包厢,抬手挡了下往这边靠,企图攀附权贵的侍应生。

    对方没有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识相地往后退去,仍然站在原地。

    苏涂“啧”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呵退人,谢泽先出了声。

    他问:“你怎么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苏涂抬头看过去,是个有些清瘦的年轻男人,染了一头白发,只是现在已经褪色不少了,眼窝深陷,可能是因为劳累了,带着点疲态,眼袋青灰,嘴唇发白。透过这些,隐约看出这个男人面貌是俊秀的,和苏涂的攻击性不同,他带着一点圆钝钝的秀气,没有很大的侵略感。

    苏涂心中警铃一响。

    晦暗灯光下,照不清危寥的神色,只能看见他眼下那片睫毛的投影慢慢变短,他在抬眼打量人。

    片刻沉默后,还是站着的人先开了口。

    他说:“危寥,我不是omega了。我把我的腺体割掉了。再吃三个月的药,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alpha了。”

    他的语调故作强势,却还隐约透着点碎碎的惊惧,是还没有摆脱的怯懦。

    等触及到危寥锁骨上蔓延开来的,星星点点红色的印记,在灯光下发着光后。

    这点怯懦突然变成了引燃名为“嫉妒”的火焰的火星子。

    “我能/./////操/.////你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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