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一连几天,马尔福庄园都召开了食死徒会议,黑魔王俨然将由古老的血缘魔法保护的这儿当成了大本营。每一次会议德拉科和梅菲丝都被允许参加,这显然是极大的荣誉,因为她注意到坐在尾席的一部分人并不总是出现。格雷伯克的座位在中间靠后,他也不是天天都在,但每当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开会的地方,她努力不去看,却没法忽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这天梅菲丝走进她无比抗拒的那个走廊尽头的房间,黑魔王有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惩罚某一位不称职的仆人,她进入之前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差点吐出来。一个女人头朝下悬在吊灯上,缓慢地旋转着,如同一座雕饰。等她转过来,梅菲丝除了发现她的手不自然地抽搐着、显然被钻心剜骨折磨过以外,更重要的是,她看起来非常熟悉,她花了几秒才将这张充血发肿的脸与学校走廊里某张和蔼平凡的脸对上——她的某位教授被食死徒抓住了,正命悬一线。

    她不敢再抬头看。但女人的身影映在壁炉上方镀金的镜子里,映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她无处不在,提醒着梅菲丝她究竟正和一群什么样的魔鬼为伍。

    与此同时,黑魔王扔了份报纸到格雷伯克面前,假笑着说,“芬里尔,快看看这上面的新闻。我以为我们的老朋友韦斯莱应该正处于悲痛之中?”

    他的嗓音极为清晰,悲痛二字咬得极重,像上下颌一张一合猛地咬住猎物的蛇类。

    格雷伯克是挺莽撞,但并不算太蠢,他很快就找到有着韦斯莱一词的新闻——比尔·韦斯莱与芙蓉·德拉库尔的结婚登报声明,梅菲丝稍早时已读过今天的晨报,万幸比尔·韦斯莱还活着,只是不知他有没有被迫转化为狼人。

    格雷伯克有些结巴,他曾经迫不及待想用来邀功的话此刻变成捅向他自己的利刃,“主人,我很抱歉,或许是我咬偏了,我明明洞穿了他的胸膛……”

    “还以为和动物做朋友的经验有助于你判断猎物是死还是活呢。”黑魔王出言讥讽了一句,不耐烦地挥手让他闭嘴,他虽然生气,但主要的原因却不在他这个愚蠢的手下。

    这时有两人推开房门,他们经过被胡乱地推到墙边的家具、烧得正旺的壁炉,来到长桌旁边。

    是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尽管同行,但二人看起来并不亲近。他们来得很晚,不过黑魔王似乎并不介意。斯内普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地落座于黑魔王的右手边。

    “主人,凤凰社打算下个星期六傍晚把哈利·波特从现在的安全住所转移出去。”

    梅菲丝的视线凝在光滑的桌面一角不动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对主仆的谈话上。不过她没必要这样刻意,因为其余人也都明显地来了兴趣,专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比起斯内普,亚克斯利显然没那么受器重,他有意要向黑魔王展现自我,提出了另一个波特转移的时间点,而斯内普有条不紊地反驳着他。所有人都知道黑魔王现在的头等大事不是等着魔法部垮台——这已经是必然发生的——而是亲自杀死波特。梅菲丝不知他为何对这件事如此执着,波特一人显然不足以统领凤凰社和他抗衡。

    这时进行到中途的会议突然被一声痛苦的哀嚎打断,凄厉的叫声拖得极长,是从庄园的地牢里传出来的。梅菲丝知道那是食死徒抓的俘虏,大多是旗帜鲜明地反对黑魔王一派的巫师,有得几乎被钻心咒折磨到失去理智。

    黑魔王平静地命令虫尾巴前去地牢察看,一个矮小的男人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爬下去。起先梅菲丝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这个古怪的外号。但德拉科告诉了她他的名字——一个许多英国巫师都听过的英雄之名,彼得·佩迪鲁。去年夏天德拉科的姨妈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为亲自杀死她大名鼎鼎的杀人犯堂弟而迫不及待地向黑魔王邀功时,梅菲丝就意识到当年十二个麻瓜死去事件的真相可能并非大众想象的那样。今年看到这个据说英勇地面对黑魔王后光荣牺牲的男人依旧活着、并且对黑魔王卑躬屈膝时,她终于意识到原来布莱克是被诬陷的,被他曾经的好友佩迪鲁。

    尖叫声一直似有若无地穿透地板、萦绕在房间里。梅菲丝麻木地盯着桌面,她一直想做些什么,可铃兰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听命于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唐娜,她也不敢命令唐娜去给他们送些吃食,哪怕这些黑巫师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不敢拜托德拉科这么做,万一她连累他了呢,他姨妈最喜欢造访的地方就是地牢。

    最后梅菲丝只能在听到那些尖叫声时麻痹自己,但她好像一次也没成功过。身体里的一部分告诉她要变得冷血才能保护自己,一部分又紧紧束缚住她的良知,不让它们有分毫的机会融于无形。她每天都觉得疲惫不堪,几乎要撑不下去,所以她不停地看邓布利多的讣告,逼迫自己回想那天夜色下从高塔轰然跌落的老者,告诫自己不配去死,她至少得活下去做些什么。但她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如此又陷入恶性循环。

    她回过神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黑魔王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虽然只是拂过一瞬却仿佛带来一阵寒冷,哪怕只是心理上的也使她打了个冷战。好在她并不是唯一一个面色僵硬的,所有人在听到黑魔王要他们的魔杖时皆面露惊愕与迟疑。

    黑魔王的爱宠——一条巨蛇盘桓在他身侧,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竖立的瞳孔牢牢盯住卢修斯·马尔福——黑魔王拿走了马尔福的魔杖,他正坐在马尔福庄园长桌的主位,讥讽着马尔福家族的家主不配拥有魔杖,这种掌权的滋味一定给他带来了快感。牢狱之灾使得马尔福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自从越狱以后他便时常因一点风吹草动受到惊吓,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养尊处优、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了,在食死徒中的地位急速下跌,对黑魔王表现得也不如以往忠心,因而他此刻有意要当着众人的面对马尔福发难。

    “主人,您待在我们家里是我们的荣幸,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莱斯特兰奇不同于她面色发灰的妹妹一家,正急切地向主人表达忠心,她前倾着身子,似乎用语言还不能表达她渴望与他接近的意愿。

    然而黑魔王对这一家人的羞辱还未结束,“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跟我听说的你们家这星期发生的那件喜事相比呢?”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主人。”莱斯特兰奇有些糊涂,只有面对黑魔王时,梅菲丝才能从她脸上看出疯狂、张扬以外的神色。

    “我说的是你的外甥女,贝拉特里克斯。也是你们的外甥女,卢修斯和纳西莎。她刚刚嫁给了狼人莱姆斯·卢平,你们肯定骄傲得很吧?”

    长桌上爆发出一阵讥笑,人人坐在马尔福庄园华丽的房间里,人人皆可以对马尔福家踩上一脚,马尔福先生大约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但他纵然后悔也没法回头了。桌上没笑的人除了他们一家和莱斯特兰奇夫妇外,还有梅菲丝与她爸爸,塞尔温先生现在俨然把自己与马尔福一家当成一伙的,虽然心里也在暗自埋怨他们不中用,地位一落千丈。

    她不知道卢平教授的新婚妻子与马尔福家,更准确来说是布莱克家还有这么一层联系,却领会了先前黑魔王讽刺格雷伯克时隐含着一层怒火的缘由,韦斯莱与卢平家的两桩结合都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主人,她不是我们的外甥女,”莱斯特兰奇的脸上交错着屈辱与怒火,她不得不在同僚放肆的嘲笑声中提高嗓门,“自从我们的妹妹嫁给那个泥巴种之后,我们——纳西莎和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那个孩子,还有她嫁的那个畜生,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德拉科,你说呢?”黑魔王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清晰地盖过了他手下们的尖叫与嘲讽,“你会去照料那些小狼崽子们吗?”

    不像邓布利多死去那天他们首次参加的会议,德拉科和梅菲丝并没有坐在一块,他在她斜对面,因黑魔王的话头落在他身上而惊恐地望向父母,还是他妈妈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他不做声,于是他们一家苍白的面容淹没在食死徒们的愈发嚣张的声浪里。

    “够了,够了。”黑魔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巨蛇,笑声立即平息下来。

    “长久以来,我们的许多最古老的家族变得有点病态了。你们必须修剪枝叶,让它保持健康,不是吗?砍掉那些威胁到整体健康的部分。”

    莱斯特兰奇连连附和着他的话,“是的,主人,只要有机会!”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道里,她对梅菲丝的态度十分轻蔑,梅菲丝不知这是不是因为她看不上自己的父亲,他并不在最早追随黑魔王的那批人中。而现在她的眼眶里盈满感激的泪水,显得异常激动,如果她的妹妹和外甥女站在她面前,恐怕她会毫不犹豫地甩出两道死咒。

    “会有机会的,在你们家族里,在整个世界上,我们都要剜去那些侵害我们的烂疮,直到只剩下血统纯正的巫师。”黑魔王说着,举起魔杖对准桌上的女人,因会议开始而失去的关注度又回到了她身上,此刻她痛呼着醒了过来,开始拼命挣扎着。

    “你认得出我们的客人吗,西弗勒斯?”黑魔王一个个发问,当女人旋转着面对炉火时,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惧,“西弗勒斯!救救我!”

    “噢,认出来了。”梅菲丝的院长说道,他看着同事缓缓地转过去,对她的哀求一语不发。

    “你们呢,德拉科、梅菲丝?”黑魔王用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轻轻抚摸着巨蛇,梅菲丝的整个身子僵在那儿,她看着那条蛇一动不动,想到黑魔王可能想让它做的事,一时恐惧到没有作声。黑魔王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慢条斯理道,“不过你们大概没有上过她的课,有些人可能不认识她,我来告诉你们吧,今晚光临我们这里的是凯瑞迪·布巴吉,她此前一直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教书,教巫师的孩子们学习关于麻瓜的各种知识,说麻瓜和我们并没有多少差别。”

    食死徒们用大笑和干呕声表达对这一说法的不屑一顾,布巴吉对斯内普的哀求被嫌她聒噪的黑魔王半道堵住,他继续说着,“布巴吉教授不满足于腐蚀毒化巫师孩子的头脑,上个星期还在《预言家日报》上写了篇文章,慷慨激昂地为泥巴种辩护。她说巫师比如容忍那些人盗窃他们的知识和魔法。布巴吉教授说,纯种巫师人数的减少是一种极为可喜的现象,她希望我们都跟麻瓜……毫无疑问,还有狼人……通婚……”

    这次没有人笑,黑魔王的声音里透着轻蔑与愤怒,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与女人拼命扭动身躯引发的布料摩擦声。

    “阿瓦达索命。”

    绿光闪过,布巴吉教授落到了桌面上,震得桌子颤抖着发出嘎吱声,她的眼泪流过额头、渗进头发,渐渐干了。几名食死徒惊得缩进椅子里,德拉科从座椅里滑到了地板上,梅菲丝的手死命地扣住桌沿,用力到每片指甲的粉色都褪为白色。

    “用餐吧,纳吉尼。”黑魔王轻声说,巨蛇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肩头滑下来,蜿蜒着朝女人的尸体前进。

    梅菲丝没意识到她吞咽了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难受得干呕出来。

    “纯血叛徒的孩子要么选择媚娃混血,要么选择狼人,现在的年轻人,多么别致的眼光啊。”黑魔王缓缓转向她的方向,“幸好,这里现在就坐着两位古老家族的年轻后裔。”

    他话里的两位后裔一个正被母亲拉起来勉力回到座位上,一个正弯腰干呕着,她父亲正怒其不争地瞪着她,却不敢作声。两人都没勇气看向桌面,听到这话浑身一震,却不敢抬头。黑魔王掠过两个不成器的孩子,对他们的家长说,“卢修斯,奥利乌斯,挑个日子吧,《预言家日报》会让所有人看到,什么才是值得提倡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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