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戒指

    1,2,3,叮铃铃——

    跑!

    你匆匆和羽枝告别,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学校后,才喘着气靠墙休息。

    拜托,今天你只想一个人回家。

    不知道明天宫侑学长会不会闹脾气,啊好麻烦,要不随便烤个饼干送给他吧。

    而此刻的教室内。

    “奈奈呢?她去哪里了?”

    “宫侑前辈,奈奈已经回家了哦。”羽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瞧见他瞬间凝重的脸色和周身压抑的气场,再看向周围的同学,果然,全部被吓得不敢说话。

    宫侑也一句话都不说,就那样双手插兜,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的书桌,在滞重的氛围里,他突然沉着眼发出一声轻笑。

    “是我逼得太紧了吗?不过,这也没办法啊,我已经拼—命忍耐了呢~”

    哈?忍耐?

    羽枝的嘴角向一边扯去,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片段。

    每天早上都会把你送到教室,告别时要么摸摸你的头要么捏捏你的脸,偶尔还用他的脸贴着你的,耳鬓厮磨,她敢确信,如果不是考虑你,他绝对会做出更亲密更过分的事情。

    你时常会反抗拒绝,每到那种时候,他都是一副“不可以吗我好难过啊你可怜可怜我吧”的姿态,然后容易心软的你就会绷着脸接受他一切或正常或不正常的亲近。

    有时课间他也会跑过来,手里拿着果汁或者水果面包之类的东西,借此由头又拉着你的手黏黏糊糊撒娇装可怜,说什么“训练好辛苦上课好困但我还是好想见奈奈”之类的鬼话。

    呵,不知道每周自己死命加练的人是谁。

    你每次都会迷迷糊糊地上当,感动地收下他的东西,偶尔还会摸摸他的头安慰他。

    他呢?次次都配合你的动作,顺从地低下他总是高高昂起漫不经心俯看所有人的头颅,眯着眼睛用头发磨蹭着你的手心。好几次,羽枝都看见,他借着头发和手的遮挡,金色的眼睛向她发出挑衅的目光。

    放学的时候,也会以“你是经理可不能天天迟到啊”的理由,每周至少把你抢走你三天。

    风声以极快的速度从班里传往全校,大家都在说你们一定是在交往了,三分之一的女生哭诉,三分之一的女生祝福。

    还有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经在猜你们什么时候会结婚了。

    她一个人的解释毫无作用,那些人都会劝告道,“哎呀羽枝你只是因为远山桑交了男朋友而吃醋失落啦这很正常”之类的。

    更让她无力的是,她清楚地感知到,你和他之间存在着一种她无法参与和破开的关系。

    那是一种——

    比友情更粘腻、比爱情更疯狂的交缠。

    她似乎看见你正被一股浓稠幽深的不透明介质缓缓包裹,你天真又无奈地笑着,就像对待一个有些幼稚的朋友。

    丝毫不知他的危险。

    “宫侑学长,你喜欢奈奈的话,请正常地追求她,不要这样毫、无、分、寸。”羽枝站起身,以完全不输的气场警告宫侑。

    “欸?可是,奈奈没有拒绝我啊。”

    是的,这就是让羽枝最无力的点。

    虽然你会抗拒,虽然你会冷脸,但没有过一次严词拒绝。

    狐狸何其狡猾?察觉到人类一丝的退让,探明人类的底线后,就会一点点、一点点继续向前试探,直到抵达他满意的距离。

    到底还要多近才会满足?

    贪心的狐狸只会给出一个答案:永远不会。

    全部都是他的问题,羽枝从杂乱的思绪里翻找出这一结论。

    “如果你伤害到奈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她咬牙切齿。

    罕见地,宫侑沉默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半,半晌,羽枝才听见他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伤害奈奈了。”

    再?羽枝立即捕捉到了话里的信息,他一定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

    “她自己也不可以。”声音极低,清晰、克制。

    “疯子。”羽枝冷着脸评价道。

    “我吗?”宫侑的脸上挂着天真的微笑,指了指自己,手指猛然插进发间,用力攥紧几缕,就像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痛意一样继续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是啦,没办法,谁让我太爱奈奈了嘛~”

    羽枝只觉得想吐,挂起书包冷着脸离开了教室,心里盘算着一定要这个时间去你家里一趟,打听下关于你的事情。

    ……

    快下雨了。

    先是眼前瞬间变得昏暗的景色,再是鼻间嗅到的裹杂着潮湿泥土腥味的空气,在你这么猜测时,一道轰鸣撕裂天空发出绝望的嘶鸣。

    你蜷缩着蹲下,颤抖地捂住耳朵,睁开一只眼睛观察是否会落下更尖锐的闪电。

    比闪电先来的,是一只从天际垂直飞落的乌鸦。

    它张开的翅膀像是一片被撕下的深夜,边缘淬着幽蓝的冷光,随着骤降卷起一阵冷涩的风,你甚至听见了呼啦呼啦的风啸。

    在即将坠地之际,它倏然收敛双翅,姿态冷峻,是的,你不可思议地从这只乌鸦身上看到了冷峻。

    它缓缓落在了你的手上,一声没叫,歪了歪脑袋,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你。

    这只乌鸦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

    你好奇地把脸靠近了,这只被人们号称黑暗势力的乌鸦却一动没动,乖乖地敛起翅膀纵容着你靠近。

    靠近后你看得更仔细了,没错,这只乌鸦的眼睛的的确确是蓝色的,而且是澄亮的深蓝。

    不仅如此,它前额处的羽毛竟然是“M”形的,脑袋也比普通的乌鸦圆润,全身透露出和这副躯体格格不入的乖巧。

    或许是一只家养乌鸦?

    “乌鸦先生,请问你是迷路了吗?”你轻声问道。

    乌鸦先生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注视着你。

    不知是不是要下雨的关系,你总觉得它的眼睛雾蒙蒙的。

    是在害怕飞不回主人家里了吗?

    你小心安慰:“不要难过呀乌鸦先生,我带你去找你的主人好不好?”

    乌鸦先生却摇了摇头,扑闪着翅膀飞到你的肩头,用脑袋轻轻地蹭了下你的脸颊,不知何意的你偏头,接着唇边落下了一个说不上亲吻的亲吻

    ——是乌鸦先生用它那坚硬的鸟啄温柔地点了下你的嘴唇。

    “乌鸦先生是在难过吗?”你将其理解为了寻求安全感。

    乌鸦先生竟然听懂了你的话,因为它愣了两秒,看着你轻轻点头。

    你小心翼翼从它前额的羽毛一路向下顺到羽翼,乌鸦先生僵在原地,终于发出了“嘎!”的一声。

    “乌鸦先生终于叫啦。”

    乌鸦先生把脸埋在你的脖子后面,翅膀缓缓张开包住你的脖子、爬上你的下巴。

    “有点痒呀乌鸦先生。”你缩了缩脖子,轻笑出声。

    乌鸦先生于是松开了一些翅膀,但还是没有放弃像圈地盘一样包住你的动作。

    很暖和呢。

    你没有拂开它,仍由它的动作。

    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一分钟后,乌鸦先生终于收起了它巨大的翅膀,黑色的羽毛在灯下泛起瑰丽的异彩。

    “你好点了吗?乌鸦先生,一会要下雨了,你先和我一起回家,雨停后我再带你出去找你的主人,好不好。”

    乌鸦先生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它仰头看了看愈发昏暗的天空,这时再次有一声轰鸣从天边凿下,可这次你没有害怕。

    因为乌鸦先生在雷声响起之前,就已经迅速用它温暖的翅膀捂住了你一边的耳朵。

    要问为什么另一边的耳朵没有捂住?

    因为乌鸦先生不是人,没有办法做到呀。

    不过就算这样,在感受到耳边厚实的暖意和乌鸦先生紧张担心的眼神后,你的害怕恐慌就已经全部不见啦。

    “谢谢你呀乌鸦先生,你真好。”

    乌鸦先生摇了摇头,害羞得用另一边翅膀盖住了自己的脸。

    “你好可爱啊乌鸦先生,或许,你考虑换一个主人吗?”

    你已经开始思考该给乌鸦先生买一个什么样子的鸟笼了,不对,还是买个栖架吧。

    乌鸦先生应该是自由的,不可以被鸟笼束缚。

    乌鸦先生没有回答,只是再次轻轻啄了啄你的嘴巴,然后乖乖地站在你的肩头继续注视着你,蓝色的眼睛泛着灯光的暖,在潮湿的空气里湿漉漉地燃烧。

    “你是同意了吗?乌鸦先生。”你开心得站了起来,轻快地踮了踮脚。

    乌鸦先生还是没有回答,低头用翅膀在身上翻找着什么,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枚戒指,用嘴叼着飞回你的手上,有些笨拙地将它套在了你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欸?这是……戒指?”你低头看着指尖多出的戒指——那是一枚王冠造型的戒指,戒圈是素丽的银白,如一枚低调的铂金权杖,柔软地围在在了你的无名指上。

    王冠的中心,是一颗净度极高的硕大钻石,冠鼎嵌入一颗颗幽蓝色的钻石,环伺拱卫,像一簇簇永不熄灭的深蓝火焰,在光线下折射出如宇宙般的神秘光芒。

    绝对的忠诚,绝对的占有。

    “尺寸刚好欸。”你感叹道。

    乌鸦先生点了点头,莫名地,你竟觉得它在微笑。

    “乌鸦先生,你……”

    咔擦——

    刺耳的尖锐声重重地灌入你的脑中,撕开云的白光惨烈地像一只苍白的手,骤然垂在所有人类、所有动物、所有生命体和非生物体的上方,占在绝对的制高点上冷静地审判着世间的一切。

    乌鸦先生再次捂住了你一边的耳朵,并抚慰性地啄了啄你的额头、鼻尖和唇瓣,待闪电声散去后,它用翅膀盖住了你的眼睛。

    你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柔和的白光,除此之外你什么都看不见了。

    几秒后,冷冷的雨滴开始淅淅沥沥落在你的肩头,你的视线终于恢复清明,却发现乌鸦先生已经消失了。

    而你的手里,多了一把伞。

    “乌鸦先生?”你撑开这把透明的伞,透过薄薄的伞面仰望头顶昏暗的天空,试图从那里面找出一道蓝色的目光。

    但什么都没有。

    嘀嗒,嘀嗒。

    雨越下越大。

    该回家了。

    ……

    “kageyama,kageyama,kageyama?醒醒,不要睡在这里,会感冒的,累了的话今天不要训练了,回家休息吧。”

    放课后,大地如常来到排球馆的,推开门后,远远得就看到靠在墙上睡着了的影山。

    不知为何,他没有换训练服,而是穿着那身黑色制服,蜷缩在墙边,紧紧地抱着一颗排球,皱着眉,整个人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不安。

    “大地……前辈?”影山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瞬间清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排球,安静地将它放在地上,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kageyama,你怎么……哭了?!”大地急忙安慰:“是因为ih没有进全国大赛吗?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们还有春高。”

    “我……哭了?”影山机械地用手抚在眼下,顺着那道湿润的泪渍,喃喃道:“是啊,我哭了。”

    大地简直急坏了,可他没有在口袋里放纸巾的习惯,于是脱下外套递给影山:“用这个擦擦,我们春高还有机会呢,这次一定成功的,sa,接下吧。”

    影山摇头。

    “那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kageyama?”

    “欸?等一下,你的肩上怎么还有一根羽毛。”大地用手指捻起那根落在影山肩头的纯黑色羽毛。

    “刚刚有乌鸦飞进来了吗?”

    “不知道。”影山眨了眨眼,盯着大地手中的羽毛,那羽毛竟泛起和他眼睛一样的幽蓝的光。

    “是啊哈哈,毕竟你睡着了嘛。sa,那就快回去休息吧。”

    “嗯。”影山安静应声,一步步走向门外,脚步有些虚浮,一下踉跄差点摔倒,好在及时稳住。

    他站在原地,有所感应地看向窗外。

    “你没事吧kageyama?”眼看不对劲的大地跑了过来,拍了拍影山的肩膀,一脸关切。

    代替影山回答的,是窗外的雨声。

    先是温柔的淅淅沥沥,仅仅几秒后就变了脸色,高高低低一头撞上透明玻璃,如流浪狗的呜咽。

    影山走到门边,外边的雨断断续续掠过他的眼睛,他眨不走,最后被淹没了视线,转而仰起脸,摇头用手顺走雨滴,结果手也变得冰冷潮湿。

    而他全然无感般用一只扶在额顶,另一只孤零零地垂下,残留的雨水顺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向下滴滴滴落。

    他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雨水从望不到尽头的高空中落下,肆无忌惮地打在他的脸上,像是尖锐的嘲讽,于是渐渐地,他的耳朵也被麻痹。

    “是啊,下雨了。”

    他闭上眼睛,安静地自言自语。

    似一声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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