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姜年就醒了,空气中弥漫着雾气。莫姜年见谢春秋没醒便在院外打坐修炼。
过了许久,雾气已经散了,马上到喝药时间了,谢春秋还没醒。莫姜年来到谢春秋旁边,叫道:“小邱。小邱。醒醒小邱,该喝药了。”见谢春秋还是不醒,莫姜年微蹲轻轻摇晃谢春秋的手臂:“小邱?该醒了小邱。”
谢春秋被莫姜年这么一摇,困意一下就没了。他有些恼火,但也幸亏莫姜年把他摇醒了,他现在有点要死了的感觉。
谢春秋也不管什么,直接对莫姜年说:“我,我好像要死了。”
“啊!?你怎么了?”莫姜年立马把手探到小邱的脉搏,依稀可以感受到一点脉动,但也就一点!
现在下山好像也来不及,干脆把她带到神医那去算了。
莫姜年背上小邱单手施术传送到神医院前。只是眨眼瞬间就已经到了,莫姜年跑进院里,对楚延医师道:“楚医师,麻烦你救救她吧。她好像要死了!”
闻言,一名身着绿长衣的男子转头与莫姜年对视了一眼,开口道:“嗯,将她放在那。”便又背过身继续搞自己的。
莫姜年依照他的命令将小邱放在竹椅上,刚想转头告诉楚医师,却发现楚医师就在他身后!楚延手上还拿着几株刚采摘的药草。
差点他就要叫出声来了!吓一跳,走路没点动静。莫姜年懂事的退到一旁,紧张的看着楚延。
楚延放下药草,闭眼给小邱探脉。
奇怪?这小孩的灵脉怎么这么熟悉呢?
半响,楚延收了手。莫姜年立马问道:“楚医师,她怎么样了?”
见莫姜年这么着急,楚延打趣道:“这么着急?这小弟弟是是你的谁啊?”
“人命关——等等!楚医师您说‘弟弟’?!”
“对呀,怎么?把他认成小、妹、妹、了?”楚延眯眯笑道。
意识到认错性别这点的莫姜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那小邱的情况怎么样了?
楚延淡定道:“哦,叫小邱啊。他的灵脉有些受损,并且不止是灵脉,神经那块也是。”
“难怪……小邱他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楚延来到木头桌给谢春秋打药,顺便问道:“嗯。不过这小孩是哪个峰的啊。怎么都没见过,并且这么小的孩子我们初知宗是不收的呀。既不是凡人也不是谁的孩子,那这个小邱是谁呀。”
莫姜年从刚才起也在想这些问题,楚延这么一问让他心里莫名的有点紧张。对呀,他是谁啊。
他刚想开口,便见楚延不知道从哪拿出的草药,放在一个碗里,不到一会就熬成汤药了。
这速度,不愧是神医!得多深的修为啊。
莫姜年这才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对了,楚医师你知道我师尊去哪了吗?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
听到这里,楚延像是知道了什么,嘴角突然抽了一下。他走向“小邱”的脚步也欲快了些,当他看到“小邱”那张脸时,手里的药汤也随之一抖,漏出了些许来。
莫姜年见楚延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楚医师?”
楚延干笑道:“哈哈,姜年啊,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像你师尊……啊”
“不会的,师尊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师尊。”莫姜年坚定回答道。
楚延叹了口气道:“废话,他可是出了名的不经女色,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他修的什么道!怎么可能……”
话都说到这个节点了,脑子再转不过来的人也该知道了。这位躺在竹椅正陷入昏迷的男孩不就是他那失踪多日的“师尊谢春秋”吗?!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看着陷入昏迷还在微微喘气的“小邱”,莫姜年急道:“快!快喂药啊!”
“哦,哦噢。忘了,抱歉。”楚延这才反应过来,拿起药猛灌“小邱”。
莫姜年在旁边关心道:“楚医师你温柔点对师尊。”楚延见他这样变脸,调侃道:“哟,刚刚还一口一个小邱,现在怎么不接着叫了?是……不敢吗?你放心,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随你怎么叫,反正他恢复记忆后也会遗忘。”
“也会遗忘。”
“哼哼,对呀。我说这小孩的灵脉怎么这么熟悉,看了他的脸就知道。”
莫姜年还在愣神之际,谢春秋已经醒了。“这里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楚延汗颜道:“小——呃,师弟!你醒了?”“师,师弟?”谢春秋疑虑道。
二人几番交流过后……
“对,对呀,师弟你不记得我了吗?!怎么会这样,果然……”
莫姜年不知道要不要说,他不敢,即便知道记忆恢复后他会忘记,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害怕不敢的。
昔日严厉教导他的师尊突然变小了,还被自家弟子误认为是争宠的……现在突然告诉他师尊是眼前之人,这换谁都会不适应的吧!。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告诉谢春秋时,楚延又在谢春秋低头愣神之际,忽然开口道:“哎,对了!你还记得这是你徒弟吗?”
谢春秋心想:果然我是他师尊,那个梦不会是前世的事吧?不过前世的他也失忆了吗?
谢春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差点忘记自己说了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姜年这时也适时的插嘴叫道:“师尊……我是姜年。”谢春秋点了点头,早有预料。
谢春秋心想:果然我是他师尊,那个梦不会是前世的事吧?不过前世的他也失忆了吗?
后来他们是怎么回去的谢春秋不太记得了,只模糊记得那天他恢复了宗主之位和师尊之职。然后,还多了个可爱徒弟。虽然仔细回忆起来有点尴尬,但那都是上午的事了,现在是傍晚,他要睡觉了。
喝完药和徒弟晚安之后便躺在大床上睡着了。
一夜无梦,是个好觉。
次日,谢春秋还没睡醒就被人叫了起来。谢春秋有很大的起床气,刚想发火,看到莫姜年那张稚嫩可爱的脸蛋满是焦急的神情,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莫姜年开口解释道:“抱歉,师尊。弟子本不该打扰师尊休息,可弟子看师尊迟迟不醒,眼看便要错过喝药的时间,弟子只好违禁。”谢春秋看着莫姜年那满是自责和担心的模样,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块。
那感觉就好像今天是你的生日,但你并不记得且心情很不好!可偏偏这时你可爱的妹妹拿着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来到你的面前,把它藏在身后让你猜躲在后面的东西是什么。可你却觉得她正在打扰你,于是凶了她。但当你知道她是为了要送你生日礼物后,心里瞬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难受。超级无敌心疼自责!
此时的莫姜年犹如一块香香软软的奶油芥末蛋糕,让人无比难忘。谢春秋只觉心头一阵难受,竟忘了自己还是个孩童模样,伸出手便要摸眼前小芥末的头。
手才伸出一半,小芥末手里的药便端了上来。被打断施法的谢春秋在心里狠狠诅咒了这碗药汤一万遍!
想要摸小芥末头的计划失败了!谢春秋有些遗憾,只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今后有的是机会。
谢春秋想自己接过碗来喝,奈何自己手太小,拿不稳药汤。最后还是小芥末一口口喂着喝的,谢春秋想要直接一口喝进去,可小小的身体哪能容许他这么放肆!
被迫喝完一碗苦得要命灵药汤的谢春秋躺在床上等待药味散去。小芥末收拾好其他东西后,从囊袋里拿出一套童装对谢春秋说道:“师尊,这是宗内最小的宗服了,师尊试试合不合适。”谢春秋刚接过衣物,小芥末就到了门外,“师尊先换,徒儿在门外守候。”话毕,门便被轻轻地关上了。
谢春秋打开看了看,看起来还不错,也不是很难看。只不过……这古代的衣服该怎么穿啊!?小孩的身体导致他的手脚也不是很灵活,穿半天了也才穿好一个袜子。。。
谢春秋把目光看向门外的身影,似是在思考,可又放不下面子。毕竟他都叫我师尊了,莫讲我穿个衣服还要让徒儿帮穿?想想那画面,还是不了。
喝药也就算了,穿衣服这么私密的事他怎么敢?
虽然,他穿了里衣,但……面子这东西固然重要,不可随意丢弃!不是,怎么说的好像是见不得人的事。谢春秋甩了甩头,把那些神经的想法抛之脑后,按照他认为的那样,重新穿好衣服,不过这腰带……算了,打个结就好了。
门被人从身后打开,小芥末刚转过身就看到谢春秋那令人发笑的神奇穿搭。这还好,倒是意料之中,可小芥末看到谢春秋那副模样上竟是严肃高冷的表情倒是想笑!原来失忆了表情也还是不会变的啊……想憋笑,但年幼的小芥末还不知道怎么憋笑,只知道越看越滑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春秋老脸挂不住,羞红了脸,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莫姜年。
他不这样还好,这小圆脸瞪着眼球怒视的滑稽模样令小芥末更想笑了。
笑完后,小芥末诚恳的道了歉,并将谢春秋抱会房间重新帮穿。看着自己穿成这样,谢春秋也放任他帮自己穿了,反正面子已经丢了。
小芥末抱起谢春秋根本没使多少力气,主要谢春秋太轻了,轻得仿佛是几缕魂魄拼凑出的身体,而身体里面只有器官,没有其他。这也难怪,毕竟他现在身上一点灵力也没有,纯纯是个普通人,加上多日没进食,若不是今早上的灵药汤和宗门内的灵气滋养着他,不然早成饿死鬼了。
小芥末给谢春秋重新穿好衣服后,便带着他熟悉宗门环境。
逛了许久,也只看了宗门的一小部分,走着走着谢春秋便有些累了,停在原地休息。小芥末也识趣的背起谢春秋道:“是徒儿考虑不周,让师尊劳累了。”谢春秋道:“无妨,先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的谢春秋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的师尊又回来了,一切都没有变。
小芥末笑了笑,询问道:“师尊今晚想吃什么,我让御厨准备。”谢春秋想了想,闭上眼道:“肉。”他实在是太饿了,早饭都没吃就吃午饭了。“好,徒儿明白。”
谢春秋感受着面前人的步伐是如此的慢悠悠,竟有点想睡了。好香,好好闻……谢春秋闻着小芥末身上的味道,慢慢的睡了过去。
待小芥末回到院里才发现师尊睡着了。他赶忙把谢春秋放到自己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用灵力在周围设下了结界。
随后自己又马上来到灶台前,生火热锅,切肉下锅。由于他也不知道师尊喜欢吃哪种肉,所以他把所有的肉都炒了遍,有鸡肉鸭肉羊牛鹅肉,总而言之就是人间菜单上见惯了的肉。(除家畜外)
做好后,小芥末将菜全端到桌上,来来回回跑了几次,在小芥末去拿饭过来时,谢春秋闻到美味的菜香味,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环顾周围,发现不是自己房间,刚想下床,门外就跑进了一个灰灰的小芥末,手里还拿着香喷喷的米饭!两人不巧对视,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怔愣。
灰灰的小芥末开心道:“师尊您醒了!”
谢春秋有些不自然答道:“嗯。”小芥末把饭放到桌上道,“菜好了!师尊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谢春秋下床赤脚踩到地上,疑惑的是想象中的冰冷并没有传到脚上,地上是暖的,他有些意外,来到桌前,上不去。小芥末想把他抱到凳子上,可自己的手太脏,他不敢抱。正犹豫期间,他想到可以施法。
谢春秋看着满桌的菜,又看到莫姜年灰头灰脸的。主动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莫姜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好意思道:“徒儿手艺不好,望师尊谅解。”面前都是香香的菜,谢春秋这时才发现就一碗饭,问道:“你的呢?”
“啊?徒,徒儿吃了。”小芥末有些受宠若惊。谢春秋一听就知道在撒谎,还迟疑了一下,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对师尊撒谎了!小嘴开口命令道:“去打饭来陪为师一块吃。!”
“好,嗯。”小芥末内心非常激动!快要抑制不住笑容,马上回到灶台打碗饭。
小芥末吃了口肉,味道很甜,热气还在,吃着很暖和,正如他此刻的心也是暖的。
幸福幸福,请降临在小芥末的手里吧。
莫姜年看着手里的米饭,突然唤了声:“师尊。”
谢春秋转头看向他:“嗯?”
“谢谢。”“……”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不嫌弃我,谢谢你收我为弟子;谢谢你让我感到幸福;谢谢你让我有了个家;谢谢你,师尊。
谢春秋感觉心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似的,想哭。鼻子好酸怎么回事?我以前也是这样吗?
谢春秋不知道说些什么,只道:“好好吃饭。”小芥末眼底隐隐有泪水在眼眶中积蓄:“嗯!”
吃完饭,谢春秋只想好好躺着休息,太饱了。莫姜年则是收拾桌子去洗碗,谢春秋看着忙前忙后的小芥末,忽然问道:“今年多少岁了?”莫姜年收拾碗的手一顿,对呀!他今年,多少岁了?
算算时间,他今天正好满了9岁。若谢春秋不提,他都要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1月19日,这个日子对他来说本该是痛苦的,可今天他却格外开心。
他感觉此刻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怎么想着,他眼底的泪从眼眶中掉了下来,莫姜年背对着谢春秋,调整好心态道:“今年九岁,今日刚巧九岁。”说罢,莫姜年便飞快端着碗逃离谢春秋视线。只留谢春秋一人独自思考。
“今天,刚巧九岁?唔……难不成今天是他生日!?”不会吧?!谢春秋没想到这么巧啊。
要不,给他准备个礼物?嗯……我想想,准备什么好呢?
嗯……给他这个当做生日礼物!妙哉妙哉!谢春秋从梳妆桌上拿出一个浅白青蛇玉佩,本来想给适合孩子一点的礼物,但实在没办法,这偌大的房屋里能拿得出送人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谢春秋轻手轻脚走到莫姜年身后,手实在够不着,但他也不好意思喊出口叫全名,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害羞吧。
于是他拉了拉小芥末的衣角,察觉到有人拉他衣摆的小芥末低头一看,“师尊?怎么了。”谢春秋有点脸红,视线不自觉瞟到一边。看似随意,其实都快忘词了。用潇洒的语气开口道:“给,你的生辰礼物。生辰快乐。”
莫姜年一愣,谢春秋察觉自己手里的东西对方迟迟没有接,心想不会被嫌弃了吧。他转过头抬头看,这次倒是他愣在原地了。
原本就有些哭红的眼角,被他随意的用粗糙的衣袖擦了几下就有些惹人怜惜了。这下又加大了力度,谢春秋看得是真心疼。莫姜年低头用袖子猛擦眼泪,可擦了又掉,反反复复好几下,眼睛周围都红嫣嫣的。
谢春秋赶忙拉住他衣角阻止:“莫姜年别擦了!”闻言,莫姜年缓缓放下了手,谢春秋看着他这一身心疼的哄道:“不哭不哭,你还要不要的?这么嫌弃我送你的?”
莫姜年眼泪又止不住了,哐哐往下掉,想擦掉又怕你不让,两只手就在空中悬着。他尽量解释道:“不,不是!不是!没有不喜欢!我是太开心激动了,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也是第一次收到师尊送给我的礼物!弟子非常开心,谢谢师尊!”
这下换谢春秋语无伦次了:“喜,喜欢就好。我错怪你了,你接着。”
谢春秋看着他那双小手,虽然自己的也是小手。但不一样,莫姜年的手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透明疤痕,就连被卷起衣袖下的手臂也一样,可奇怪的是他的右手臂上没有一点伤痕,反而完美的体无瑕疵。这倒让人疑惑。
莫姜年接过玉佩,咋一看又哭了。这个玉佩是师尊常常戴在身边的,从遇见师尊时,他身边也是只有两个物件,一个是箐乇,还有一个是欲箫。
箐乇,箐乇。
谢春秋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呢。怎么反倒哭的比我更像小孩了。”
“师尊……”
“嗯?”“弟子很喜欢这个礼物。这是徒儿最喜欢的礼物!弟子万分感激师尊!”
“嗯。为师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俩人玩得根本不像是师徒,倒像一对好朋友,除了口头上的叫法,俩人在行动上就是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