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有很多好玩好看的东西,但要兰陵人说出兰陵最有吸引力的事物,还得是兰陵姜家。
姜家是百年大世家,据说祖上姜筝是一位极其厉害的修士,曾以一己之力斗倒六只颇有道行的山魈,要知道普通修士对上这种颇有道行的山魈,顶多能应付两个,修为较拔尖的,四个已是极限,而姜筝一个人打死了六只,此事一出,在修道界也是令众人心服口服。
姜筝一生只娶了顾铭云一个妻子,育有一子姜逍,顾铭云过世后,姜筝便离开了姜家,不知所踪。
此后姜家从姜逍开始收徒授艺,慢慢开始壮大,家主从姜逍到姜逍之子姜道,再到姜道之子姜扬,已过百年。
这位神秘厉害的姜家老祖便是兰陵人一直津津乐道的谈点,但凡心中有点理想抱负的修士,心中的梦想就是成为姜家老祖那样的人。
除去这一点,对于普通人来讲,最吸引人的当然是姜家人的脸,姜家无论男女,长相皆上品,甚至前去拜师学艺的人中都没有一个丑的。
最出名的就是姜家的姜仪了,姜仪虽是旁支所生,长相却力压一众姜家人,不过此人出名也不仅是因为脸,更是因为姜家家教森严,十分注重礼仪与名声,而姜仪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三天两头往红楼跑,毫无世家大族该有的规矩与礼节。
姜仪常去的那家红楼在烟雨镇,是兰陵最大最繁华的一个镇。
最常点的姑娘是那家红楼的花魁,余灵儿。
许多人曾私底下探讨过这姜仪公子功夫到底怎样,这样三天两头使劲,能不能受得了,姜仪表示自己很无语。
余灵儿可是出了名的清倌人,自己就算想使劲,也没法使呀,更何况他根本没对余灵儿存那种心思。
这红楼里皆是些庸脂俗粉,自己穿上衣裙都比这群女人好看,也就余灵儿长相勉强入眼,谈曲儿还好听,要是没有余灵儿,姜仪就算不付钱都感觉被白嫖的那个人是自己。
姜仪从红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围了一群女人,甚至还有一些男人,就在此地蹲守只为看一眼姜仪。
姜仪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从门口离开。
只不过到家之后可就没那么从容了,刚进去家门口,一声如雷响的“混账!”在姜仪前面炸开。
姜仪心道不妙,马上堆起笑脸喊了一声“爹”。
“跪下!”
姜仪赶紧快步走到到姜暮跟前,跪了下去。
姜暮看着此时乖的跟孙子似的姜仪,心中怒气更盛。
“姜尚礼,你还有脸叫我爹,我平时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注意到姜暮身后的棍子,姜仪也不敢太造次。
“我做了什么嘛爹爹?为什么这样骂我?”
姜暮一脸怒意,这小兔崽子三天两头往红楼里跑,还问他哪里错了?
“你今天去了哪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又没对那姑娘做什么,只是听个曲儿聊聊天喝喝酒,有什么丢脸的。”
“听曲喝酒去哪儿不行,偏要去那里?姜尚礼,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
“姜朝的儿子争气不就够了,反正他以后都是要做家主的,我什么都不用做,这么累干嘛?”
姜仪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说罢还拉了拉姜暮衣角。
“爹,你也不要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了,反正有姜家这个大靠山,这辈子不用愁了,安心养老多自在。”
姜暮气到说不出话,拿着棍子对着姜仪指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给我滚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棍子尖擦着姜仪的鼻尖过去,盯着姜仪跪进祠堂后,姜暮负气离开。
姜仪跪在祠堂里,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了那里,三天两头就要罚跪,姜仪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一种惩罚了。
不过等到晚上月上墙头,姜仪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往日自己罚了跪,姜子方总会偷偷过来给自己送些吃食,怎得今日没来?
姜子方是姜暮名下大弟子,也是脾气最温和的一个,平日里就对姜仪照顾有加。
姜仪也不跪了,干脆坐在门口看月亮,思考下次出去玩什么。
姜子棋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靠坐在门口,望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尚礼。”
姜仪猛地一惊。
“子棋师哥,晚上好呀。”
姜仪站起来,拍拍灰准备回去继续跪着。
姜子棋看姜仪这番行为,不由皱了一下眉,尚礼这般不守规矩,师父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姜仪心中也万分忐忑,子方师哥性子温和,必不会找自己父亲告状,但子棋师哥他还真不敢确定。
听着身后脚步声,姜仪决定先发制人。
“子棋师哥,我刚刚就是跪累了坐门口休息一下,即便你不来过会儿我也要进来的,你不要告诉我爹。”
看着对自己眨了一下眼的姜仪,姜子棋叹了一口气。
“你可知子方今日为何没来?”
姜仪心中好奇。
“为何?”
“因为你父亲不准他来。”
姜仪嘴一撇,他就知道,子方师哥不会无缘无故不来的,但是一瞬后姜仪忽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你以为子方师哥一次次来给你送吃食师父他不知道吗?今日师父在主家因为你受了好大的羞辱,只有你不知道这件事。”
姜仪有些错愕。
“师哥...主家那群人对父亲他...说了什么?”
“就你做的那些事,还能有什么让主家羞辱的,姜扬说你父亲是□□所生,连带着你也是个歪瓜裂枣,要把你逐出姜家,是师父跪下磕头保证你不再犯才让姜扬收回命令。”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师父克己复礼这么多年,我从未见他受过这样大的羞辱,姜仪,若你还有点心,以后别再让师父受委屈了。”
顿了顿,姜子棋又说了一句。
“十五岁,你也不小了。”
姜子棋转身离开,姜仪没再说话,愣愣的跪在原地,一晚上没有离开。
第二日,姜仪顶着两个黑眼圈敲开了姜暮的门,姜暮坐在书桌前,并没有好脸色,显然还在生气。
姜仪走过去跪下。
“爹,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了?”
姜暮是最清楚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的,他能真心认错才有鬼了。
“错在行为不端,令爹爹蒙羞,错在不思进取,给爹爹丢脸,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去那种地方了。”
姜暮表情像见了鬼。
“你真的不会再去了?”
“我保证,绝不再犯。”
少年漆黑的眼睛盯着姜暮。
“爹,我不是歪瓜裂枣。”
姜暮神色一怔,看来昨天发生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怪不得态度转变这么大,算这小子有心。
姜暮冷哼一声。
“既然知道错了,那这禁闭就免了,以后跟着你师哥们好好修习。”
“禁闭?”
“原本是打算把你关起来,现在不用了。”
“.......”
从姜暮房中出来后,姜仪去了演武场,爹爹那么费尽心思地求姜扬把自己留在姜家,是因为姜家名声远扬,就算自己不学无术,靠着这层关系,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但是姜仪心中气啊,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握紧了拳头,往前走去。
今日的演武场格外的热闹,原因就是姜尚礼这个混小子居然肯起这么早来修习,早在几年前这小子就开始懒散起来,众弟子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姜仪神色从容的走过去给他们打招呼。
“各位师哥师弟,早上好呀。”
“尚礼今日怎么想起来修习了?”
姜子方拦住说话的那位弟子,示意他不要再讲话。
“尚礼师弟天资聪颖,懈怠几日也无妨的,既然今日来了,那便好好练习吧。”
那弟子心中吐槽,那是几日吗?
姜仪笑着解释。
“不止今日,往后每日我都会来。”
说罢在众人见鬼的表情中走到中间拿起一把剑。
“我已经许久未活动筋骨了,谁来给我过两招,让我活动活动?”
很多弟子跃跃欲试,方才子方师哥那句天资聪颖不是夸大,姜尚礼虽不思进取,但天赋极高,几年前除了子方师哥和子棋师哥,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也只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
现下有机会与自己曾经打不过的人比试一番,他们心中当然很期待。
“我来。”
“我来。”
“我我我,尚礼师弟,选我。”
姜子方正想劝自己的师弟们回来,太多人他担心尚礼会不适应。
“各位师哥师弟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不走,咱们挨个比试一番。”
姜子方略有担忧。
“子棋,你觉得尚礼师弟能行吗?”
姜子棋的神色比昨晚好了很多。
“尚礼多年未锻炼,一下子这么多人应该吃不消,不过这是他该受的,师父狠不下心管束他,咱们再狠不下心尚礼怕是真的会被惯坏。”
听此姜子方也不再多言,静静看着演武场上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