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闹钟响起，不到三秒，程予安便伸手关掉，起床去洗漱。

    一夜未睡。

    她想了一个问题整整一夜，终于在闹钟铃响前一个小时得到了答案。看了下时间，也睡不了多久了，索性睁着眼睛继续想。

    看着镜中自己因熬夜而暗沉的皮肤和略显浮肿的眼睑，决定一会儿往脸上多扑一层粉，再遮一遮黑眼圈。

    杭城的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一出门就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毕业五年，以她的存款远不足以买得起车或者打车上下班，这样晒的天气不想再骑小电驴了，只能改坐地铁，路上虽挤，至少凉快多了。

    到公司楼下后，她拐进了旁边的咖啡店，破天荒地买了一杯超苦的咖啡用来提神。

    刚到公司，还没走到工位，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予安姐，昨天的事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真的麻烦大了。”同事简阳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看着她道。

    还没等她说话，同事又递来一份三明治，“这是我早上刚做的，你还没吃早餐吧，还热着呢”

    程予安没接，看向同事开口“小简，昨天的事念在你是第一次，但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不然谁也帮不了你了。”

    程予安向来讨厌说教，也不擅长说教。但为了以绝后患，还是开口警告。

    看到面前的女孩的脸色变了，头也微微低了下去，似是在等待她下一步的警告。

    她伸手接过三明治，嘴角扬起笑容。

    “刚好今天没来的及吃早餐，谢谢啦，明天我给你带早餐。”

    女孩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笑着“嗯”了声，然后开心地回到工位去了。

    程予安吃完三明治，开始整理手头的工作。

    这是一家做医疗器械相关的公司，主要跟其他第三方公司合作。程予安是公司的秘书，每天上班的开始工作就是要整理好合作公司送来需要签字的文件交给领导。

    她的领导即总经理季遇只比她大三岁，一毕业就自主创业创立了现在的公司，称得上年轻有为。公司规模不大，只有200人左右，但在杭城也算小有名气。

    整理完毕，程予安拿着一摞文件走向隔壁的总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

    “季总，这是三家合作公司寄来的检验报告，需要您签字和盖章。”

    面前被称呼“季总”的男人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了她一眼。

    “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没睡好啊？”他边签字边问她。

    程予安默了两秒:“是的季总，昨天失眠了，睡的晚了点，不会影响工作的。”

    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季遇笑了笑，看向她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影响工作。”

    回到工位上，程予安从办公桌上的隔板缝隙看向隔壁季遇的办公室，透明的玻璃墙壁，百叶窗半遮着，透出模糊的身影。

    她盯着那个身影看了许久，再一次确定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确定，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的老板，季遇。

    她知道她不该喜欢他，因为她知道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不是她。

    可她又觉得，她喜欢他这件事，理所当然。

    程予安认命般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喜欢就喜欢了，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次爱情的体验。不幸的是她第一次对爱情的体验是暗恋，一场或许永远都不能说出口的暗恋。

    ＊

    工作和生活照常进行，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这天程予安在办公室向季遇汇报完工作，转身离开时，季遇又叫住她。

    “对了，明天加个班吧，和我一起去上海出个差”

    她转过身应声“好”，走出去。

    程予安并不排斥加班，只要加班工资到位，一切都好说。而且当初签入职合同时也明确提出了偶尔需要加班的要求，她是接受的。

    和客户谈完工作，程予安正躺在上海的酒店里休息，季遇发来消息。

    “一会儿有空吗，帮我给林里挑个生日礼物吧”

    林里，是季遇喜欢的人。

    “有的季总”程予安回过信息。

    “那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程予安回个“好”字便换衣服下楼。

    走出电梯便看到季遇坐在大堂左侧沙发上，一身黑色运动套装。

    程予安给林里挑了一条项链，她见过林里几次，猜测她应该会喜欢的。

    季遇又让她挑一条手链，问她觉得哪个好看。

    结账后，季遇将装着手链的礼盒袋递到程予安面前。

    “这个给你的礼物，答谢你帮我这个忙。”

    程予安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拒绝:“不用季总，我也没干什么，不用破费。”

    季遇的手没动，仍然保持着递过来的姿势，坚持道:“收下吧，这个礼物的价值远不及你付出的时间宝贵。”

    程予安在心里默默称是，毕竟现在并不是上班时间，即便她喜欢他，也不会忘记他们之间是打工人和老板的关系。

    表面还是要做做样子，程予安双手接过礼物，弯腰答谢:“那就谢谢季总。”

    季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先走了。

    程予安跟出来后看到前面季遇打开驾驶座的门正准备坐进去，却忽然停了下来，直起身盯着一个方向看。

    她顺着季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里。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林里一只手挽着那个男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冰淇淋正喂他。

    程予安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季遇的一点侧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就一直盯着林里和那个男的方向看了许久。

    其实季遇并不像程予安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霸道总裁那样不苟言笑，他虽在工作时严肃认真，不允许一点瑕疵，但也会说几句玩笑话来缓解气氛。

    他给人一种亲近又不敢接近的矛盾感。

    或许是程予安和他一起工作时间够久，他们早已磨合出难得的默契。

    他们之间虽一直有着老板和员工之间的界限，但也好像有那么一丝类似朋友的交情。

    就像整个公司之所以只有程予安知道季遇心里有喜欢的人，还是单恋。是因为季遇从来没有在程予安面前掩饰过他的喜欢。

    就像现在，一直到那对男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转身对程予安说了声“走吧，上车”，然后坐进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