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生恨

    蒋檐彬又说了几句,发现秦临一直没有回答,转过头一看,秦临似乎正在出神地想着些什么。

    “秦临?”

    听见蒋檐彬叫他,秦临的思维逐渐回到现实:“嗯?”

    窗外叶声沙沙。

    秦临俯身凑近蒋檐彬,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还有些泛红的嘴角:“消肿了。”

    蒋檐彬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椅子,秦临一把拉住扶手,停留在蒋檐彬脸旁的手挑衅地攀上他的眉梢,然后又顺着他的脸型滑下,最后停于颈间,又轻轻挑起了他的下颚,眸中意味不明,然后作势要吻他,靠了上来。

    蒋檐彬大惊,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出去;秦临颇为可惜地低下头轻声一笑:“蒋总,当初你可是在大家面前答应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的……”

    “秦临,我……”蒋檐彬站在一旁,似乎想要扶一把秦临,但又好像不敢过来。

    秦临见状,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开玩笑的啦蒋总!今天谢谢你赶过来替我解围了,要不然在那几个黑人手里我一定吃亏!今天还迟到了……看来只能先扣我工资然后我改天再请蒋总你吃饭喽!”

    蒋檐彬隐隐松了口气,挥挥手道:“谢什么……”

    秦临还定定地盯着蒋檐彬的眼睛,眉心渐蹙,但又在刹那间恢复平常,浅浅一笑,走出了办公室。

    他发现蒋檐彬和魏影留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会在看着他的时候目光忽然变得深远,像是想到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或者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

    ——

    下午赶过去见投资方的时候,蒋檐彬和秦临发现早上在公司闹了事的那几位黑人也在场;对方谈判代表正和他们聊着天,看到他们过来,对面立马起身迎接,不过今天早上差点动手的那几个年轻黑人还是高扬着下巴,转过头不去接话。

    当初读书的时候蒋檐彬就对英语恨之入骨,后来事业慢慢兴起,但对英语似乎还是如同过敏一样避之不及;以前有秦临帮忙解围,今天秦临似乎也不在状态,再加上对面那几个年轻人偶尔还曲解打岔,弄得双方都很尴尬;工程承包方代表也还没有到现场,最后聊了两句之后就冷场了;蒋檐彬刚找到造价方案想找点话题,会议室的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双方抬眼一看,赵松怡款款走来,微微喘着气。

    投资方代表立马起身,赵松怡点头示意之后抬手与对方相握,然后在蒋檐彬面前坐下。

    赵松怡上学时英语就好,后来大学毕业,进了企业搞工程,前几年听说去了柬埔寨修路,这两年又一直辗转于非洲和地中海区域,今年刚回国。

    当初魏影留是班长,赵松怡是副班,但是她当时还跟蒋檐彬和裴霁月开玩笑说她想当甩手掌柜,刚好魏影留什么事都想插手。

    但事实却是魏影留只能管个大概,运动会班级节目什么的大项目他的计划做出来像幼儿园水平,最后审核老师那边连一审都过不了,还得赵松怡加班加点地上。

    谈完项目之后得知那些年轻黑人这次是第一次来中国学习的,聊起今天上午的事,秦临解释了在电梯里臭着脸是因为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而不是因为他们,蒋檐彬也在旁边帮忙打圆场,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赵松怡脸色突然剧变。

    助理打电话通知蒋檐彬订好的包间之后,蒋檐彬起身邀请投资方和赵松怡一同前去;路上三辆车同行,蒋檐彬带头。

    转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之后,蒋檐彬打转车头下了立交桥,顺便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蒋檐彬只是不常用英语,但是他说英语的时候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秦临这样想着。

    “你们看起来很年轻啊,是留学生吗?”

    “是的,我们来自肯尼亚;”回答完蒋檐彬的问题,那位黑人青年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道:“我叫约翰,我为我朋友今天上午的事情感到抱歉,希望能和你们交个朋友;他叫迈克。”

    蒋檐彬展颜,边点头边回答道:“我的荣幸,上午的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欢声一阵,秦临转过头对着约翰笑到:“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原则!”

    约翰拉过迈克往前凑了一下,点点头:“我们是来中国学习技术的,希望能和你们和谐相处,在来中国之前我的中文老师还强调了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

    “一个中国原则!”

    秦临努力转过身朝着约翰伸出手,握住之后神情激动:“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晚上请你喝酒!”

    蒋檐彬余光撇了一眼,哎了好几声秦临才回过神坐好。

    “刚还说我是你的人呢,怎么现在有了新朋友就忽视我了?喜新厌旧的家伙。”

    秦临一时语噎,倒是迈克兴冲冲地从中间探出头:“早上你不是喊让我放开你的人吗?你们两个到底谁是谁的人啊?”

    约翰拉着迈克坐了回来,转移了话题:“刚才听老师跟你们谈论项目,我很佩服你们的才学,厉害!”

    迈克又探出头接话:“那位赵工程师之前一直在非洲,我们去实习的时候还见过她!她和你们关系不好吗?”

    “好啊,我跟她是高中同学呢。怎么这么说?”

    “刚才在会议室里,快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忽然变得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停留在你们两个身上,表情很严肃,你是不是把她的设计图当成厕纸了?”

    “呃……不知道。”蒋檐彬没有再说话,他在想象,一个人看到逝去已久的悸动重新出现在旧友身边的感觉。

    惊恐。

    庆幸。

    不可置信。

    就像当初蒋檐彬看到人事身边的秦临一样。

    ——

    饭局结束之后约翰和迈克拉着秦临要他请客,蒋檐彬和赵松怡一起去了对面的一个茶楼。

    点的茶和肴肉上桌之后,两人都没心情动筷子,面对面默默地坐着。

    “你不是很爱吃肴肉吗,怎么不动筷?”赵松怡把盘子推向蒋檐彬,自己拿起茶碗喝了口茶。

    “以前没钱吃啊,后来刚挣钱那会儿也是虎,天天吃,都吃伤了。”蒋檐彬夹起一块蘸了点醋,吃的时候已经没有少时那种迫不及待了,味道也没有第一次吃那么新奇美味。

    赵松怡玩弄着碗盖,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酒馆:“他叫什么名字?”

    蒋檐彬早有预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叫秦临。”

    “哪个字?”

    “来临的临。”

    赵松怡久久沉默,最后长呼了口气点点头:“好名字。”

    ——

    秦临又被放倒了。

    赵松怡没敢见秦临,打了声招呼之后就驱车离去;迈克也喝的烂醉,约翰还算清醒,拒绝了蒋檐彬叫辆车的提议,拉着迈克拦了辆出租车。

    这回秦临倒没哭,只是蒋檐彬问他家在哪里时他依旧不说话,整个人垮垮地挂在蒋檐彬身上。

    开车回家的途中蒋檐彬一直没有拆穿,直到到了地下车库,车子熄火之后,蒋檐彬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秦临,到家了。”

    秦临怕热,刚才不知是不是有意,解开了衬衫上面的扣子,颠簸间,胸前衣领敞开,酒精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隐隐渗着一片红色。

    二人一同下车之后,蒋檐彬转过身,看见秦临站在车门边没动,蒋檐彬也调转步伐走了回去。

    秦临拿出烟叼了一根靠在了车上,打火机好几下都打不着火,烦躁间一双手护着一簇火苗缓递了过来,秦临衔烟轻笑,低头点了烟。

    蒋檐彬收起火机时秦临吐出一口烟,灯火葳蕤。

    蒋檐彬等秦临抽完那支烟,重重呼了口气:“走吧。”

    “蒋檐彬……你说过工作之外的时间我可以这么叫你,还算数吧?”

    “嗯,算数。”

    “你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两次装醉跟着你回家吗?”

    蒋檐彬躲过对视,朝前转身:“先回家吧。”

    ——

    蒋檐彬最后也没问,给秦临拿了醒酒药,秦临说他没醉,然后蒋檐彬又给他煮了粥。

    看着蒋檐彬在厨房,秦临起身放轻步子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小区户型很大,但是蒋檐彬只装了一间卧室,另外两间里放着电陶炉和一屋子橱柜,里面慢慢全是各式各样的瓷器。

    “画册么……”

    蒋檐彬把关于裴霁月的东西都单独保存在了这间卧室里,包括老裴交给他的那本画册和那副没画完的画。

    秦临小心地翻开,像是漫画,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小精灵来人间游历,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少年,二人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可是后来小精灵的寿命用完了,需要回到天上变成一轮月亮。

    小精灵走后少年如何,画册里没有画出来,空白页上只写了一句话: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你总喜欢哼这句歌词,以前觉得土,现在觉得还不错,因为月亮最后还是圆了。

    再翻过一页,是少年长大后的样子,很多:成为飞行员的少年,环游世界的少年,成为造船工程师的少年,养花的少年……

    看到这时秦临手一抖,画册不小心掉了下去,但是也摔开了之前被粘住的一页。

    秦临发现画册后面似乎写了一段话,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段手写体:“很多年后你会是什么样子呢?也许长高了,变得沉稳了,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你在干什么?”

    问声,秦临转过头,蒋檐彬端着粥碗站在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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