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应歌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了：“我啊？”
“嗯，你突然停下来，是因为西门吹雪？”叶孤城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应歌的症结所在，“是看到了西门吹雪杀的人吗？”
“……”应歌苦笑一声，“你好敏锐，我瞒不过你。”
“我的生活……一直以来都太平静了，什么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我只在电视……咳，我是说只在书中见过，真的轮到我头上的时候，我一个都么见过。”
“你别看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我胆子其实也真的挺小的。”
“之前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死在我面前，大金鹏王那里，我知道他一定会死，可是到底没有死在我面前。”
“但是霍休，他是一具真实的尸体。”
不是病死的，不是意外死亡，而是真实的被人杀了。
就死在她面前。
和前面大金鹏王的死，构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应歌发现她之前对武侠小说看的还是太简单了，她以为闯荡江湖很简单，但是真正面对风雨和生死的时候，才发现这还是很难的。
“叶孤城，你第一次看到死人害怕吗？”
“怕。”
“我知道你不怕……”应歌说着突然睁大了眼，“什么？”
她以为她听错了，刚刚叶孤城说的是“怕”吗？应该是“不怕”吧？
应歌的表情让叶孤城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这个笑淡的很厉害，但应歌还是看到了。
“你笑了哎，你居然会笑！”应歌有点大呼小叫。
叶孤城：“……我又不是木头，我当然会笑。”
应歌：“可是木头笑了也没有你笑了来的让我惊讶。”
叶孤城：“？”
应歌老老实实的说：“木头笑了顶多是他成精了，现在是建国前还是允许的，你笑了多半是你生病了。”
叶孤城气的差点想大笑给她看，让她知道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会笑。
但是……
确实有点笑不出来。
“时间太久了，没什么需要我笑的事情。”
就连南王那边没有勉强过他一定要赔笑，因为他生性高冷不爱笑的人设已经是深入人心了。
看多了南王那边很多人曲意逢迎卑躬屈膝的样子，叶孤城觉得不爱笑也挺好的。
起码南王还会敬他这份傲骨，对他多少客气一些。
虽然让他替他们暗地里杀人的时候，一样的趾高气昂，高高在上。
“那你要不要去做一些，值得笑的事情？”应歌问。
叶孤城：“……什么意思？”
应歌冲他笑了一下：“就是去探索一下之前没有探索过的事情啊，或者说，去做一些在你之前看来是浪费生命的事情！”
叶孤城：“……”
不得不说，他其实是有点心动的，这件事听起来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这意味着不必去练剑，不必去处理白云城的各种事务，不必去理会南王府的各种召唤。
就像这段时间一样。
虽然这段时间还是要每晚抽空处理南王府发过来的消息，不过日子已经美好的让叶孤城忍不住笑出来了。
但长期这么做还是不可能，因为叶孤城不仅仅是叶孤城，他还是白云城的城主，还是前朝皇室的遗孤。
他有自己的责任，丢不下的责任。
但是看着应歌过分明亮的眼睛，叶孤城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说吧。”他的嗓子有些喑哑，“最近好久没有回去白云城了，我要回去看看了。”
应歌眼睛暗了：“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就要分道扬镳了。”
“不会！”叶孤城的下意识反应比他思考过后的更快，“不会，我先送你回太原，然后才走。”
应歌：“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白云城和太原府还是有距离的，也并不顺路，叶孤城要送她回去的话需要多绕很久的路程。
“不会。”叶孤城非常迅速的说，“没关系，其实并没有多远。”
“何况，你一个女子孤身闯荡江湖，看起来还如此柔弱，会有许多人心怀不轨的。”
这话说完之后，叶孤城也有些心虚。
这些日子以来，应歌的身手众人有目共睹，叶孤城自己都和她交过手。
应歌别说是孤身闯荡江湖了，就算是孤身去南王府闯一圈都不是问题。
这只是他的借口，他懂。
应歌也懂。
他需要自己给一个台阶下，不然的话不会这么说。
而她……
应歌抬眸看了叶孤城一眼，后者的视线有些游移，不过最后还是很坚定的看向了应歌。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好啊，既然叶城主不介意，那就请你送我回家吧。”
说完，应歌还冲叶孤城眨了眨眼：“不过叶城主，小女子身无分文，这一路上，可能又要麻烦叶城主负责我的衣食住行了。”
这次出来的时候全是江南花家七公子买的单，应歌可是一点委屈没受着。
但刚刚花满楼可没给她回去时候的路费，应歌自己带的钱，也不知道能让她以什么水准回太原了。
“好。”
回去的路上和来的路上没什么大的差别，叶孤城也是有钱的主。
只是再有钱，也还是没有办法弥补科技之间的差距。
应歌回到太原城的时候，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圈。
“也算是减肥了。”应歌自嘲一笑。
叶孤城认真的看了一眼应歌，说：“你不胖。”
应歌：“我知道，我只是安慰一下自己。”
“那你现在是要回白云城了吗？”应歌仰头问叶孤城。
本来就是要送她回家，现在太原城已经到了，叶孤城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叶孤城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别的理由了，而且他确实也应该回到白云城去了。
“不过不急于一时吧？”应歌看着叶孤城要走，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角。
叶孤城：“？”
“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风尘仆仆的，也没来得及吃点好的。”
应歌这话有点违心，毕竟这一路上叶孤城金钱开道，两人可没苦过那张嘴。
只是不找个借口，怎么能跟叶孤城吃最后一顿饭呢？
“现在都已经到了我家门口了，不让我尽个地主之谊吗？”
也不差于这一顿饭的功夫，叶孤城便爽快的答应了。
*
应歌拉着叶孤城回了自己家，洗墨激动的喜极而泣。
“小姐，你走了好久啊，你再不回来我都要上衙门了！”
应歌：“上衙门做什么？”
这时候的通讯系统那么不发达，还能给她来个全国联网寻找不成？
“告那陆小凤，拐卖良家妇女，让他被抓！”洗墨恶狠狠的说。
应歌笑出声来：“行了，我这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嘛。”
洗墨：“可是小姐，您都瘦了。”
“瘦了好，瘦了有吃胖的空间。”应歌安抚道，“我好久没吃过家里的饭了，洗墨快，去叫厨房李婶备一桌来，我和叶城主要好好吃一顿。”
洗墨这才注意到应歌身后跟着一个白衣男人，白衣飘飘看起来很仙，一张帅气的脸让她立马就认出来，这是当时她跟应歌去谈生意的时候，在酒楼碰到的男人。
最后还被应歌当成是叶孤城的模板给画进了书里。
这让洗墨高度警惕起来。
之前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在书里来着，突然之间走了出来，然后就把小姐给拐走了。
现在又是一个这样的男人，不会又把小姐给拐走吧？
洗墨连忙拉着应歌往外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叶孤城听到：“小姐，这个人也是书里的吗？不会又要拐走你吧？”
叶孤城：“……”
该说不说，这个距离这个音量，和在他耳边说话没什么区别。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没有说话，甚至配合的换了个方向看。
应歌：“……这位就是叶城主，叶孤城。事情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他是好人，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是好人。”
对于这个，现在洗墨可是充满了怀疑。
不过现在小姐回来了，叶孤城也只是在家里吃个饭，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洗墨没再多问去准备了。
*
等待做饭的间歇，应歌先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让洗墨给她化了个妆。
——本来也不是什么化妆高手，古代的化妆品她就更难驾驭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出门条件艰苦，应歌一直是素面朝天的。
当然也不是不行，只是化个妆会更有气色感一点，不然怕看起来太憔悴了。
应歌看着镜子里逐渐变得妩媚起来的自己，多少还有点恍惚。
古代的化妆品虽然没有现代的那么精细，但是在手艺精巧的情况下，画出来的妆容一点也不输现代的高级化妆师们。
反正整体效果，应歌是挺满意的。
不知道叶孤城看了会不会满意……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应歌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她可没有那种女为悦己者容的思想，以前化妆纯粹是为了取悦自己，和遮盖不好的脸色，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小姐，你真好看。”洗墨感慨着说，“你都好久没有让洗墨帮你梳妆了，洗墨都有些手生了呢。”
应歌来了这里这么久了，确实也没有梳妆打扮过，成日里素面朝天的就是为了还钱。
“没事，以后可以多打扮打扮。”应歌点头，“好看。”
洗墨美滋滋的。
“走，跟你小姐出去见客。”
*
应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了门，准备和叶孤城吃一顿漂亮饭，不过还没坐稳，就看到叶孤城一脸严肃的说：“我要告辞了。”
应歌：“？这么着急，不吃饭吗？”
“白云城被偷了。”
应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