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独自来到一边，低头沉思着，程泽桉要开拍了，回头深深望她一眼，到底没有过去打扰她。
齐念摸着下巴，眸子扑闪，事情绝对有古怪，她年纪轻轻的，不可能记忆缺失，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掏出手机，齐念给齐冀打了个电话，“喂，哥，我有事情要问你。”
“没空，以后再说。”
“你干嘛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以后再说。”
齐冀的声音压得很低，齐念莫名脑补出他在管道里阴暗爬行的样子。
她摆摆头，把自己奇怪的想象摇走，被他感染，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哥，你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对面传来一声冷哼，“你这张嘴就没个好话。”
“得了，不聊了，有事以后再说。”
“歪!”
对面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齐念不可置信地瞪着手机屏幕，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算了，她还是回去问她妈吧。
齐念扛起相机往外走，结果走到一半又拐了回来，哦，她忘记给程泽桉拍照了。
摄影师，灯光师等一众人围成一圈，前排没一个好位置，齐念眼珠子转了转，瞥到斜上方的一个高台。
她有主意了。
顺着边沿爬上去，她蹲下，给电影女主和程泽桉找角度，快门不断按下，“咖咖咖”的声音连环不断，余音萦绕。
程泽桉和女主都十分入戏，拍出来的照片效果都不错，齐念还抓拍到了最后一秒他们分手之时的一刻。
完成!齐念激动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大了一点，牵动未搭牢固的高台摇晃了一下。
!
“小念!”
程泽桉闻声望过去，就见齐念站在那个摇摇欲坠的高台上，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冲到高台底下，仰头焦急地望她，“小念，你别害怕，我上去救你。”
“别，程泽桉你别激动!”
齐念及时喊住他，同时半蹲下身子降低重心，“这样，你在下面，我把相机扔给你，然后我再慢慢爬下去。”
程泽桉皱眉，往四周扫了一圈，见其他的工作人员已经拿来气垫，这才稍稍放心。
“好，你把它扔给我吧。”
齐念闻言，往下瞄了一眼，然后把相机朝程泽桉扔了下去。
程泽桉稳稳接住，齐念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相机可是她的宝贝疙瘩。
随即，她试探性地探出一只脚，高台没什么动静，她大胆地又往外走了好几步，高台依旧没有摇动，她放心了，开始往下爬。
爬到一半，重量倾斜，高台直直往后倒去，“小念，快松手!”
齐念松了手，底下的工作人员及时用气垫接住了她，但她还是被巨大的震颤震到耳朵。
她恍惚地站起来，摇摇了脑袋，程泽桉急忙上前察看，“小念，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揉了揉耳朵，抬眸就瞧见导演站在不远处盯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主动道歉:“路叔叔，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闯祸的。”
对方板着脸，“你就是太虎了，没搭完善的高台也敢爬，我可得告诉你父亲，让你长长心。”
“不行!”齐念一听要告诉齐父，头都大了，她推开程泽桉，上前和导演卖乖，“路叔叔，我保证下次不给你惹麻烦了，你不要告诉我爸，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她不要又被关禁闭啊，这次还是她求了齐父好久，加之路导是认识的人，齐父才答应让她来的。
“路叔叔，你要是告诉我爸，他会骂死我的!”
齐念端着夸张的腔调，说得煞有其事。
路导好笑，“你就骗我，我不信你爸能把你骂死。”
齐念:“……”
“哎呀，路叔叔，你行行好吧，我请你吃饭。”
路导脸上的笑容更甚，“吃饭就不用了，下次可不许再这么虎了，出了事我可没法和你父母交代。”
齐念忙不迭点头应好，只要不告诉她爸，说什么都能答应。
路导转身去忙，程泽桉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盯着她，手里还捧着她的相机。
齐念抱臂走过去，“谢了。”
拿过照相机，首先就是低头仔细查看。
程泽桉抿唇，漆黑的眸子瞧着她，“小念，你和导演认识?”
“认识啊，我爸给他投资过。”
程泽桉不语，敛眉，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不平凡。
清晰认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程泽桉失落又无可奈何。
齐念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自顾自地说:“诶，我跟你说，我给你和灵儿姐姐拍了一张很有宿命感的照片，我给你看一下。”
她把照片调出来，举给他看，程泽桉见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忽然就释然了。
是他自私了，她原本就不该被他束缚在情爱当中。
他浅浅看了一眼照片，而后望着她的侧脸，那双眼眸清澈而明亮，眼底流转着无尽的温情，“很好看。”
得到夸奖，齐念心情大好，收回相机，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很有实力，我看好你，你以后会前程似锦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和他这么说，程泽桉嘴角微微上扬，“我会努力的。”
齐念眸珠子转了转，“那行，祝你成功，我先走了。”
“……嗯。”
齐念的身影彻底在程泽桉的视野消失，他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
日本。
温洛眠所在的女团的演唱会刚结束，工作人员就来通知她，说外边有人找。
温洛眠走出去，发现来人正是陆铭南。
他换掉了以往的名牌服饰，穿着她的团的应援体恤衫，手里抱着一束色彩明亮的花束，朵朵黄色的向日葵居中，给人阳光、灿烂、充满活力的感觉。
“演出成功。”
“谢谢。”温洛眠接过花束。
距离上一次的见面，已经过了好些时日。
陆铭南站在灯光下，但他头顶上的帽檐挡住了亮光，表情有些看不清。
“……眠眠。”他叫她，眸中带着一丝隐匿的黯淡，“我要结婚了。”
“嗯?”
温洛眠被他的话炸得脑袋嗡嗡响，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铭南扯了扯唇角，眼神里满是落寞，“我相到了一个不错的女孩，家世也适合，双方父母都满意，凑合过吧。”
平日里那湛亮的眼眸，此刻却好似蒙了一层厚厚的霜，透着淡淡的忧伤。
温洛眠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片刻后，她抬眸，“陆铭南，我……”
“眠眠!”
他打断她，“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觉得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我永远不能和阿冀相比，我都知道的。”
他苦涩地笑着，眼中早已盈满泪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仍强装镇定：“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不管会不会和他在一起，你都要永远幸福。”
温洛眠抱着花束，心底划过一抹难受，“你也要幸福。”
他望着她，眼眶泛红，问出了那个藏了十几年的问题:“能抱一下吗？”
“可以的。”温洛眠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拒绝他，点了点头，主动上前和他抱了一下。
他在她的怀里微微颤抖着，温洛眠感受到后，扬起手，轻轻拍抚了一下他的脊背，他瞬间抖动得更加厉害。
紧接着，温洛眠又觉得自己的肩头一湿，垂眸，发现是陆铭南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肩膀溅开，然后空气中干涸。
她抿了抿唇，无言。
不久，两人分开，陆铭南抬手揩去眼角溢出的泪珠，“抱歉，我又犯病了。”
他之前说过，他有泪失禁的毛病。
温洛眠摇了摇头，淡笑，“没事，这回你不用去做手术了。”
她故作玩笑话，但是空气中依然带着些化不开的沉重。
温洛眠无意识地抠着指甲，陆铭南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好了，别不开心了，我今天主要是来祝你这次世巡成功的，小棉花要越走越远。”
温洛眠眼眶突然泛酸，直直地注视着他，“谢谢你，陆铭南，我一定会记得你这个朋友的，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放下一些执念，好好对待你未来的妻子。”
“好，我会的。”陆铭南点头，外边时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恰好对应陆铭南的心境，他此刻内心也是杂乱无比。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走廊，而后转过来望着她，眼神不舍，“眠眠……我要走了。”
温洛眠抿了抿唇，抱紧手中的花束，“那……再见。”
“再见。”
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那个也曾在她青春里占据时光的身影彻底消失。
温洛眠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灿烂的向日葵，心底很不是滋味。
总有预感，他们这是最后一次相见。
……
温洛眠回到酒店休息，打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摁下灯闸，暖光蓦然跃满每一个角落，驱散黑暗。
齐冀原本在沙发上躺尸，听到声响，他立即弹了起来，趴伏在靠背上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温洛眠抱着花站在玄关处，“你今天玩手机了吗？”
“哪能啊。”他悠悠起身，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花，发现不对劲，“怎么是向日葵?”
他一向订购的都是粉色的卡布奇诺。
温洛眠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没有接话，另起一个话题，“你今天一整天都被关在房间里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