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白跟教练开了个二十多分钟的小会，游戏的事情聊完了，就开始说放假去哪里吃饭。两人说着推开了门，就被李君诚堵住了。他冲教练点了点头，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说点事。”

    他们又回了房间，真白看到自己手机被扔到了床上，啧了声，开始挠头。

    李君诚反手把门关上，开门见山的问：“你对汤瑶到底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对她没感觉吗？”

    “确实没感觉啊。”他大喇喇走回去坐下，“就…没事逗逗她玩。”

    “天天那么多妹找你，你非要找她吗？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性格你也知道。你想追就大大方方追，在背后搞小动作真没必要。跟哥们说实话，真喜欢就喜欢呗，反正她又跟我没什么，我干涉不了她做选择。”他顿了顿，应该是下了决心才说，“毕竟你们有感情基础，真复合的话，你放心，我肯定尊重你俩。”

    “得了吧，你诚少要把的妹，谁能撬得走？”真白衡量世界的计量单位就是钱，在这种规则里，他太清楚两人间的差距。他都庆幸自己是真不喜欢，哪怕有那么一点儿感觉，那自己就是败给这个权钱世界的倒霉苦主了。

    “……唉，没必要这么说。”李君诚在误会的路上越走越远，“女孩子又不是别的，怎么想谁也不知道。我的意思只是咱俩公平一点，还有就是，你对她也公平一点，要是想追她，你就彻底跟林琳断了。”

    “我真服了。”真白都无语了，“真有那么喜欢吗？你到底喜欢她啥？”

    李君诚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挺多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简直就是异食癖！

    真白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

    【汤】：QAQ对不起

    【汤】：我再也不在背后八卦别人了

    【汤】：补药生气啊

    【L1】：……

    【L1】：不是，我没有生你的气。

    【汤】：0.0

    【汤】：这样嘛

    【L1】：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

    【汤】：没有没有

    【L1】：[奥恩无语]

    【L1】：那我想跟你说，你想听吗

    【汤】：也行。

    *

    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后续的时候，装傻就是最好的选择。比起客观的陈述自己没有那么大魅力，既要帮真白撇清关系，还很可能让话题的发展不可控，最后不得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当然是将错就错，让‘误会’进行到底。

    笨蛋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如果聪明情商又高的话，也会配合。

    不知道好还是不好，汤瑶认为李君诚是第二种。

    确实，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在她心里一直加分。但就算知道了他的图谋，她也没有把他放到男友预备役里，因为她压根就不想谈恋爱。

    ——当然，暧昧是另一回事了。

    汤瑶躲在被窝里，把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我躺好了，你说吧！”

    真白在外面直播补时长，上半年还没过完，他就欠了两百多个小时长。

    李君诚答应了一声，但一会儿都没说话。

    很显然他不擅长这样聊天，憋了半天才开口：“我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我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好，只是不太合适。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不好。”

    汤瑶最讨厌用前女友卖惨的男人，偏偏接触到的男性十个有八个喜欢用前任给自己立情圣形象，动不动就是真心喂了狗，要么就是莫欺少年穷，一开始还图新鲜听听，听多了就愈发觉得这类人的嘴脸丑恶。说要听他说情史，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揣测对不对而已。

    结果李君诚倒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真诚。

    “所以是什么不合呢？为什么分手呢？”汤瑶问，说话的时候那种酸涩感又在牙根处滋滋作祟，“……她真的很漂亮诶。”

    “就，兴趣爱好，三观什么的，都不太合适。”

    “什么啊，什么都不合适，那怎么会在一起？你小子就是见色起意然后始乱终弃了是吧！？”

    “诶不是，她追的我好吗？”李君诚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委屈，“一开始就是拉着一起玩游戏，打了很长时间，基本上天天都玩，线下也吃过几次饭。正好那个时候比赛打得瓶颈期，也挺想找个人陪，反正后面有天林琳就给我们四个拉了个讨论组，搞了个什么真话局，然后说了些有的没的，就在一起了。”

    “这不是挺合适的吗？我觉得你真的很合适网瘾大的女生。”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说，“谈了她就变了，天天打电话聊天但是就是不上线，问就是指甲不方便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喊她来又不来，我自己打又要翻战绩，pvp的游戏只要随机匹配到女的就发脾气，每天查岗八百遍，不让我玩要我陪她看剧什么的，见面先查半小时聊天记录和私信。然后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欢打游戏，玩那么久就是为了追我，所有游戏一半代练一半靠张新宇和林琳在讨论组里教。草了，她唯一喜欢的游戏就是打麻将，雀魂倒是实打实玩了两千多小时。”

    “呃……啊这，呃……不管怎么说，为了追你不喜欢的事情那么久，也很伟大了。”

    “我知道啊，所以也没因为这个怎么样。除了这个，其他也都还行吧。而且我觉得她还挺好哄的，知道自己发代付，想要什么就说，反正不麻烦就是了。”

    “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会发代付也算优点了吗？”

    “算啊。她自己有事业，问我要的那些她自己也能买，说白了就是要个态度而已。总比我发小那种一发脾气就全部拉黑，然后在小号发堪比摩斯密码的玩意，逼得他男朋友先破译再破费，还要求我们这些朋友想办法转交好多了吧。”

    “呃……这样对比的话确实。”汤瑶感觉自己简直都算温柔可人了，“听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怎么没多久就分手呢？”

    李君诚思考了一会，说：“因为她对我的感情越来越深，我对她从恋爱后就没什么变化。我才发现我其实不喜欢她。就算她真的喜欢打游戏，可能也改变不了太多。我…只是那个时候太无聊。我承担不了她对我的越来越多的寄托，所以就分手了。”

    “我也是诶。”汤瑶深有共鸣，“无聊的时候就很想有人陪啊！一个特别的人，一段特别的关系，让自己感觉在这个世界没那么孤独——但我不会因为无聊就给人花钱，五块钱都不行。”

    “嗯，那上次你给我打电话，你觉得我不方便就直接找别人了是吗？只要有人陪你，谁都可以？”

    汤瑶回避了这个问题：“唔，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小心眼儿你。”

    “没有。”听不出他的语气，“只是问问，我不介意。”

    她假装没听见，一本正经总结起来：“确实，我觉得没什么，好聚好散。人家没什么不好，你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你能自己想明白，及时醒悟，没有再耽误人家，已经很好了，很多男生都没这么细心好心的！”

    “……也不是，我既不细心也不好心。”

    “喂，我就客气客气。而且聊个天也不用这么真诚吧！”

    “不想你误会。”

    “我误会你是个好人也不好？”

    “不好。”

    “牛的。那你说吧，你是怎么被迫醒悟的。”

    “她……”李君诚顿了顿，专门找个含蓄点的说法，“她有精神洁癖，很在乎那种事的第一次，而且特别特别严重。”

    汤瑶倒吸一口凉气，语气立刻变了：“你、你真恶心，你怎么好意思说……”

    “没有、没有！！也不是所有男的都那么饥渴好吗？”李君诚打断了她的语言攻击，“我现在都是处…呃，我、我呃……就，反正就……我是，她不是。好吗！”

    汤瑶撤回了刚刚下的头：“对不起。”想想觉得好笑，“哦，你是处男啊？”

    “……”他不吭声了。

    汤瑶也没再嘲笑他：“我没懂诶，她自己不是她为什么有这种情节，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那我怎么知道，她就是不放过自己。她觉得我好，她又觉得她配不上我，但是她又希望我能像她看重这件事情一样看重她，然后给她想要的那种……弥补？之类的吧。她想有个人拯救她，也确实应该有个人拯救她，但不是我，一开始她哭我还给她约心理医生，后来……就只觉得烦。”

    从三观的角度出发，汤瑶也不理解这类人，她对爱情和情爱有过很多幻想，但任何一种预设都不包含对过去的背调，她不在乎发生过的事，她是标准的只看眼前享乐派。但同为女性，她又很能共情对方在黑暗情绪里的无助和难过，所以听到这么冰冷的转述心里又很不好受。

    “好吧。”汤瑶把掉到鼻尖的头发拨开，半天才吭气，“下头。”她作出总结，“你可能没有那~么~那~~么~~渣，但是作为男朋友你是真不咋样。难怪你怕别人说，自己说都这么残忍了，别人再添油加醋一下，确实很影响形象。”

    所以说还是暧昧最好了，既不用负责，又能享受荷尔蒙碰撞出微妙的氛围。

    “没有啊，和平分手，别人又不知道原因。”

    “……那你跟我说，你有病？”汤瑶是真不懂他的脑回路，“我又不是非要听，你给我留点幻想的空间不行吗。”

    “嗯？你会幻想我吗？”

    “……啊啊啊你听不懂人话啊！！你去死吧！！”

    “嘿嘿。”

    “笑你个头，傻逼！”

    “如果可以，我肯定想你觉得我哪里都好，但我觉得人本来就不完美吧，我不喜欢撒谎。所以比起虚假的高分，我还是更想把好的坏的都告诉你，让你能有选择。”

    “谁要选了。”汤瑶油盐不进，“不说了我困了，挂了拜拜。”

    她火速关掉了语音通话，然后捂着咚咚狂跳的心，叹气：“好险，差点就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