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啊,椿和回来了呀。”回忆被打断,记忆拉回现实。

    “二叔好。”眼前的男人和外婆口中的很不一样。

    “哈哈,椿和还真是长大了呢。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去接。”

    “刚巧有熟人顺路,就没打扰二叔。”

    “哎,你瞧你说的,越长大越客气。”

    我从没见过二叔,只在外婆的口中听起,据说年轻时是有老婆的,只是后来被打跑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多年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倒是时不时打来电话要钱。,所以我也一直对他印象不好。

    男人憨厚老实的模样与外婆口中狡诈的儿子形象完全不同,我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或许他能够愿意让我出些钱,把房子留给我。

    “赶紧进来吧,亲戚们都来了。”

    他招呼着我进去,屋里一片热闹,一群陌生的面孔吵的头晕。

    我想和他们商讨葬礼的详情和遗产分配的细节,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头一阵阵发晕,手变得冰凉,我像是暴露在空气里的鱼。

    二叔的百般推辞,周围亲戚们的劝告,让我没理由待在那,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从小到大的家突然不是我的了。

    夜里,我借宿在从前的好友浅川家,她是个推理爱好者。听了我的事情很为此抱不平,甚至说出外婆的自杀是不是另有隐情的推测,我忙捂住她的嘴,怕被人听到。不是不怀疑,但没证据,贸然说出来只会让事情变遭。

    她提出委托诸伏帮忙,大家都是熟人,没人会怀疑他。

    终于,在第二天我摁下了从前没有勇气摁下的门铃。

    “如果是这件事我当然可以帮忙,只是,为什么是我?我没记错你应该有一位小有名气的侦探朋友,毕竟,术业有专攻。”

    “如果是高明哥,大家才不会起疑。”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那种只要交给他就一定没问题的信任。

    “好,我接受这个委托。”

    他那双眼睛望向我,像是看穿了我的私心,我羞愧地移开了视线,尴尬地想要转进地缝里去。

    再次听到进展是三天后,这几天我都在忙着处理葬礼的细节。公司给的假不多,只能拼命的挤出时间,连带着这份暗恋都要搁置在脑后,只能空闲时再拿出来细致的品尝。

    他拿给我一本记满了的本子,密密麻麻是收集到的资料。

    我从外人的口中拼凑出外婆的生活,孤单的、不被理解的、充满抱怨的暮年生活。

    “我以为她不会孤单,明明我们马上就要在一起了,明明我也有抽时间看她,明明我找到了新工作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她,我们马上就能生活在阳光下……”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她也不希望看到你从此一蹶不振,有些遗憾无法弥补,她会在天上陪着你,好好生活就是对爱你的人最好的回答。”

    “你不必哄我,我不是孩子了。”我抹干眼尾摇摇欲落的泪,从头到尾仔细翻阅“你看这,六月八日,就是这周三,外婆和二叔吵得很凶,甚至快要动手,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平日关系一般,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疑惑的话,那就去问问吧。”

    “高明哥,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谈论这些。”

    我们驱车来到外婆家,二叔叼着烟倚着门和对面的男人吞云吐雾,嘴里说着不干净的话,与昨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我说,你家那侄女可真厉害啊,所有的事情全给包揽了”

    “哎,我都要被她烦死了。”

    “怎么?有人帮你做事还不高兴。”

    “你懂个屁,还不是为了这个房子。这破房子送给我都不稀罕,她还费那么大劲。”

    “那你干脆给她得了”

    “屁,这是老子的东西,凭什么给她”

    “嗨,瞧你说的那大方样,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稀罕呢”

    “这是两码事,你快给我出出主意,我可不想到手的房子飞了”

    “这还不简单,你娶了她呗,刚好你也光棍了好多年,侄女长得漂亮还知根知底的,反正你也不亏”

    “你是真损啊,讲点实际的,我可不觉得她能同意”

    “你管她同不同意,你先好好跟她讲,让她回来住,多住几天,刚好我弄到个好东西,到时候生米……”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抡倒在地,他们的谈论声太大,像是炫耀一般。我被恶心狠了,身体一阵阵发着抖,理智地拿出手机录下这一切准备当做证据,手机录制到一半时身边的人成为了录制的参演者。

    我实在没想到他会揍他,心被悬在弦上跟着他的动作跳动。

    他们打的激烈,画面里诸伏高明单方面的压制他们,俩人也识趣,挨了几拳后乖乖的能听的进话了。

    我眼尖的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一道的血痕,心被揪起来,匆匆拿出包里的碘伏和纱布进行现场包扎。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回家这几天身上都带着的,本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临了还能为他包扎。

    “高明哥,他们会不会去投诉你,我把视频发给你,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也省的他们颠倒黑白污蔑你。”我焦急地给他出主意,怕他因此吃了处分。

    平日里那样稳重的人,揍起人来毫不含糊,那个瞬间说不心动是假的。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看不懂,也不去深究,我从来都看不懂他。

    “先问问外婆的事情”他冷静的打断我。

    “好。”我这才反应过来。

    从二叔的嘴里得出那件事完整的经过,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被自己养育了几十年的儿子辱骂时她会是怎么的心情,她甚至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不止是谩骂,还有殴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婆就遭到了二叔的精神霸凌,不给吃饭,连喝水也要控制,没有尊严。有时候一句不合心意的话就能引来拳打脚踢。

    她的钱被卷走了,生了病也没钱治,怕连累我所以干脆减少联系。在她粉饰的太平之下,我一无所知……

    这场热闹的哑剧落下来帷幕,泪止不住的流。

    我不了解外婆,小时候听她说自己是被买来给外公做媳妇的,她只说外公人不错几乎没打过她。从前我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苦楚。

    她忍了一辈子,最后吝啬的只为自己活这一刻。

    处理完二叔的事情,胸口压着的石头并没有被挪开。

    我回到了公司,阳光下影子一览无余。

    亲人的离去是一生的潮湿,未来的每一天我都将生活在细雨连绵的梅雨季。

    年后,暮冬初春。往事如云烟,高中的同学组织了场聚会,听说他也来,我想见他最后一眼,只一眼,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埋葬。

    我打开包间的门,里面形形色色的陌生面孔,瞧见我来也都很热情。

    “啊,谷川来了。”

    “要我说我们这里最难请的就属椿和了,对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过得还不错,下个月书店就要开业了,大家有兴趣可以来捧捧场”我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的生活,眼睛扫了一圈都没看到想见的人。

    “哈哈哈,我还记得当时椿和的梦想是成为大作家,现在怎么样了”

    “那你可是不知道,谷川小姐的新书首发销量五十万册,被誉为“文学界冉起的新星” ”

    “哎,只是会写几个字而已,算不得什么作家”

    “谷川还是和以前一样谦虚啊”

    “是啊,当时学校里好多男生都喜欢她,结果呢,她愣是说自己不受欢迎,没人喜欢。”

    我僵硬地笑着,只觉得他们口中的谷川椿和不是我,印象里我一直不大受欢迎,成绩也平平无奇。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写作,运气好得过几次奖。

    “我记得谷川当时和诸伏那家伙走的挺近的吧,话说,他今天怎么没来。”

    “听说是临时有事吧,毕竟是刑警嘛。”

    “哈哈哈,别是听说有谷川在就不来了吧。”

    耳朵不自觉追寻那个熟悉的名字,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思绪一片空白,嘴巴不由自主的追问。

    “为什么我在他就不来了?”

    “咦,椿和你这家伙,还真是健忘啊。被你那样狠狠的拒绝,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坦然面对吧。”

    “我什么时候……”未尽的话被吞入咽喉,我记起了那次纠缠了十余年的对话。大脑发出一阵阵轰鸣,思绪溃散,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他……喜欢……我?”

    “拜托,椿和你啊,还真是迟钝……”

    我至身在盛夏的校园里,到处都是刺耳的蝉鸣,声音尖锐,耳朵快要聋掉,脑袋也要爆炸了。

    “椿和,你怎么了……”

    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他……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意识短暂的逃离,回过神时已经被人搀扶着进了卫生间。

    “你是,月见……”

    “月见焚野。”

    “谢谢月见小姐,我……”眼前的女生是解开谜底的关键,我咬着唇欲言又止。

    “谷川同学,有什么想问的吗”

    “高二的某个下午诸伏同学送你回家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求知欲战胜了一切,问完这句话时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措手不及,思索片刻后才开口。

    “那件事啊,我都快忘记了。说起来还是关于你的呢,那天他来找我取消惊喜计划的,真没想到那样古板的一个人也会有这样浪漫的一面啊,可惜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取消了。放学时,我准备骑车回家时发现自行车车胎被哪个神经病划破了,诸伏同学就送了我一程。”

    她的话让我被后悔与愧疚淹没,我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明明已经准备放弃了。

    聚会的后半程我几乎变成了行尸走肉,就连神经大条的柊川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老同学贴心的送我回家,但被婉拒了。

    我沿着街道慢慢的走,情绪经不起一点波动。一辆车从我的面前经过,然后又折返回来。车上走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影,眼泪又复落,只是这一次多了一双为她擦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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