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昭明右手无意识地夹起一块滚烫的肉片，就往嘴里送，“嘶——啊，烫死我了！”
“直接从锅里捞起来的，不烫才怪。话说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想这么入迷。”
“没什么。”
吴纾没有再接着往下问，毕竟柴昭明整天都神神叨叨的。
八点一到，爆料刷爆微博：
震惊！新人演员柳曼吟，夜间和大型集团股东李旭骅私下会面，两人一同前往某酒店包间，两小时后从酒店走出来，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此前，柳曼吟凭借大热IP翻拍电视剧女二一角正式在娱乐圈初露头角。
网友们：
刚出道就这么搞，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演员了！
这个李旭骅是谁啊？没听过。
相信柳曼吟！我有在片场探过班，是个特别好的演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
“现在的爆料都太小儿科了，实在没什么水花。”
“要不吴律师去给他们支个招，弄出点花样来，我还挺期待。”
“知法犯法，这是让我直接往枪口上撞啊。”
“嗯，随口说说。”
两人聊聊日常琐事，这段饭竟也持续了四个小时。
次日，临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新闻已经到了不得不收拾的地步。关于柳曼吟的质疑声层出不断，不仅如此，还出现了各种攻击人身的帖子。
“曼吟，你说你半夜去见什么男人？还被拍到了！”经纪人邓川在如同装上马达的电动机器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掉落在地上的头发茂密成林。
女子双腿微微交叉，精心设计的礼服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满不在意地倚在沙发上，欣赏自己纤细的手指，对经纪人的话语充耳不闻。
“你怎么都不紧张一下，刚出道就遇到这种事，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邓哥，你也知道这些新闻就是博眼球。不说这些，我们下午不是还有一个活动吗？准备一下吧。”
“也就你能有这个心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爸交代。算了，我给你找个律师团队，活动结束后你和我去一趟律所。”
“好好好，都听邓哥的。我爸那边你不用担心，你把我当成普通新人带就行。”
作为新闻的另一个主人公，李旭骅因为鲜少露面而置身事外，在商业圈掀起的风波被压缩到李旭骅的家中。
“先生、太太，早餐准备好了，请慢用。”保姆将新鲜出炉的早餐端到李旭骅和郑澜面前。
“旭骅，昨天的新闻我都看到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怎么说起这个，我和曼吟只是谈生意而已。”
“‘曼吟’，都叫得这么亲切了。”
“她是小辈，我们年长她一轮，我这么叫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你也别总是胡思乱想。”
“结婚六年了，你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应酬，在家呆的时间又有多少？你让我怎么不胡思乱想。”
“结婚前你不是这样的，旭骅。”
“我们不谈这些了，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我今天不去了，学生回家几天，刚好我也放个假。原本昨晚想和你说，可是等我睡了你都没有回来。”
“这样吗？是我太忙了。等我、等我谈下这个合作，我休假和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再说吧。”
失去兴致的郑澜哪还吃得下东西，桌面上的食物没动几口，人却说吃不下了。
夏天接近尾声，临清市的天气从干燥酷热转向温暖湿润，院子里拉起的太阳篷造就了一片阴凉的天地，栀子花的花瓣却开始泛黄掉落......
刚刚结束的吴慧芳和蒋豪一案，吴纾已经顺利归档，有了柴昭明的协助，其他案子也在有序进行。
这段时间，两人都是一到下班时间，就收拾东西离开律所。
律所的同事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吴律师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下班了，不会是被小柴助理带坏了吧！
吴纾对同事的看法浑然无知，她只是沉浸在对工作效率的提高带来的喜悦中，这可是意味着她今后可以接手更多的案子。
今天，她也是和柴昭明一样到点就拎包离开。
出了办公室的门，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向大门。
“我朋友的店里研发出了新的甜品，改天我带你去尝尝。”
“希望你别忙忘了......”
快要到大门的时候，一群人像蚂蚁一样涌了进来，声势浩荡。
黑色西服的保镖形成密不透风的墙，中间的女子墨镜、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在保镖的引领下走进律所。
待女子进了律所，保镖们迅速散开，在门外井然有序地站成一列。
一旁的吴纾许久没有在律所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见对方终于把大门空出来，和柴昭明一同走出大门。
神秘女子进到律所后左右环视，吴纾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与女子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视线交汇，而后错开。
柳曼吟摘下墨镜，若有所思地望向门外逐渐消失的背影，又重新戴上墨镜，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邓哥，我们进去吧。”
街道一侧，吴纾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柴昭明手里则是两大袋食材，慢慢悠悠往别墅的方向走。
“原来早下班的感觉如此美妙！不知道这样的美好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吴纾满意地看着手上的零食，不禁感慨道。
“......你工作以来一直在加班？”
“差不多，业务多起来，不在律所加班也会回家继续干。”
柴昭明将两个袋子转移到一只手上，腾出来的手向她比出大拇指，由衷称赞道：“新时代牛马精神代言人。”
“可是工资卡的余额稳步增长，真的让人很有安全感。”
“不懂。走快点，回去做饭，饿了。”脚步随着话语声渐渐加速。
听到不用自己下厨，吴纾识相地不继续和他争辩，“我建议你房租涨涨，我交得起。”
“我不缺钱。”
“那你缺什么？我在经济方面帮你分担一下。”
“我缺——不告诉你。”
“你......”有时候自己下厨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天早上，刚走进律所，吴纾就听见前台接待处的同事们在交头接耳，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不再是柴昭明，而是——柳曼吟。
这不是前几天微博上上热搜的女主人公吗？和律所有什么关系？
打开办公室的门，习惯性按向墙上的开关，“啪——”，原本光亮的办公室瞬间变得黑暗。
“哎哟——谁啊，怎么把灯关了！”
“李律师！今天怎么这么早？”吴纾赶忙将灯打开。
“昨天下班的时候来了个客户，委托我们律所派人专门对接他们公司的业务。这不今天就有活下来了，让我今天上午出一份律师函。”
“律师函？”
“有人发布大量虚假言论攻击当事人，影响到当事人的事业发展，特地让我们发函压一下舆论。不说了，上午出不了结果，头儿又是当头一顿劈。”
“那你先忙。”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出今天的工作文件，将其搬到柴昭明的桌面上。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柴昭明连续发几条消息。
禁止上班：喂，我今天晚点到，帮我顶一下。
吴纾：......你哪天不是晚点到？理由？
禁止上班：昨晚吃坏肚子。
吴纾：我怎么没事？
禁止上班：工作狂身强体壮。
吴纾：......你自己看着办。
另一边，书桌上放着刚冲泡的咖啡，千里镜悬浮在空中，柴昭明手肘撑着桌子，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努力摆脱困意睁眼看着千里镜中的画面。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
“总之你记住，你呆的地方不止你一个天上的人，是好是坏你自己留点心眼。”
“知道了，也不用大早上把我叫起来和我说吧，困死老子。”
“还有还有，收敛好你的气息，别被发现了，老夫可不会帮你收拾残局。”
“知道了。”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还有，走了走了。”柴昭明大手一挥，镜中月下老人的容貌消失殆尽。
还有还有，她似乎转世了。算了，等他自己悟慢慢发现吧。月下老人拂尘一扫，找人下棋去了。
将千里镜随手塞到书架的角落，柴昭明右手打了个响指，原本的睡衣瞬间换成了工作服，他摇身化成尘埃消失在别墅中。
城市里的某一个监控死角，数千万个微光粒子幻化出柴昭明的身躯，他整理好稍微凌乱的衣摆，若无其事地走到街道上。
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针不多不少刚好停留在数字9，不算太晚。
进了律所，柴昭明大步流星走向办公室，正巧碰到吴纾拿着电脑从办公室出来。
“有客户？”
“嗯，进去拿电脑来接待室。”
接待室里，郑澜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脚尖微微交叉，双手自然搭在腿上。
“叩叩叩”，吴纾礼貌性敲了门后走进接待室。
她将名片递给郑澜，“您好，女士。怎么称呼？”
“我姓郑，郑澜。”她接过吴纾的名片，仔细浏览上面地信息，“吴纾律师，你好。”
“请问郑女士想咨询些什么方面的内容呢？”
“我想和我丈夫离婚。”
“那你们之间有协商过吗？”
“我们——”脚步声里沙发越来越近，郑澜见到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不禁疑惑，“吴律师，这位是？”
闻言，吴纾回头，之间柴昭明拎着电脑自觉地在她隔壁落座，“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助理，负责记录工作，您接着说。”
“我没有和他说，我是自己来的。”
“您为什么想跟您丈夫离婚呢？”
“我怀疑她出轨，但他跟我说是谈生意。吴律师，如果我委托你，你可以私底下帮我调查一下吗？”
“抱歉女士，这种侦探行为我们是不被允许的。如果您有相关的证据，立案后我可以通过合法的方式帮你找证据。”
“实不相瞒，我丈夫他在商业圈有点话语权，我怀疑的出轨对象听说是娱乐圈有点手段的新人，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商业圈、娱乐圈、新人，三要素聚集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想到前几天的新闻。