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婷悄悄对赵清梦说道：“林朝也会弹钢琴啊！我之前完全不知道。”

    赵清梦笑了笑，说：“对啊，她不会弹，她在复刻。”她顿了顿，担心吴文婷没听明白，又接着说，“但今天不一样了，今天是有意识演奏，有很大的进步。”

    吴文婷：“所以复刻是什么。”

    赵清梦：“在我看来就是一种练习方式。听别人弹，看别人的手势，在没有谱的情况下，百分百弹出之前听到的。”

    “这种练琴方式很常见吗？”吴文婷有点疑惑。

    “我是这样练的。”赵清梦夹起一根菜叶，“这种练习方式，对演奏者的要求很高。很多人知道有这种练习方式，但很难坚持下去。但一开始可以先‘听写’，之后，再‘听曲’。”

    “听写包括：单音、音程、和弦、节奏、旋律。然后再唱谱，用音名唱五线谱。具体我不是很了解了，我不是系统学钢琴的。”

    吴文婷：“原来是这样啊，我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们的这种演奏谁更好呢，是如何评判的？”

    赵清梦笑了，“看个人呗，不是所有人都是专业的，你觉得好就是好。”

    “如果是站在专业的角度上呢，或者在你看来他们他们今天，谁好呢？”

    “林朝复刻的不是周思远的曲子，是复刻加创造，其中规避了周思远在弹奏中的错误，但看完成度来说，自然是林朝好，但如果没有周思远前面的弹奏，林朝是没法弹奏出现在的曲子的。所以是相辅相成。”

    其他人虽没问，但都很在意吴文婷和赵清梦的谈话。此刻的周冷意识到若是没有周思远的弹奏，林朝根本表现不出这样的水平。但现在他该怎么说呢？在此之前他只是想让他儿子表演。

    大伙的夸赞和表扬，使他头脑一热，非要和林朝去对比，让她难堪。好在还有台阶递到他的面前，他不得不下，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曲毕，林朝走下台，众人欢呼。林朝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会弹钢琴，这次是小复刻，沾了周思远的光。以后有机会，给大家弹奏吉他曲。今天手感不佳，来日方长。”

    酒席渐渐到了尾声。吴文婷从厕所出来，看见在补妆的赵清梦，“你似乎只点评了林朝，周思远是专门练这个的，他有犯什么错吗？”

    赵清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悠悠地说：“我想他应该心里清楚。”

    吴文婷看了看四周，说：“我想听你说，这里没有别人。”

    “这首曲子音群过于密集，如果练习不充足，会出现首旋律不清晰、?左手指肌肉耐久力不足、?休止符没有把握好的情况。?曲调不工整是最大的问题，整体的音乐表现力也受到了影响。?”

    “好专业的话。”

    “我乱说的，你随便听听。”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这些问题呢？”

    “我在弹奏的时候，不会出现问题。”赵清梦淡淡地说，她收拾了一下桌面，把口红放进随身的包包，“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你是想问周思远怎么解决问题的话，应该让他本人来问我，而不是让您来传话，如果不是他本意的话，其他人问也没有用。”

    “文丽丽让我问的，她看我们坐的比较近。”

    “她是为孩子好。您让她放宽心。眼下最重要的是心态和观念的转变。”

    “普通人可望不可及啊。”

    “当兴趣爱好培养就够了。”

    “如果非要你说他存在的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呢？”

    “您还真执着……就刚刚的表现来说。他以后要注意右手和弦的弹奏。?在弹奏和弦时，?保持弱音。?在2、?4、?6、?7、?8小节的结尾处的和弦，?需要有力，?增强表现力。?同时，?要注意两个和弦中只有一个是sf（?强音标记）。?”

    “还有什么问题吗？”赵清梦顿了顿问道。

    “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该不该说。”

    “想说就说吧。”

    “我想您对林朝好点，再好点。”

    “那是自然。”赵清梦简单地答道，她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在和眼前这位叫吴文婷的女士聊天，她还有好几个会议要开，急着去赶高铁。

    但吴文婷似乎没有要结束谈话的意思，“您能把她带走，真的是最好的安排了。太感谢您了。”吴文婷说着有些激动，“我是了解林朝的，她渴望外面的世界，她在这里只会被无情束缚……可惜我没法带她走，我也深陷另外一个沼泽。但好在您出现了，还看中了她。”

    赵清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烈火的唇很搭她今天的妆造，她笑了一下说：“有时困境是自己赋予自己的，难以摆脱。祝你逃脱成功。”

    “我不打算逃脱了。我觉得深陷其中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的我有房有车，当然……马上还会有一个孩子。租房担心房租、下厨担心水电的日子太漂泊了，或许是因为年龄大了，总想有个人可以依靠。这往后的生活，至少还有些盼头。”

    “挺好的。”

    吴文婷话锋一转说：“这个家给林朝的实在太有限了，您对她好，真的是她修来的福分。”

    “她值得。”

    “是啊，这林朝一年没见也是大变样了。冒昧地问您，你看上林朝什么了？”

    “看上林朝这个人了。”赵清梦笑着说。

    “嗯？”吴文婷皱了皱眉说：“那您看上周思远什么了？他确实是之前有基础。”

    “林朝有个伴也挺好的。”

    “您真的这样认为吗？”

    “沉没成本不算成本。”赵清梦淡淡地说。签下周思远，对林朝来说，也是一种变相激励，之前在哪里被否定，接下来就是无限超越，这是用金钱换不来的买卖。

    周冷以自己儿子入局，看似占尽好处。但他从签下合同那刻起，所有的主动权都在赵清梦手中，但至于对周思远的未来发展有什么样的影响，这影响是好是坏，无从得知，赵清梦也不在乎。

    这圈子里的人浮浮沉沉，多少人有真实力？多少人靠关系？多少不温不火的人不也赚得盆满钵满？有些价值是自己给自己的……

    这万千人和地，偏偏在小小的N市，遇见了小小的林朝。那份决心和毅力，有着她当年身上的影子，林朝的果敢是她没有的，她的位置太高了，连说话都身不由己。她有着她的困境，她有着她的宿命。

    两人的遇见，在往后的她们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且特别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