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盒棱角分明,握在手心硌得慌,但周锦芹依旧攥得很紧,生怕被人,更确切的说是怕梁明和瞧出些名堂,好平白叫人拿捏着取笑一顿。
她红着脸拉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将那玩意儿一股脑塞进去,哐当一声响,扭眼一看竟是撞上了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东西,想是梁明和也怕了求而不得的时刻。
周锦芹并不那么难耐地渴求性shi,她脸皮薄,当然不会上赶着去消耗掉这盒避孕套,但照两人这样踩着边缘线蹦跶的危急行为,总有一天该水到渠成的,她也不想山间小屋手足无措的情形再度上演。
正想着,梁明和赤着上半身推门进来了。
“怎么一回来就往卧室钻?”
周锦芹没提前编好答案,回不上来,便想着倒打一耙将话题略过。
她瞥了男人健硕利落的身体一眼,脸又涨红了几分,撇过眼不自在轻斥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团团是只胖猫,在外头流浪还将自己养有了十余斤重,腰粗似桶,却被梁明和一只手轻飘飘抓在手里。
这样的情形不少见,床榻上,他也时常这般扣周锦芹的腰,抓周锦芹的大腿。不同的是,人与猫不是一个量级的动物,同样的姿势用在人身上时总该多卖几分力,非得逼得手背利挺的青筋直冒才好。
梁明和笑她脸越来越红:“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能一样吗?之前又……”周锦芹的话愣是被自己呛回肚里。
她之前确实是看过梁明和的身体,可从来没有这样“光天化日”之下。
头顶的艺术灯并不是美丽废物,它发了狠地将屋内照得一览无余,偏白的光从男人的头顶倾泻而下,将那具过分漂亮的身体和盘托出。
因着裸露在外的缘故,每次呼吸都在结实壮硕的躯体上显了形。
大抵声音工作者天生善于控制发声位置,气沉丹田已然成了惯性,劲瘦狭窄的腰总随着呼吸轻轻鼓动着,偏就是这薄薄一片支得起她整个身体的重量。
周锦芹不敢再看了,她不自然地偏过脑袋,小声嘟囔道:“你也不怕又感冒。”
她转身要去开衣柜门帮他拿件衣服,手刚搭在门上,便被男人从后面堵住,将她强压在了衣柜门上。
他说:“我觉得有更好的御寒方法。”
梁明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支走了猫,这会儿手不安分地搭在她腰间,不过一掌的距离,便能扣住她大半个腰肢的维度。
周锦芹屏着气,呼吸已经不听指挥了,只愣愣怂恿她发出疑惑的声音。
梁明和沉着气低低笑了声,他稍稍往后撤开了些距离,双手托在周锦芹腰上,辅助她在这狭窄的夹缝里转了个身。
来之不易的空间还没等享受,便又被逼近剥夺了。
男人的手不知不觉已经落到了大腿根的位置,微微用力,便托着她的臀轻易将人抱了起来。
周锦芹下意识将腿锁在他腰间,手也很配合圈在他脖子上,好提防自己不留意摔落下去。
如此不信任自己也好,至少还落了个更亲密主动的接触,梁明和弯着眼想。
他也不该怪团团打翻了牛奶,洗澡时还不安分将他溅湿一身,否则哪能自然进展到现在的局面。
梁明和打量着周锦芹快要沸到极点的脸,凑近让那滚烫的温度肆无忌惮过渡到自己身上。
他不自觉将周锦芹抵在门上更深些,才俯身吻上她红润清香的唇。
两人浅浅贴着,耳语也便成了唇语,梁明和好兴致地哄她:“你如果抱我更紧的话,我想我绝对一点都不会冷。”
眼前的男人是妖精,周锦芹轻易叫他抽走了思考的能力,受蛊惑般听话地往他怀里钻得更紧几分,距离拉近了,唇便随着压得更重,也更深入。
周锦芹被亲得糊里糊涂,一双眸子欲眠似醉的样子,仿佛只要瞧一眼便会落进这神秘诱人的池塘里。
倘若再亲下去,怕是要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梁明和想着周锦芹明天就要入职,到底还是叫了停。
他埋在周锦芹肩颈里缓了良久,才将人放躺在床上,而后自己并排趴在旁边。
周身的高热褪去,周锦芹脑子清醒了几分,她小声问:“你还好吗?”
“如果明天是周末的话,我一定很好。”梁明和声音被压在被子里,有些压抑和沉闷。
周锦芹摸摸自己充血肿胀的唇,蓦地起身跳下床往外跑,生怕不小心又被人抓回去:“可惜明天是周一,我上班,你也得上班。”
国内配音工作绝大多数围绕在首都和魔都两个区域,倘若遇到配音合作性的项目,梁明和免不得要往这两个地方跑,这次他的工作地便在魔都。加上童乐集团马上要推出新系列活动,作为集团固定的特邀设计师,他都到魔都了,总也得去线下参参会探讨一番。
总而言之,新婚的两人因为工作要短暂分居了。
梁明和的航班在上午,即使时间紧迫,他也还是很有仪式感地将周锦芹送到了公司楼下,才扭头坐上地铁往机场赶。
报道完毕,人事领着周锦芹在公司大致转了一圈,最后才领着她到医学部认人。
周锦芹记性很好,只听一次就将人对上了名号,譬如说中间那位黄色短卷发的女人叫Rebecca,她对面工位的男人是Ken,年纪最大的那位女士叫Fiona……
大家算不得热情,最多也只礼貌性问候两句,偶有些刻薄的,会用很直白的眼神进行无声打量。
因着对学历和经验的高要求,医学部的同事年龄普遍偏大些,像周锦芹这样年龄范围的不是没有,但少有能直接做到医学顾问这样的重点岗位上来的。
先不论博士学位已经将年龄限制的多死,就是只论工作经验也没有像周锦芹这样“空白”的。虽然招聘信息上明明确确只要求了三年医学工作经验,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趋于履历更丰富的人,而周锦芹在此之前从未在药企工作过。
这样四面八方不加掩饰的视线弄得周锦芹有些头皮发麻,好在人事看出了她的困窘,又另外介绍了人与她认识。
她指着一个男人道:“这位是Raymond,担任的MSL(医学联络官)一职,后续需要你们配合的工作应该不少,你们可以多了解了解。”
男人站起来,温和介绍自己:“叫我加阳就好。”
加阳是个高个瘦男人,态度温和内敛,年纪似乎也不大,乍一看倒不像是能干联络官这种强于沟通岗位的人。
周锦芹礼貌笑笑,也报了自己的中文名。
人事说:“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之前认识吗?”
周锦芹认真打量了对面男人的脸,摇摇头:“应该不认识,学校人很多,要碰上面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加阳点点头似认可她的话。
由于刚进公司,各方面还待适应,领导并没安排什么工作给周锦芹,只拿了些文件叫她熟悉,倒也悠闲。
中午,主管提出要请她吃午饭,担心一男一女的搭配容易生误会,便又临时拖了同她相对熟悉的加阳一起。
午饭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日料店里,周锦芹本身就少吃荤腥,对桌上的厚切鳗鱼和生马粪海胆刺身避之不及,到头来只简单吃了些黑金高菜卷和拉面果腹。
加阳也吃的不多。
主管调侃:“难不成你们学校的压力都这么大吗?一个两个都吃这么少。”
饭要吃一会儿,桌上总得找话聊。
主管问周锦芹为什么辞去医院的工作,周锦芹只说想换个环境。
主管并没追问,毕竟医学部不少人是医学出身的,原因其实并不重要。
他以加阳举例,对方也是从医院辞职后进的药企,只是他本身是药学生,硕士毕业后在一家医院做科研工作,前两年辞职进的药企,以此暗示周锦芹公司是个绝对的好地方。
临别前,加阳偷偷告诉她:“好不好说不上,我只是觉得这里工资比较高。”
周锦芹为他的直白感到好笑,想他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沉闷,否则也稳不住医学联络官这个岗位。
五点准时下班,天又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
周锦芹站在廊檐下,犹豫等雨停,还是一鼓作气冲到地铁站去。
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过天气预报了,显示全天晴朗,她想着今天初到岗东西带的多些,便没拿伞,谁料会这般。
望着这天没有要停的架势,周锦芹叹口气,准备硬着头皮往雨里闯,却被一柄伞罩到头上挡去了风雨。
加阳冲她笑笑:“我把伞借你吧。”
周锦芹不要,担心他怎么办,却见他钻进了别的同事的伞下,简单告别后头也不回走了。
到家,团团坐在门口委屈巴巴,见她回来冲上前撒娇好久。
自打被收养后,团团很少单独在家,像今天这种从天明等到天黑的情况更是没有,这会儿就差掉小珍珠嗷嗷哭了。
好在梁明和时间自由些,他偶尔还能冲着监控逗逗小猫,这才叫它情绪好些。
这自由时候,有一大半也花在周锦芹身上,他时不时要问问她在公司好不好。
周锦芹这会儿终于得空,回了视频电话过去。
梁明和认真打量她的脸,说:“似乎今天还不错。”
“嗯,挺好的,主管还请我吃了午饭。”周锦芹笑笑,她指了指加阳借她的伞,补充一句,“回来下雨了,同事还借了我伞。”
有一段时间没上班,她本来还有些忐忑,但体验一天下来,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
见状梁明和放了心,他问:“我买了花给你做庆祝,送到家了吗?”
“收到了。”周锦芹点点头,将摄像头反转对着地上已经癫狂痴迷的团团,“你看,它喜欢的要命。”
梁明和总不忘家里还有个小成员,临走前自动铲屎机、自动水碗、自动喂粮机都给团团安排上了,下午订花,还不忘给团团买上一小束洋桔梗共庆。
团团这会儿躺在花旁,时不时就要凑上去闻闻蹭蹭,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梁明和笑眯眯看了会儿,张口又问:“那你呢?喜欢吗?”
周锦芹把摄像头重新对准自己,而后抱着那束色彩艳丽的花嗅了嗅,认真告诉他:“很喜欢。”
这束花大约由十余种花组成,亮丽不冗杂,味道也很清新好闻,是梁明和的眼光。
“是吗?我闻闻。”梁明和也靠近镜头抽了抽鼻头。
周锦芹觉得他一本正经的假动作好笑:“隔着屏幕也能闻到吗?”
梁明和忽地从镜头外抱出来同她一模一样的花束,他将脸埋进花里又闻了闻:“沉浸在一样的味道里,好像你就还在我身边。”
他慨叹,又笑着认真问她:“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